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
燃燒的大火很快就被傾盆大雨給澆滅,軒轅宸站在御書房內,透過窗戶看着外面灰敗的景物,內心隱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很快就有一個小太監冒着雨水一路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聲道,“皇上……皇上……大事……不妙了……皇后娘娘不見了。”
“什麼?”軒轅宸面色一變。
那小太監嚇了一跳,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顫抖着聲音道,“承德宮上上下下,除了一個叫雙兒的宮女之外,所有的人都被滅口,皇后娘娘也被劫持,下落不明。”
“混賬。”手裡的杯子狠狠的扔到地上,軒轅宸憤怒的道,“三千禁衛軍都是做什麼吃的,怎麼這個時候纔來告訴朕。傳令下去,讓陵城守備緊關城門,全城搜索;快馬加鞭傳令給司馬長空,陵城方圓百里之內,地毯式搜索,務必找到皇后,不然提頭來見。”
軒轅宸身上的氣息本來就霸道冷冽,這個時候陰冷的氣息爆閃而出,小太監本來就極爲畏懼,頓時驚悚的幾乎昏厥過去。
好不容易醒過神來,踉踉蹌蹌的往外跑,跑到門口的時候摔了一跤撅着屁股爬起來繼續跑,守在御書房外面的禁衛軍門一個個神情嚴肅,絲毫不覺得這是一件好笑的事情。
雨越下越大,深秋的夜晚似乎格外的寒冷,比往年這個時候的任何一天都要冷,守在外面的禁衛軍,一個個不禁縮緊脖子,今晚,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吧。
……
“哧溜哧溜!阿嚏!”
又冷又困,加上山路不平,上下顛簸,宋小愛終於扛不住了,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她粗粗的喘了兩口氣,伸出冰涼的小手摸了摸額頭,額頭卻是滾燙滾燙的,她第一個想法就是,不好,發燒了;第二個想法是,這荒郊野外,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連個鄉村大夫都找不到,該不會要了自己的老命吧?
四肢乏力,宋小愛此時也絲毫不顧及什麼淑女風範了,昏昏沉沉的爬到車廂門口,嚷嚷道,“喂,喂……我好像發燒了……”
車轅上一直保持一個姿勢端坐的溫冷似乎沒聽到一樣,手中的鞭子依舊極有規律的抽打着馬背。
見到溫冷沒有一絲反應,宋小愛提高了分貝,大吼道,“你是聾子嗎?我發燒了?”這一叫,五臟六腑一陣翻騰,忍不住一陣咳嗽,咳得全身骨頭都差點散架。
“哦,知道了。”溫冷回過頭,就像是一個殭屍一樣,臉上神情沒有一絲的變化。
宋小愛頓時感到無比沮喪,她終究是高估了自己在這個少年人心中的地位。而外面雨一直下,馬車車廂裡積滿了雨水,無論她擠在哪裡角落裡,身上都是溼漉漉的。
冰冷的雨水打在身上,身上的寒氣越來越重,重新爬進車廂之後,宋小愛覺得自己連翻轉身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身上越來越冷,止不住的哆嗦,宋小愛絕望的想,怎麼,難道我就要這樣死了嗎?
“不行,不能死……宋小愛,你這個笨蛋,就這麼一點挫折算什麼,你的人生纔剛剛開始……你別睡啊,不許睡,睡過去就真的醒不來了……”宋小愛在內心深處,一遍一遍用這些話語來激勵自己,可是越來越困,眼皮子越來越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眼睛悄然闔上,昏睡過去。
……
山神廟。
寒風在耳邊呼嘯,宋小愛翻動一下身體,感覺到了一絲絲溫暖,趕緊再移動了一下,更加溫暖了。
殘餘在記憶力的那些冰冷全部消失,宋小愛連在睡夢中,都忍不住要笑出聲來,這就是天堂嗎?原來天堂是這樣的,這麼溫暖。
鼻翼間隱隱傳來什麼東西燒焦的味道,她深呼吸兩口氣,嗆得差點咳嗽,然後就聽到“啪”的一聲,一隻巴掌重重的拍在她的屁股上。
宋小愛吃痛,猛然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溫冷麪無表情的蹲在地上看着他,這是宋小愛第一次近距離的觀察他,臉頰消瘦前額飽滿眼睛則深深凹陷進去,看上去有幾分畸形,瞳孔裡的神色極爲怪異,看不見底,但是能夠輕易讓人感覺到其中的冷漠和麻木。
“這是怎麼回事?”宋小愛不解的道,她原本以爲自己死了,再深呼吸兩口氣,睡夢中那種燒焦的味道還存在,低頭一看,就看到自己的屁股底下,衣服被燒掉了一大片,她的旁邊就是一堆熊熊燃燒的火焰,難怪會感覺到溫暖。
那麼,溫冷拍打她的屁股,並不是吃她的豆腐,而是滅火咯?
宋小愛身爲現代女性,這些事情也沒那麼多計較的,只是頭還是感覺到痛,太陽穴一直突突的在跳,一摸額頭,溫度降低不少,可是渾身還是沒有一丁點力氣,估計是感染風寒了。
“你做夢夢見什麼了,居然還留口水?”溫冷嘲諷道。
“要你管。”宋小愛翻了個白眼,真是恨死這個混蛋了,要不是他,自己怎麼會落到這麼慘的地步。
“我是不想管,不過這裡這麼多人都看見了,一個勁的在笑話,我好歹和你一起進來的,總不想自己太過丟臉。”溫冷淡淡的道。
宋小愛一聽這話,眼睛往四周一掃,果然發現這個破破爛爛的山神廟裡,各個角落裡都擠着不少人。
有乞丐,有書生,有商賈,也有一些不知道名字和來歷的江湖中人,不過偌大一個山神廟,只點了一堆火,這堆火就在宋小愛的旁邊,非常溫暖和明亮,也難怪那麼多雙眼神一直往這邊看。
宋小愛內心微微發怵,悄聲道,“他們看着我們幹嗎?”
溫冷難得笑了笑,“自然是想搶佔我們的地盤來烤火。”
“他們不會自己燒火嗎?”
“你看看,這裡有柴嗎?外面雖然就是山林,但是雨一直沒有停過,柴木全部被打溼了。”
“那你燒的是什麼?”宋小愛好奇的道。
“喏,這個。”喀嚓一聲,一塊木牌在溫冷手中斷裂,他丟過一塊給宋小愛,宋小愛看了一眼,就像是接到一塊燙手山芋一般扔開,“你,你居然燒這個?”
“除了這個,還有什麼是可以燒的,如果可以,我都願意將那個山神搬過來一起燒掉了。”溫冷絲毫不介意的搖晃了一下手裡的那塊死人的牌匾。
“死者爲大,你怎麼可以這樣子?”宋小愛還是覺得十分別扭。
“如果我不燒火的話,你現在估計死了你知道嗎?”溫冷冷冷一笑,別過臉去,不再看宋小愛。
宋小愛摸了摸衣裳,因爲離火很近的緣故,已經差不多幹了,而擠在山神廟的那些人,一個個都淋的通透,顯然沒她的好運氣了。
內心隱隱感激溫冷,只是這個少年人的作風實在是太過不羈和大膽,在他的眼中,從來都是以他自己爲中心,清冷孤傲,難以相處,這讓宋小愛將即將說出口的謝謝兩個字硬生生的吞了進去。
山神廟外寒風呼嘯,大雨也不知道下了多久了,雨勢一點都沒有變小,估計還能下很長一段時間,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雖然靠着火堆,還是有點冷。
過了一會,溫冷道,“你在這裡等我一會,不要亂動,我馬上就回來。”
“你要做什麼去?”四周都是綠油油的眼神,讓宋小愛感覺害怕。
溫冷給她一個看白癡的眼神,嘴脣微微泯着,也不說話,徑直走了出去,宋小愛看着他遁入雨中的背影,安全感慢慢消失,一回頭看到山神廟內三三兩兩就地而坐的衆人眼中貪婪的目光,毛骨悚然。
耳邊傳來一聲喋喋的笑聲,一個滿臉虯鬚的大漢朝着宋小愛走過來,他肩膀上扛着一把大關刀,身上穿着的袍子全部被雨水淋溼,不過每走一步,身上的肌肉要要爆發性的跳動幾下,再加上一臉兇相,十足就像是那種三流電視劇裡的劫匪形象。
宋小愛苦笑着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幹嗎,就聽到那大漢道,“姑娘,大家都是江湖中人,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麼大的一堆火,怎麼得也得讓兄弟我烤一會吧。”
宋小愛大口吞了口口水,這哪裡是商量的語氣,看大漢眼睛瞪的跟銅鈴似的,一臉殺氣,她要是敢拒絕的話,八成立馬一刀砍死。她貪生怕死,趕緊點了點頭。
然後,陸陸續續的,那羣江湖中人全部擠了過來,理由各異,非常勉強,可是在強大的武力面前,不管什麼理由,宋小愛都只有接受的份。
見到這羣江湖中人佔據了有利地形,一直居住在這座廢棄的山神廟裡的丐幫中人也耐不住了,十幾個人一起走了過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在這些個江湖中人的外圍坐下。
那常年不洗澡的腐臭氣息薰的宋小愛受不了,只得身子在往外移了移,可是眼見這兩幫人得了好處,那商賈和書生也不閒着,滿嘴之乎者也的書生和大談發財經商賈憑藉着各自的特長,再度佔據了外圍的位置。
宋小愛再移動身子,冷風吹來,一個哆嗦,不知不覺中,她已經被擠到了山神廟的門口,門外星星點點的雨絲灑落進來,落在臉上身上,冰涼沁骨,無比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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