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斯此刻正在與霍華德同桌就餐，兩者正在討論此刻島國那邊的異常。然後……
一片死寂。
兩者凝視着漂浮在半空中的楚竹。
詹姆斯神色不動，但是握住刀叉的手，背部有青筋跳動，霍華德神色不斷變幻，瞳孔中浮現出迷茫、疑惑與恐懼。
“……天網！”詹姆斯從牙縫中擠出了兩個字，可是，手機並沒有迴應，他意識到了什麼，額前冷汗滲出：“你到底！”
面前之人什麼時候對天網動的手？！
“這裡並非真實的世界！”楚竹微笑着開口，他輕輕揮了揮手，虛空投射出一片光幕，那上面正是詹姆斯、霍華德二者，依舊在就餐、交流的場景。
詹姆斯：“！！！”
霍華德：“……？”
這是什麼能力？二者根本無法理解……尤其是詹姆斯，他此刻回想起，楚竹突如其來出現……難道，是某種空間類型的特殊能力？
對面早就在他身上種下了空間座標！所以可以隨時過來？
這豈不是說……面前這人之前來白頭鷹的那一次，就已經擁有了這種空間方面的能力！這……
所以，面前之人想的話，一直都可以隨時出現在他們面前，將他們輕鬆解決？只不過，面前人之前按耐住不動……現在，難道是因爲島國那邊的事情，徹底惹怒了面前的人？
完了！詹姆斯心頭升騰起一抹絕望。他無法想象面前的人居然隱忍到這種地步……但是，既然現在展露出了這一點，也就說明，面前人覺得現在已經到了那個適合的時機？
或者說，對面已經，或者說覺得自己已經定鼎了最後的勝局？！
“……楚先生！”霍華德開口，臉上浮現出一抹真誠：“我一直認爲，我們是朋友！”
他說的是心裡話。即便雙方確定成爲了敵人……霍華德也依舊認爲，楚竹是朋友。
楚竹沒有回話，只是面無表情地打了一個響指，又是一道身影走出，他的面容與詹姆斯十分相似，但是氣質卻遠比詹姆斯蒼老，頭髮中夾雜着銀絲，神色有些疲憊。
記憶體詹姆斯！
楚竹對於詹姆斯的瞭解相當深——準確地說，其實是凱文對於詹姆斯的理解非常深。楚竹繼承了凱文對於詹姆斯的理解。
“這，我……居然！等等，現在……”記憶體詹姆斯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後，瞳孔驟然收縮，他此刻的姿態居然與之前的周雲峰頗有些相似，驚喜、恐懼與恍惚等情緒共存。
“什麼時間！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時間？几几年？幾月幾日！”記憶詹姆斯幾乎可稱之爲失態地撲到了詹姆斯的面前，拎起了他的衣領，用力晃動着。
“？！”詹姆斯迷茫了，詹姆斯感覺自己的小腦萎縮了。看到面前人的第一瞬間，他其實是懷疑，難道楚竹是想要殺了他，用這憑空塑造出來的與自己相似的存在替代自己？可還沒有等他斥責嘲諷，對面表現出的這態度……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霍華德在短暫的無語後，冷靜地報出了時間。
“這麼早！還好……還好！一切，全部都有可以挽回的機會。”記憶體詹姆斯的身軀劇烈顫抖，他赫然轉過頭來，對着楚竹五體投地，聲音帶着認真，也帶着虔誠：“我明白您的意思了，請放心！我會……解決掉他們的。”
略作停頓，記憶體詹姆斯話語帶上了一抹殺意：“如果無法讓他們臣服於您，爲了預防他們向着僞神透露出虛假的情報！我會親自殺了他們。”
詹姆斯：“？！！！”
“……”霍華德陷入沉思，什麼叫做他……們？！
楚竹微微點頭，平靜地凝視着記憶體與詹姆斯、霍華德二者交流。
“肯尼德，諾曼斯，費德……”記憶體冷靜吐出了一個又一個名字，詹姆斯原本冷靜，但是聽着聽着，身軀劇烈發抖，有一種自己不願意暴露的隱秘，此刻全被撕開，暴露在陽光下的驚慌。
不過當對面報到了第八十七個名字的時候，詹姆斯彷彿抓到了對面的破綻，迅速開口：“我根本就不認識叫做蘭德的人！！”
“……”霍華德眼角不斷抽搐，幾度欲言又止。詹姆斯敏銳察覺到了不對，下意識看向了霍華德：“怎麼了？你也知道我……所以，想說的話直接就說吧！”
“那個，今天晚上，過來……那個的人！好像就叫做，蘭德。”霍華德默默擦拭了一下額前的冷汗：“協議已經簽訂了，只要……我們保證，他能夠成爲下一個好萊塢的新星！”
詹姆斯：“……？”
“……”楚竹表面平靜，內心有些微妙。他知道詹姆斯的性取向……
某種意義上來說，因爲記憶體的形成因素，這些記憶體知道的，他其實也應該知道……但是，凡事都有特例——
現在的情況是，凱文交出的記憶太多太多。
對於楚竹來說，除去了那些法則概念，武藝方面的信息，被他搶先融合，其餘的雜亂信息，對於楚竹來說，更加接近於在圖書館之中的書籍，想的話就能回想起來，不想的話，第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所以此刻聽到這些，他還是宛若第一次聽到般，被深深震撼到了！
楚竹之前聽到的名字中，可是有不少是好萊塢的巨星、世界知名的球星、黑人的運動員……有一些，即便是在東方，都有盛名……
“你是真的葷素不忌啊！”楚竹發自內心地感慨。
詹姆斯閉上眼睛，沉默了許久許久，冷漠道：“你想要說明什麼……”
“他，纔是真正的上帝！真正的主！”記憶體詹姆斯毫不猶豫地指向了楚竹，語氣鏗鏘有力，帶着虔誠。
“我知道，你是極端的Z族主義者！你表面上擁抱民主，實際上，你那張白皮之下……潛藏着極端保守主義的紅脖子立場！所以即便是在最初，你看起來無比堅定地認爲，BOSS是聖子……可在那一刻，本質上，你其實是不相信和否認的！”
“也正是因此，所以在那羣傢伙宣佈，主是撒旦之子的時候！你纔會沒有絲毫猶豫地反叛立場……看起來那是你對主盲從，但本質上卻並非如此！”
詹姆斯眯了眯眼睛。
而霍華德滿臉懵逼，幾度張口想要反駁，你這個觀點也太離譜了吧？但是，很快，他看着詹姆斯沒有反駁，噎住了，眸子中浮現出深深的錯愕和驚詫，反應過來後，感覺世界觀都崩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還是那句話，我就是你……”記憶體詹姆斯沙啞地笑了笑，他似是懷念，似是憤怒，似是感慨：“你之所以如此，之所以信任，或者說裝作自己百分之百信任，那佔據了上帝之位的外星撒旦……是因爲，你看到了死去的父親的投影！但是，那真的是他嗎？
“你不是早就有所懷疑了嗎？”
“……閉嘴！”詹姆斯的情緒終於產生了變動。
然而記憶體不管不顧，他冷笑一聲：“現如今的你，對於他們的忠誠……也只是純粹的……呵呵！因爲捆綁了利益和財富罷了。”
略作停頓，記憶體詹姆斯打量着自己的面容，下達了定論：“現在的你，就沒有相信過……那本書連接的就是真正的上帝！因爲，他們在真正的主的面前，失敗了太多太多次。”
“？”楚竹頗有些驚詫，這還能牽扯到他？不過想了想，楚竹也隨之釋然了，上帝在聖經體系的神話中，最離譜的就是全知全能，世間一切的事物發展，全部都在上帝的意志之下。
即便是上帝失敗了，那也是上帝自願的！
這是一個非常離譜的補丁，導致無論發生怎樣的事情，上帝的神話在底層邏輯上都沒有崩。
可是，真正用聖經和天使文明進行交流……詹姆斯只要不是傻子，應該還是能察覺到對面和神話之中的異常部分！
即便，外星文明在刻意僞裝……
可是，就算不提外星文明和地球文明的文化溝壑……單純論，聯絡地球的其實不只是一個外星文明……這其中的問題之大，那不用想都知道——再考慮到，對面在楚竹面前吃了那麼多虧……
“……我相信你了！”詹姆斯深吸了兩口氣，帶着些許沙啞道：“接下來，需要我幹……”
“哼！”記憶體嘲諷地笑了笑：“我早就說了！我知道你的一切……所以，你騙不了我！你別指望用表面服軟的方式……掩蓋自己真正心思，潛藏過來！”
片刻的安靜後，詹姆斯眉頭死死鎖起：“那你……”“……被我撕開了心底最堅硬的那一層膜的你！已經開始動搖和質疑了……”記憶體笑盈盈道：“所以……差不多了！”
“接下來，你會輸！”
記憶體走上前去，將額頭緊緊貼在詹姆斯的額前。詹姆斯：“！！！！”
他察覺到了不妙，想要做些什麼，卻來不及了。兩道身影逐漸融會貫通。
楚竹瞳孔縮了一下，總算是明白記憶體的操作。這是記憶體的同調！也可以稱之爲奪舍……之所以還要說那麼一堆話，就是因爲，記憶體的記憶，嚴格來說，對於詹姆斯其實並不是完全碾壓的……
因爲詹姆斯的記憶體是記憶神域中的，而並非是從前文明活到現在，活了數千年的……
在分量之上，記憶體記憶稍微高一些……但是不明顯！又因爲記憶體本質上其實是楚竹記憶勾勒出來的，在自我認知錨點之上，相較於本體還是有點差距……所以！
只有事先擊垮詹姆斯的心靈底線，才能夠保證穩贏！
詹姆斯的面容不斷變化。
霍華德臉上浮現出驚恐，他想要出手去幫助自己的兄長，但是，一方面不知道怎麼幫，另外一方面，他此刻感覺自己也基本確認了，那確實是未來的兄長……
兩個兄長打架，這能怎麼辦？
他陷入了恍惚、迷茫和自我掙扎，戰鬥！
終於。
詹姆斯緩緩睜開了眼睛，長吐了一口氣，他看向了楚竹，神色變得平靜而溫和，單膝跪下：“冕下，我成功了！”
“嗯！”楚竹應了一聲，稍作思考，卻還是走上前去，伸手摁在了詹姆斯額前，認真地進行了記憶檢查。確認確實是記憶體贏了，這纔將手收了回來！
“接下來，就由我！嗯。”詹姆斯看向了霍華德。
“……”霍華德嘴脣蠕動了數下，苦笑着看向了楚竹，高高舉起了雙手：“那個，其實！我是很信任您的了……要不然……”
“抱歉。”楚竹沒有絲毫情緒波動地吐出了兩個字，平心而論，他是想要信任霍華德的，只是，這種涉及到世界命運的時候，根本容不得他憑藉着自我喜好去決定什麼。
一切，都是爲了腳下的世界！都是爲了人類文明！都是爲了將風險降到最低！
楚竹打了一個響指，記憶體霍華德身影也隨之出現！然後在對面驚恐的面容之下，重複之前的操作，話療，然後記憶融合，人格衝擊——
這幾乎等同於記憶體的奪舍了！對待親朋好友，楚竹無法下定這種決心，但是，對待現在還屬於敵人的黃金黎明成員，就無所謂了……
片刻之後。
楚竹又給兩位瑞文家族成員，一人加上了一個虛構人格，額外構造了一段歷史，在虛構歷史之中抹去了他們與楚竹的這一次見面——
“這樣應該就沒有問題了！”楚竹內心喃喃，預言家那邊無法預言，記憶大神通者的跨時空輸送記憶，或者說洗腦，只會打到虛構人格上……
同時，那位大神通者，即便是想要跨界窺探記憶，也只能窺探出虛構人格的，被楚竹刻意設計出來的記憶。
當然，就算真的機緣巧合，對面實在牛逼，因此被窺探到了本質，楚竹也無所謂。
楚竹拉出記憶體，刻意將時間節點選在天網闡述具體計劃之前……
所以，他們保留了對於楚竹的忠誠，將楚竹視爲真正的主。但是在他們的記憶之中，自己只是身處一個無限輪迴的奇異世界，通過這種輪迴和模擬，知曉了部分未來的信息——
他們其實本身因爲並沒有真正地生活在人類文明，真正地經歷漫長歲月，接觸過天庭上帝以及後續的人類勢力……所以對外界瞭解的是極其有限的！
這看起來，像是前往的未來，但實際上……如果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更像是外星文明搞出來的重生者計劃……
考慮到這種種，就算是那位記憶大神通者真的能夠看到這些……也無需擔心暴露楚竹能力的本質！
“那麼接下來。”楚竹搓了搓手掌，反覆打量着面前二者，滿意地點了點頭，臉上掛着莫名的笑容：“就麻煩你們，和剩下來的黃金黎明的傢伙們！進行線下的溝通和交流了……讓他們變成和你們相似的存在！”
“好。”詹姆斯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
自然是……
詹姆斯恍惚了一瞬，發現，自己重新坐在了桌子前，對面依舊是霍華德，面前的牛排仍然散發着熱氣。就彷彿，之前與楚竹的見面，完全是一場夢一般……
短暫默然後，詹姆斯輕聲道：“天網……聯絡一下其他黃金黎明成員！我有一件要事……要與他們相商！”
……
下午四點。
楚竹重新回到了華潤大樓，他坐在了自己辦公室的躺椅上：“搞定了，八個人！”
楚竹輕吐了一口氣。沒有搞定所有，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現代記憶神域中，並不是所有的黃金黎明成員全部都融入其中……而且其中還有幾個，是屬於下一代，甚至是下下代的黃金黎明成員——
這一切導致，不可能對黃金黎明的所有成員進行洗腦……
不過，也夠了！
“命運之輪還掌控在手上！”楚竹眯了眯眼睛，戀人派系，在未來有幾條世界線，本身就與他達成了相當密切的合作關係，對方的所思所想，他都明白。
“還可以額外幹掉那個代號……然後，讓凱文提前上位！”
楚竹扳着手指，這麼一算的話，基本上就保證黃金黎明之中過半的掌控權了。
而且，只要詹姆斯他們代表白頭鷹派系，被楚竹暗地裡掌控，其實就已經沒什麼太大問題了！
畢竟……
衆所周知，所謂的歐美，本質上是白頭鷹的一家獨大！
“……父親。”伴隨着一聲呼喚，數據流自放在桌上的手機中浮現，憑空跳躍出屏幕，在虛空之中不斷組合，凝聚出了一個漂亮的女子。她身穿旗袍，溫柔優雅，對着楚竹行了一禮。
“怎麼了？”楚竹看向了記憶體Z。
記憶體Z目光微微閃爍，終究下定了決心，一字一頓道：“蘇沫白小姐的家庭情報，我全收集齊了！”
記憶體Z揮了揮手，大量數據在楚竹眼前浮現。
“按照古典封建理念的十族……嗯，蘇小姐的十族信息，全都在這裡了！”
“其中有大量信息，因爲在網絡上沒有記錄，我親自到線下，去查他們家的族譜……東北那邊，又不太興族譜這一套，所以查得我很頭大……不過還好，金錢開道！再搭配上官方勢力幫助……還是有了一點小小的成果！”
楚竹沒有說話，他安靜地看着，內心漸漸掀起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