朱丹陽擔心被那女魔頭髮現,沉聲道:“咱們先避開這兩個魔頭。”
柳琴聽他語音中微帶顫抖,順着朱丹陽目光望去,問道:“那兩人是誰啊?”
她幾次出入桐柏派門戶,不過並沒與二人打過照面,是以並不識得。
朱丹陽恨恨道:“我被搞得遍體鱗傷,就是拜這女魔頭所賜。”
“什麼?”柳琴面色一沉,頓時怒火沖天,切齒道:“這女人怎麼如此歹毒,她究竟是鄭鬆的什麼人啊?要不我衝上去殺了她,爲你出口惡氣?”
朱丹陽心知柳琴的武功遠遠高過自己,但那日他和那女子曾交過手,得知她的武功也是深不可測,況且那男子還寸步不離伴她身邊,柳琴貿然闖出去,定要吃了大虧。
連連擺手,道:“她是鄭鬆的什麼人我倒不清楚,想來該是最親近的人。只是現在殺她不是時候,這一帶全是她們的地頭,我們貿然闖將出去,只會是引火自 焚。何況那魔頭武功極是厲害,我們定不是敵手。”
柳琴不以爲然,撅嘴道:“難道我的武功就很差麼?”大是不服氣。
朱丹陽忙道:“你的武功厲害得緊,這個我當然知道,但咱們畢竟孤掌難鳴,這個眼前虧萬萬吃不起,還是忍一忍吧。”
柳琴靜心一想,也覺有理,遏住了火氣,兀自忿忿道:“今天就饒了她,若下次再碰到,定將她的皮也剝了一層。”說最後幾字時,銀牙挫得格格作響,活似要吃人一般。
朱丹陽和她相處已有月餘時間,平時她對自己都是百般體貼照顧,脾氣溫柔非常,這時見她盛怒之下,活脫脫便是勾魂夜叉的模樣,再不是以往那般靜若處子,賢淑善良。
不禁心中盪漾,啞然失笑,說道:“想不到你比她還狠毒啊,難道真是最毒婦人心麼?”
柳琴臉上一紅,在他背心打了一巴掌,侃侃道:“你還取笑人家,我只是想爲你出氣啦!”
倒並不是真下重手,只是和他鬧玩撒嬌。
朱丹陽假裝“哎喲”一叫,舉手求饒。
柳琴害怕被敵人發現,拉着朱丹陽繞過一條小衚衕,到了另一條偏街。
那街口處有家“洪威客棧”。
眼見天色漸漸暗淡下來,夜暮蒼茫,二人便住進棧內。
畢竟男女有別,他二人雖是私定了終身,其時未婚,尚無真正名分,哪好意思同處一室。
這半月來二人同處山洞,那只是被情勢所逼。
朱丹陽對柳琴愛意厚篤,卻並沒有對柳琴有過任何淫念思想,對她一直是規規矩矩,敬畏如賓,有時摟抱一下,那也是人之常情,並不證明朱丹陽是好色狂徒。
再則柳琴一派天真,芳心單純細膩,有柔有韌,朱丹陽固然對她百般神往,哪又會輕易褻瀆如此一朵嬌滴滴的花兒?
這時柳琴開了兩間客房,二人各住一間。
當晚飯畢,二人各自早早安寢。
這半月以來,二人久居深山,夜夜以草爲鋪,再加山中氣候潮溼,蟻蟲作祟,哪又睡得安穩舒坦?
如今有得溫榻褥被,自然一睡酣沉。
次日晨起,柳琴早早過來叫醒了朱丹陽。
朱丹陽睡眼惺忪,打着哈欠開了房門。
看得柳琴那模樣之時,心中又是吃驚又是好笑。
只見她髮髻高就,兩鬢梳得溜光,用只木杈縛住秀髮;她身上穿着一身男子衣裝,錦帶束腰,嘴角兩畔還留着兩撮小鬍子。乍爾一看,朱丹陽還沒認出她是誰來,只以爲是個男人?只是聽了她說話聲音,方纔知道她是柳琴。
朱丹陽忍俊不住,哈哈笑道:“你怎麼成這副德性了?”
柳琴見他取笑,撅起小嘴,道:“怎麼啦,不可以麼?”
朱丹陽兀自在笑,道:“可以,當然可以!想不到你女扮男裝,還真有點男人味道。”
柳琴不和他囉嗦,拿了一套新衣讓他也換上。隨割下小撮頭髮,用粘膠粘在朱丹陽嘴角。
朱丹陽用鏡子一照,連自己也差點兒認不出自己來,笑道:“這般一喬裝後,那女魔頭就算站在我們身邊,恐怕亦認不出我們了。”
這才明白,原來她買那粘膠,竟是爲了粘假鬍鬚。
柳琴展眉道:“這個是自然,本姑娘的易容手段還不錯吧?”
朱丹陽鼓掌喝彩,道:“好好好,妙得很呢!咱們眼下該往何處去?”
柳琴道:“不是早說過了麼,除了武陵,什麼地方都可以去。”
朱丹陽不語,只是看着她。
柳琴忽道:“不如咱們浪跡江湖吧?聽說江南好玩,咱們去江南怎樣?”
朱丹陽一時也沒主意,眼見已去不成武陵,一切只好任她做主了。
想天下碩大,武功高明的好手比比皆是,要學武藝,倒並不是要非去武陵了,說不定此去江南,還能碰上比柳一劍更高明的師傅也有可能?
只道:“你說去哪兒就去哪兒吧。”
柳琴見他似有不快,笑道:“你別不高興了,江南可好玩了,等你到了那裡,你一定不會後悔。”
朱丹陽不信,淡淡的道:“這是真的麼?”
柳琴道:“騙你幹麼,你難道沒聽過‘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麼?”
這話朱丹陽倒是多年以前就聽過,只是不懂究竟是個什麼意思,隨道:“那是何意了?”
柳琴道:“這個其實我也不很清楚。我只知道江南風景秀麗,而且是水鄉之家,多少人都爲之神往傾醉呢!江南更有一好,定讓你大爲開懷。”
朱丹陽道:“那是什麼好?”
柳琴格格一笑,道:“聽說江南美女芸芸,你難道不想去看看麼?”
朱丹陽臉上一紅,道:“我纔不信呢,你就是全天下最美的人,我纔不信還有美過你的人了?就算江南有再多的美女又與我何干,我今生有你做伴,難道還不滿足麼?”
柳琴聽他讚譽自己是全天下最美之人,自然好生受用。
再聽他對自己吐露情愫,愛篤無限,這等溫馨順耳的言語聽在耳裡,那自是比吃了蜜糖更甜。
朝他深情地望了一眼,嬌滴滴垂下螓首。
朱丹陽挽着她手來到飯廳,匆匆吃罷晨飯,直穿長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