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瞎眼老人
寶樹佛陀心中又怒又急。
今日他算是丟盡了臉面。
先是在和白山老道的一對一當中被無情鎮壓，若非蠻皇及時出現，只怕就要落荒而逃，這也就罷了，畢竟當年他就不如白山老道，心裡勉強也能接受。
但是現在。
這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一個藏頭露尾之輩，竟然也壓他一頭。
這讓他如何接受的了。
他用腳想都知道，只怕連蠻皇都要懷疑自己了，那帶着一絲絲疑惑的目光讓他臉皮燥熱，而後就更是憤怒。
好在，蠻皇也沒有表現的很明顯，畢竟眼下還是一致對敵的時候。
他騰空而立，身上有黑光力量席捲而去，落在天狼之上，剎那間，天狼異變，竟是又分化出一顆猙獰的頭顱。
雙頭天狼看起來煞氣沖天，帶着驚人的威勢衝向仙鶴。
白山老道微微色變。
只是從這他就知曉，蠻皇比他還要多走了一步，不過，他也不會沒有還手之力。
“眼下靈機未復，大家差距可沒那麼大！你們想趁火打劫，逼我和你們同流合污，不可能！”
白山老道大笑，仙鶴展翅，周側有山川隱現，將仙鶴襯托地更是仙氣縹緲。
雙頭天狼噴吐黑焰，將仙鶴死死壓制住，但也無法取得更進一步的戰果。
蠻皇眉頭皺起。
他轉頭再看向另一側戰場，不由得一呆。
只見琉璃寶樹竟是被白色真龍進一步束縛了，而且還有着持續絞殺的趨勢，一片片佛光爆碎，琉璃寶樹之上的樹枝都斷裂了不少，按這情況，莫說是來支援自己了，只怕弄不好還要自己來援手。
“這暗中之人到底是什麼來頭？”蠻皇震驚。
寶樹佛陀的底子他還是清楚幾分的，雖然不如他和真玄真君，從漫長歲月醒轉過來也有幾分僥倖，但也不是隨意什麼人能夠碰瓷的。
真玄山亦是一片寂靜。
四位古聖混戰，那氣息強大到不可思議，隨意泄露些許餘波都讓天人境強者們感受到莫大的壓力，他們已經一退再退，根本不敢靠近，免得遭了池魚之殃。
他們亦是在不斷猜測着白色真龍背後之人是誰。
一個個傳聞中的名字閃過，但都無法確定。
“不過……能夠壓過寶樹佛陀，必然也不是無名之輩！”
衆人眼中有着敬畏和驚歎。
“今日才知世間還潛藏着如此多的古聖，他們竟然都沒有飛昇，而是活到了現世，如今齊齊出現，是否意味着即將有大事發生？”有人低語。
世上不缺乏聰明人，只是從幾位古聖的對話當中就猜出了些許蛛絲馬跡。
但是也不敢繼續妄加猜測，心中有着某種惶恐。
古聖們必然不是無緣無故出世。
其中恐怕涉及到大隱秘。
“給本座滾出來！”寶樹佛陀的怒喝聲響徹。
他出奇憤怒。
身上有金光綻放，持續加大力量輸出，融入到琉璃寶樹當中，寶樹晃動，七彩光匯聚，化爲一隻手掌，欲要將白龍捏在手中。
卻見白龍長吟，龍口一吐，有白色匹練化爲神劍衝出。
其中鋒芒無匹的劍意讓白山老道都側目。
神劍一削，那七彩佛掌的五根手指頓時被齊齊斬斷，變得光禿禿，看起來有些滑稽。
明明可以一劍斬碎，卻只是削斷五根手指，這在寶樹佛陀看來就是赤裸裸的侮辱。
這暗中之人怕不是自己的仇敵。
寶樹佛陀再也忍不住了：
“安敢辱我！”
他眼神噴射怒火，整個人金光凝聚，如同成了一個金人。
蠻皇神色一變：
“佛尊，不可！”
但勸阻的話語已經無法讓怒火中燒的寶樹佛陀平靜下來。
他張嘴一吐，一滴金色的血液電射而出，融入琉璃寶樹當中，剎那間，琉璃寶樹的氣息大漲，七彩光芒暴漲，一瞬間就掙開了白色真龍的束縛。
不僅如此，那七彩光芒更是無比鋒銳，帶着某種消融一切的力量，似乎連虛空都要消解。
唰的一下，白色真龍的龍尾就被湮滅。
寧奇睜開雙目，眼中有着驚異之色。
“那滴金色血液是什麼？”
他能夠感知到琉璃寶樹的力量壯大了許多，光是憑藉虞王珠之內的武聖之力恐怕已經無法力敵，不過他仍然鎮定，他還有一道蘊養在體內的先天神劍氣，這仍然是他目前爲止的最強底牌。
自從三花圓滿之後，他還從未動用過。
白山老道輕喝：
“寶樹，你倒是捨得，不過今日當真要拼個你死我活？就此退去，老道我不追究你這次的冒犯。”
但寶樹佛陀卻是冷笑，配合上略帶蒼白的臉色竟是有些猙獰。
“我舍了一滴靈血，付出如此代價，就讓我就此退去，癡心妄想！”
天際之上。
琉璃寶樹大放光芒，威勢竟是還要超越雙頭天狼和仙鶴，已經成了場上最耀眼的存在，原本是白龍縛佛樹，現在卻是佛樹鎮白龍，攻守互換，白色真龍已然有些狼狽，在不斷遊走閃避，但即便如此，也是不斷被七彩光擊中。
蠻皇不再言語，既然付出了代價，那今日必須得拿回些什麼，否則那就虧大了。
但寧奇眼神平淡，他在尋找時機。
先天神劍氣要麼不出手，要是出手必然要建功纔是。
琉璃寶樹的七彩光芒時不時落下，宛如一柄柄利刃，所過之處道宮都被精準地切割開來，賓客們駭然閃避，一退再退，寶樹佛陀已經怒火中燒，根本不會再顧及什麼。
白山老道見狀，卻是怒了。
“好好好！那就看看我們誰底蘊更深厚！”
他身上有氣息涌動，同樣有靈血即將凝聚，寧奇眉頭微皺，就準備出手，他只是爲了等待時機罷了，但若是讓白山老道付出大代價迎敵那卻是得不償失。
他雖然不知道那靈血是什麼，但想必對他們很重要。
但他念頭剛剛一動，就目現驚異，緩緩止住動作。
事實上。
不止是他一人。
幾乎是同一瞬間，三位古聖都看向一個方向，原本欲要搏命的白山老道也是頓住動作，氣息緩緩平復，所有人皆是詫異，順着三位古聖的方向齊齊看去。
就看見一位平平無奇的瞎眼老人拄着盲杖緩步而來。
咚。
咚。
盲杖和青石撞擊的聲音富有節奏感，明明應當是極小的聲音，但隨着瞎眼老人邁步，卻是愈發響亮，到了最後，宛如擂鼓，響徹在衆人心田之上。
一位位賓客皆是駭然。
只是眨眼間，那瞎眼老人就已經來到近前。
“諸位，且罷手吧。”
蒼老的聲音響起。
老人擡起略顯空洞的雙瞳，看向三位古聖。
白山老道開口：
“非老道不願，而是此二人殺上門來，不得不全神應對。”
瞎眼老人看向蠻皇和寶樹佛陀。
蠻皇不語。
寶樹佛陀則是眼中不服，有着憋屈，他現在剛剛消耗一滴靈血，若是罷手，那豈不是虧的吐血，他不甘心。
瞎眼老人搖頭輕嘆：
“何必內耗？”
他隨手一丟，手中盲杖便沖天而起，那盲杖迎風見長，瞬間就化爲一根巨柱，巨柱凌空，橫亙在佛樹和真龍之間，只是微微一震，佛樹的七彩光芒就全部倒卷，琉璃寶樹發出脆吟聲，似乎在瑟瑟發抖，落在寶樹佛陀手中仍然在不斷顫動，而白色真龍亦是被一股力量擲了出去。
寶樹佛陀面色震驚，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老人。
蠻皇神色愈發凝重。
瞎眼老人不語。
那巨柱再次破空。
一掃天狼，二抽仙鶴。
原本兇悍似蓋世獸皇的天狼仙鶴，頓時齊齊破滅，化爲原始力量倒卷而回，蠻皇和白山老道身軀皆是齊齊一震，不受控制地倒退幾步。
兩人看向瞎眼老人的神色亦是變了。
“閣下……”蠻皇開口。
但是被瞎眼老人打斷：
“今日之事是我疏忽，既然爾等已經歸來，那就需要立規矩。往後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看見，至於機緣，各憑本事。”
白山老道沉默，而後拱手一禮。
蠻皇兩人臉色則是無比難看。
這說的自然是兩人趁機想要逼迫白山老道立下誓言之事，原本兩人打的就是趁機壯大己方力量，但是現在看來，此法不同，有着瞎眼老人的這句話，之後怕是沒人敢這樣做了。
蠻皇最終也是拱了拱手。
至於寶樹佛陀，則是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受，他有些挫敗，但是在這瞎眼老人面前，根本不敢放肆，至少現在完全不敢。
瞎眼老人擺了擺手，天上巨柱重新化爲手中盲杖，他目光朝真玄教深處看了眼，似乎有些詫異，而後就緩緩轉身。
盲杖敲擊在青石之上。
仍然發出咚咚咚的聲音，逐漸變小，直至微不可聞。
但衆人卻是大氣都不敢喘。
直至老人的背影徹底消失，所有人才發自內心的鬆了口氣。
如果說幾位古聖給大家的感覺是強大，令人仰望，那這瞎眼老人帶來的感覺就是一望無際，如同不可直視的深淵。
白山老道眼神唏噓，但是看向瞎眼老人的背影卻是敬佩居多。
他知曉一些內幕，也知曉老人的不容易。
他並非只是屈服於老人的實力，更是敬重他的行事。
今日之事。
到了此刻，是怎麼也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頗有些虎頭蛇尾的意思，但最後瞎眼老人的出現可能比幾位古聖的大戰還要震撼人心，讓衆人現在心緒都未曾平定下來。
蠻皇深吸一口氣，對着白山老道拱手：
“真君，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不過一切都是未雨綢繆罷了，還請真君勿怪。”
白山老道輕哼一聲，最終還是微微擺手。
蠻皇環視衆人，而後破空離去。
寶樹佛陀面色陰沉的要滴出水來。
今天真的是面子和裡子都丟光了，但他無可奈何。
他冷冷地掃視白山老道一眼，而後伸手一揮，亦是帶着那些僧人破空離去。
剎那間。
原本混戰不休的真玄山就安靜下來，更是讓衆人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那位瞎眼老人……到底是什麼身份，居然可以讓諸位古聖齊齊罷手？”這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有人皺眉苦思。
猛然間眼中精光一閃。
“我想起來了，這一位的形象似乎和天人榜第一的聽風老人有些相似！只不過聽風老人來無影去無蹤，鮮少有人見過他老人家的真面目。”
“但……就像是聽風前輩，也不至於這麼強大吧？”
“那可是古聖啊……除非，聽風老人只是這位老前輩的身份之一。”
低語聲響起。
衆人似乎發現了瞎眼老人的真實身份，但又不敢確信。
實在是眼前的一切過於玄奇。
而除了三位古聖之外，在場之人對瞎眼老人最熟悉的，莫過於寧奇。
此刻。
寧奇目光當中有着驚奇之色。
他隱於真玄教深處，蠻皇和寶樹佛陀也發現不了他的真身所在，但那位瞎眼老人卻是看見了，但相應的，寧奇也同樣感應到了瞎眼老人的存在。
“那是……講述斬天武聖傳聞的說書人老先生！”
寧奇心中有些震驚。
當年他曾親自去過葉青禾所說的小鎮，更是在那駐足了一段時間，和這位老人有過一段長時間的接觸，但是他卻沒有發現絲毫端倪，只是隱約間覺得不凡罷了。
但是現在，當老人出手之後，他頓時感覺到了那無法抵抗的力量。
“絕對是武聖！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武聖！”
他現在仍然能夠感覺到虞王珠的顫動，甚至他覺得，哪怕是自己動用了先天神劍氣，也不會有太大的區別。
“莫非……他就是斬天武聖？”寧奇忍不住這樣想道。
今日所見才讓他知曉，這世界上竟然還有這樣不爲人知的一面。
不僅有着諸多古聖以手段活到現世。
更是有着不爲人知的武聖行走人間，只是不爲世人所知。
原本他以爲自己已經站在世間之巔，只需要忌憚那位大炎武聖，但是現在看來，還需戒驕戒躁繼續努力。
這世界真正的面目在逐漸向他掀開，而中間透露出來的諸多隱秘更是讓他渴望去了解。
他目光忍不住看向遠處的白山老道，今日，或許會得到部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