緩緩睜開眼睛，楚竹掃視着周圍，眸子中浮現出一抹驚愕：“這裡是？”
此刻，他竟然並不處於機械，或者說生態園化的女媧基地中。周圍，是藍天白雲，他此刻正躺在一朵白雲之上……
“而且，也不是虛幻世界！但是，好像也不太像是真實世界？這種感覺……”楚竹起身，站在白雲上，握了握拳頭，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他沉默了許久，喃喃道：“發生了什麼？”
爲什麼這條人生會發生這樣子的鉅變？
閉目片刻，楚竹安靜地進行感應，再度睜眼：“不對勁！我居然沒有感受到，有人的記憶之中存在着我……”
也就是說，他在這個世界的大衆眼中，是一個不存在的人？不……
“我以往如果在這個世界行動過，多多少少會有殘存的記憶！一點都沒有，那麼這個世界……還有活人嗎？”
楚竹目光帶着一抹深沉，越想越感到不對勁。這條世界線……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毫不猶豫地起身，身體瞬間化爲記憶體，免疫一切物理傷害。隨後他一步跨出：“嗯？”
楚竹感受到，自己離開白雲的那一刻，好像穿過了一層氣泡。再度轉身，他發現，自己看不到之前躺着的那朵白雲了。
“……有點意思！”楚竹思考了好一會兒，擡起頭來，凝視着天空方向，周遭依舊是藍天白雲，好像和之前的環境沒什麼太大區別？可是，楚竹敏銳意識到了，這只是表面上沒區別……本質發生了鉅變。
楚竹試探性地想要回去，然後發現，根本做不到，即便是召喚出了無數的虛構身，不斷在虛空之中地毯式搜索，也始終找不到那種穿過氣泡的感覺……
“罷了，死一次！應該就能回去了。”
楚竹想了想，不再執念，念頭一動，散去虛構身，隨後以記憶之身，在天空之中極速地閃爍着……
楚竹在天穹上極速飛行，打量着大地，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明明很多地方地勢平坦，適合被開墾爲良田，可他依舊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綠色。一株株參天古木……
唯一讓他感到慶幸的是，自己很快便在邊緣地帶看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屋子。
“至少能說明……不是我之前猜測的最壞的可能！人都死絕了……”
……
片刻後。
沿着人口分佈，配合記憶之力進行檢索，前往最繁華地帶的楚竹看到了……
“這給我幹哪兒來了？”
楚竹難以置信地凝視着大地之上的古老城市，那是一座壯觀雄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的古老城市。
守城的護衛穿着厚重的黑甲，神色沉默而冰冷。最重要的是，這些守城侍衛的身上，居然有着絲絲縷縷的福力擴散。這證明他們至少是第二境界的超凡者！
可是，這超凡者的數目太多太多……楚竹第一次看到，守城的普通護衛都是超凡。
和這地方比起來，大幹都拉成什麼樣了……或許，只有人類帝國才能穩穩的壓住？
略作沉思，楚竹手指輕輕勾動，兩道身影瞬間在他身邊浮現。分別是記憶Z，記憶女媧。
“……又來到這個時代了嗎？”記憶Z臉上浮現出喜悅，因爲楚竹設定的原因，雖然嚴格來說，二者並沒有在真實世界散去，但是在夢境世界出現的她們，同樣保有在真實世界經歷的記憶——歸根結底，二者的記憶，本質上源於楚竹的設定。
“你們聯絡一下你們這個時代的本體！”楚竹聲音沉重。
記憶女媧深深看了楚竹一眼，閉上眼睛感應片刻，突然開口道：“我感應不到！”
記憶Z驟然道：“不對，這個世界不對……這根本就不是真實……”
下一瞬間。
一聲嘹亮的龍吟聲響起。
隨後，在這座大城的正中心地帶，一道黑光直衝雲霄，隱約有龍氣翻滾。
楚竹瞳孔驟然收縮，莫名其妙地品出幾分國家與征服之神神位的韻味。雖然並不完全相同……
就彷彿是收到了什麼通知一般。
原本冰冷看守城市，卻沒有對來往行人有絲毫監管的黑甲護衛，神色全部都發生了變化。
他們赫然擡頭看向了天空，當然，他們並沒有看到使用了神秘隱秘之力的楚竹，所以很快，嚴肅的掃視着周遭……顯然他們在警戒……
下一瞬間。
古老的城市，在這一刻彷彿活過來了一般。黑色光芒，以古老城市爲中心，向四面八方橫掃而去……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黑光一次擴散，二次擴散，三次擴散……
終於。
“找到你了……”冷漠的聲音，驟然響起。
楚竹面前出現了一個高大的男子，他身穿一身黑龍袍，頭戴冠冕，整個人有一種神聖威嚴的韻味。
他反覆打量着楚竹。他口中吐出的聲音，並非是夢境語言，也非是漢語英語之流，透露出了一種拗口古老的韻味：“諸位天使，因何而來？”
“……國家與征服之神！”楚竹喃喃道，隨後眉頭驟然鎖緊，但是爲什麼面前的人並非是蘇泊？難道是時間錨定效應出錯了嗎？或者說……
而且，天使？楚竹其實意識到了，這個天使應該不是說拜上帝教的天使，或者說西方天使，而是一種敬稱——
在神州的古代，一般把皇帝的使者……稱之爲天使！但是面前這個存在……似乎本身就穿着龍袍？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穿着黑龍袍的男子，神色驟然變化，拔出了腰間的長劍，對準了楚竹、Z、女媧三人。
“天上的神明……不，這種感覺！並不真實……而且，真的是神明的話，不可能這麼弱……你們到底是！”
這個絕對是皇帝的男子，顯然有些困惑，但是卻並沒有在這方面多做執念。他目光明滅不定片刻後，彷彿下定了決心。
“罷了！就以你們的血……來祭祀……寡人仙秦之國運！逆伐天庭！”
“寡人嬴政，恭送諸位上神歸天！”
“！！！”
仙秦？天庭？嬴政？楚竹心臟驟停，這給他幹哪兒來了這。
楚竹腦海中想過了無數種可能……比如說，天庭一直沒有覆滅，上帝也沒有失控，或者說前往火星，這導致後世發生了鉅變！
又比如說……
腦海之中那個他摸不清楚的神秘力量，出現了差錯，沒給他投到三千年之後……這次，給他投到數千年之前的秦朝時期了！
甚至有可能……
楚竹眸子中浮現出了一抹深沉的陰霾。
而且，面前這位自稱嬴政，但究竟是不是始皇帝，相當存疑的存在，態度發生鉅變時……明顯將對他們的稱呼從天使轉變爲了上神……
但是，沒有等他多想些什麼……下一瞬間。
劍，驟然揮了過來。
楚竹腦海之中的國家與征服之神光，其實是能夠讓他豁免神明的封禁的，只不過，楚竹意識到了，如果不是面對Z那般，只想要活捉他的存在——
面對的是一位真正的神，神要出手殺他，他根本反應不過來，更不要提想要逃離了……就算能做到，不給你那種反應時間，爲之奈何？
旋即，時間，開始逆轉重置。
……
再度睜開眼睛，楚竹掃視着周圍熟悉的藍天白雲，陷入了許久的沉默。
揉了揉臉頰，楚竹神色變得嚴肅，手指輕輕勾動，虛構之力發動，凝聚出了一個又一個楚竹。
“……去吧！”楚竹想讓這些虛構身的自己，去探測情況，但是……在第一個虛構身離開後，楚竹瞳孔收縮了一下。
虛構身在踏出白雲的那一刻，身影消失不見。
最重要的是……“失去聯絡了？！”楚竹難以置信，眉頭鎖緊，反覆感應。
這是一件非常詭異的事情！
楚竹與虛構身之間的聯繫，密切到不可想象。即便是之前讓虛構身前往月球記憶神域，都沒有問題！可以隨時讓他將意識投射過去……
以往從來沒有出現過失去聯繫的情況……不，出現過一次！
“……虛構之身，進入記憶神域！我就聯繫不上他了。”楚竹喃喃道。他神色逐漸變得詭異：“這麼說來！我確實感覺……”
並非虛擬世界，也並非是現實！
之前，楚竹覺得有些異常，但是現在品味，楚竹恍然醒悟，他現在的感官和身處於記憶神域有點相似……雖然並不是完全相同……
“這是不是代表，我現在其實是身處於記憶神域之中？”
“但是，如果是記憶神域……爲什麼虛構身，踏出白雲，就會跟我失去聯絡？而且之前我踏出白雲的那一刻……也發現回不來了！”
“我現在所處的這個地方……是記憶神域，難道之前出去的地方就不是？但是那種感覺一樣……”
“從這個角度分析……兩個地方，應該全部都是記憶神域……”
“等等，所以，外面是另外一個記憶神域？”
楚竹眸子中浮現出了一抹恍然，記憶神域並非是單獨的一個記憶神域！理論上可以將記憶神域視爲一個小世界……所以，兩個，甚至可能更多的記憶神域，或許就如同一個個隔離，卻又貼近的小世界……
腦海中無數的思緒閃過。楚竹想到了之前自己離開之後，穿過那層‘氣泡’，就從目前所處的記憶神域穿越到了另外一個！最重要的是，那個記憶神域，環境疑似是秦朝……
“別告訴我，現在我在火星！”
楚竹突然感到有點牙疼，他聯想起了自己上一次夢境人生中，Z對他強調過的話。
火星之上佈滿了無數的記憶神域，這些記憶神域，就是無數朝代在輪迴——秦朝、漢朝、明朝，甚至是近現代……這倒是全部都對上了！
“但是我爲什麼會在火星？”楚竹百思不得其解，他上一次人生，是在進行憶往昔的特訓，最後一次人生，選擇了進入帝京太廟，在裡面入睡。
畢竟根據楚竹所知，帝京太廟，就是一號女媧基地！而且還被女媧迭了無數層的護甲，可以稱得上是世界最安全的場所……
按照過往情況，他應該依舊會在帝京太廟中醒來纔是？
“難道說，是因爲這條世界線上……好兄弟在過去幹了什麼，導致，這一次的昨日，我和Z進攻火星成功了……這也不可能啊？以往沒出現過這種案例啊？”
楚竹越想，越是想不通，眉頭越皺越緊，在原地來回踱步。最終下定了決心，咬了咬牙，向着另外一個方向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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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
……
“……你是說，你的名字叫做李世民？是大唐太宗文皇帝？”楚竹神色僵硬地看着面前英姿勃發的青年人。他那麼大的一個嬴政去哪兒了？
“……太宗文皇帝？”青年人沉默了很久很久，抿嘴一笑：“天使，是在爲朕蓋棺定論嗎？”
青年人雖然有些不悅，但是最後還是釋然了，坦率道：“朕也確實挺喜歡太宗和文……不過，天使！抱歉了！容許寡人……送您歸天！”
話語中雖然帶着歉意，但是青年人下手卻毫不含糊。
……
白雲之上。
楚竹再度醒來，摸索着下巴，神色越發古怪：“這一次去的地方是唐朝……這倒是更進一步確認了！我現在確實就在Z所說的那個，無限模擬各個朝代的記憶神域之中？”
“換句話說……”楚竹神色微妙的打量着周圍，他上一次選擇的離開的方向，和上上次截然不同，所以，是不是代表着他現在再換一個方向，穿出去，可能會進入一個新的朝代？
楚竹搖了搖頭，強行將腦海中的雜亂思緒撇除：“這位李世民，身上也有着國家與征服之神神位的氣息……不過他身上的氣息和嬴政的一模一樣？”
“他們兩個的神位是同一個……而且，只能說是像國家與征服之神的神位氣息，但實際上並非是……”
“但是話說回來，一個神位在一個時代只能夠出現一個！”
楚竹眸子之中逐漸浮現出了一抹恍然：“我明白了，兩個記憶神域，即便是同時代的記憶神域，也不可能出現同一個神位。”
換句話說，這兩個記憶神域之中的二者，是虛假的……
但是，他們的情況也和楚竹曾經以往見到過的那些，在月球之上，沒有意識的NPC，完全不一樣……
綜合以上情況，楚竹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目前來看，相較於記憶神域，反而更像是……虛擬現實！但是，如果是虛擬現實的話，我是隨時可能在現實世界醒來的……所以？”
楚竹自然而然的推導出了結論。本質情況是，虛擬現實與記憶神域的迭加嗎？
不！
“有極大的可能是，將虛擬現實化爲了我的記憶神域！”
楚竹漸漸對自己的所處情況有了判斷，同時，對於自己現在所處的情況，也有了一個非常可怕且大膽的猜測。
“以往不管怎樣變換世界線，我睡前在什麼地方，睡醒之後也會在什麼地方……如果說，不考慮夢境穿梭機裡發生變化的前提之下……咬死了這一點！”
“也就代表着，即便此刻天翻地覆，我所處的地方，應該依舊是帝京太廟之中？”
“而我曾經從女媧口中得知，虛擬世界的太廟，其實就是記憶神域的一部分！”
楚竹深吸了一口氣，眸子中帶上了一抹深沉。
所以……
有沒有一種可能，他現在，依舊在帝京太廟內？
只不過，帝京太廟，此刻已經徹底化爲了，以虛擬現實爲根基的記憶神域。
所以，他纔會在醒來的瞬間，來到這裡。
同時，有極大的可能，記憶神域和其他的記憶神域是互通的……
所以，他如果直接從這處白雲之地離開，進入到其他的記憶神域……
“真是如此，那我之前的穿梭……其實是從地球的帝京太廟，直接進入了火星那無限輪迴的記憶神域之中！”
“這或許也算得上是一種另類的，前往火星的方法？”楚竹不免自嘲。
至於怎麼離開這處白雲之地……楚竹也有了猜測。
“女媧，Z，你們確定不出來嗎？”楚竹大膽地發問，然而無人迴應，楚竹眸子中帶上了一抹陰霾。
雖然之前他前往其他地方，沒有存在出來制止的時候，他就有所猜測……但是現在，楚竹確認了自己的判斷沒錯——帝京太廟內，或許已經沒有了女媧，甚至是Z！
搖了搖頭，楚竹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自殺——
雖然之前在記憶神域中被殺死過，但是，那是在前往其他的記憶神域，甚至可能，他的這道意識，前往了火星……才被殺死……
再考慮到火星的真實情況，以及瞬間重置，那種死亡，或許只能代表，楚竹是真的死了……
按照月球上的經歷，如果是在正統的，最初進入的記憶神域之中，自殺，只會……
楚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楚竹沒有絲毫的意外，因爲之前前往月球，離開記憶神域的時候，也是如此。
他念頭一動。
下一瞬間，周邊環境大變。
楚竹，出現在了太廟的大門口……就如同，之前，以自殺方法離開月球記憶神域時，出現在了那扇虛幻大門正前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