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故事
小山村總共就剩十幾戶人家,分散居住在小溪兩邊。
當然現在暫時不能叫小溪了……
大部分在溪東,但西邊也有幾戶人家。
本來有座小木橋的,但被洪水沖掉了。
現在兩邊暫時斷絕來往。
有事只能打電話或者站在河邊吼。
姜寧送完人回來後,陸經緯就飛過去親自看了一下。
確認房子沒塌,人都沒事才放心。
雖然好多房子漏的厲害,但只要沒塌就好。
姜寧找機會問了問秘書,老闆何以臉發青。
秘書就給他講了一段電視裡都沒有的故事。
跟那個江玉玲有關。
以他看到死人都不會動容的心態,聽完故事也不由大爲吃是驚:“還有這事?”
秘書點頭:“老闆心情不好,暫時別提了。”
姜寧問道:“她家人呢,沒找過來嗎?”
秘書搖頭:“這就不清楚了,十幾年了估計早以爲她沒了。”
姜寧一時無語,連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他見過的人間慘劇多不勝數。
但這個事還是比較典型。
此間事了,陸老闆卻沒法走。
他親戚的事還沒善後好。
又跑了趟江玉玲家,苦口婆心費了番功夫,村長也瞪着眼訓斥二傻,江玉玲那個男人總算同意讓老婆去縣城的醫院看病,但條件是他也要跟着去。
怕陸老闆把他老婆拐跑。
陸經續聽的臉發黑。
姜寧忍了又忍,實在沒忍住,笑出聲。
陸經緯臉就更黑了。
秘書臉皮瘋狂抽搐,就是不敢笑出來。
江玉玲還是一身泥。
傻子丈夫也不知道給換衣服。
最後村長叫來個老太婆,給拾掇半天。
到打穀場上了飛機,兩口子坐在後面。
秘書則坐了副駕駛,他要跟着下去給安排。
跟智障交流太費勁。 Wшw☢ ttκΛ n☢ ¢O
姜寧費了好半天勁,才讓二傻繫上安全帶,戴上降噪耳機。
又怕飛機上天這廝忽然打開艙門來個高空自由降落,不厭其煩的叮囑和交待,村長也在外面瞪着眼睛喝斥,才讓這廝勉強安分了下來。
結果等飛機升空後,這廝還是鬧了幺蛾子。
先是把降噪耳機摘下來。
又去解安全帶。
“戴上。”
姜寧喝斥一句,殺氣騰騰的。
飛機都上天了,這哪是開玩笑的。
真要是出了事,他可不想平白無故的擔責。
二傻嚇了一跳,這小夥子比村長還兇。
乖乖戴上耳機,再不敢亂動。
江玉玲一直低着頭,縮在後座上一聲不吭。
秘書驚訝的望了望姜寧。
姜老闆有殺氣。
不尋常啊!
十幾分鍾到了農場,縣裡已經有車來接了。
下了飛機,秘書就帶着兩人去了醫院。
姜寧卻不得閒,重新起飛又飛去接陸老闆。
到村長家,陸老闆正在和江玉玲女兒交流。
該說不說,陸老闆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親和力,尤其對孩子,江玉玲那個膽小的女兒竟然不怕他,一邊啃着個蘋果,一邊有一搭沒一搭的回答着陸老闆的問題。
姜寧到了之後,陸老闆沒再在村子裡打擾,
帶着小丫頭去了打穀場,坐直升機去了張橋鄉。
陸經緯沒坐副駕駛,坐在後排照片小姑娘。
小姑娘是第一次坐飛機,趴在窗子上好奇的往下望。
一直都沒上過,待在封閉的山村。
連去縣城的次數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可能她從來都沒有想過,人還能飛到天上。
飛機到了張橋。
鄉上的人聽到動靜,全都跑出來觀望。
直升機盤旋了一陣,降落在了院子裡。
一羣人迎上來。
陸經緯下了車,先把傘撐開。
然後才把小姑娘抱下去,一羣人神色各異。
老闆結的這家親戚從夥自然認識。
包括小姑娘身上穿的衣服都是老闆娘來北安去看望時給買的。
陸經緯沒上樓,吩咐縣裡的人直接回縣城。
大夥也不敢說什麼,連忙叫司機。
二表哥注意力全在老闆身上。
姜寧都沒能跟他說上話。
直到縣裡的人上車離開,纔跟二表哥聊了幾句。
看二表哥也沒請他上去喝杯茶的意思。
聊了幾句,就開着飛機回農場了。
把飛機停機庫,也不敢讓辦公樓上的二把刀隨便動,自己動手把裡面的墊子扯出來清洗乾淨,之前大夥都是一腳泥,把個乾淨的機艙裡面弄的沒辦法幹。
給飛機打掃完衛生,纔開車回家。
一番折騰,已經下午五點了。
馮雪正在做飯。
馮雨幫着挑菜。
見他回來,問:“忙完了嗎?”
姜寧說:“完了,這雨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再這麼下估計麻煩事不少。”
馮雨道:“老家多少年沒下過這麼大的雨了,房子漏雨的估計都不會少。”
姜寧點着頭說:“一會給你講個故事。”
馮雨問:“什麼故事?”
姜寧道:“吃飯的時候再說。”
馮雨就再沒問。
快六點的時候,飯好了。
三人圍着餐桌吃飯。
馮雨說:“你可以講故事了。”
姜寧一邊夾菜,一邊說:“故事是這樣的,大概十幾年前吧,一個女大學生畢業後打算去大西北旅遊,於是就付諸行動,過中原經關中一路向西,這天到了西北一小城……”
“晚上逛夜市,碰到幾個混混生事,幸有好心人出面給解圍,本以爲是善良大哥,不想卻是惡魔,見女大學生青春貌美,就騙到城外農村關起來,霸王硬上弓……”
馮雨聽不下去:“哪有這樣的事。”
馮雪也點着頭,這故事編的一點都不好聽。
姜寧擡擡眼皮:“你別打斷。”
馮雨只好聽着。
姜寧繼續:“十幾年前小城周邊到處都是大農村,女大學生被關在一座院子裡面,那院子離其他人家都比較遠,不讓她出門,喊破了喉嚨別人也聽不到。”
“就這麼被關了六七年。“
“女大學生人已經傻了,長時間不說話連話都不會說了,甚至快不會走路了,直到有一天地震了,那屋子被震倒了,女人躲在桌子下,才逃過一劫,然後趁夜逃了出去。”
“逃到荒原上,在荒原上游蕩了一夜,第二天遊蕩到出城的路上,遇到個好心人,是一個小山村裡進城的村民,將她帶到一個幾乎與世隔絕的小山村裡。”
“被關的時間太長,女人話都不會說,在小山村生活了兩年,才重新學會了說話,學了一口當地方言,後來嫁給了一個傻子光棍,生了個女兒。”
姜寧問道:“你們覺的這個故事如何?”
馮雨撇了撇嘴:“一點都不好聽。”
馮雪點頭。
這像哪故事嘛,分明就是騙人眼睛的。
姜寧就道:“如果這不是故事呢?”
馮雨問:“不是故事是什麼?”
姜寧道:“現實有時候比故事還精彩。”
馮雨驚訝:“這是現實?”
姜寧點頭:“我今天救的那個跳水的女人就是這個女大學生。”
馮雨吃驚的瞪大了眼睛:“怎麼可能。”
馮雪也是一臉不敢相信。
姜寧夾了一筷子菜,道:“所以說現實有時候比故事還魔幻,因爲惡魔身居高位,那個女人改名換姓躲在小山村十幾年沒出來過,去年陸老闆上去調研,見女人生計很艱難,結了對子親自幫扶,村長知道女人的情況,一直不敢給人說,陸老闆覺的他那親戚有問題,再三追問,村長今天才說了實情,要不是陸老闆這一年來表現很不錯,村長也不敢說。”
馮雨那個驚呆:“還真有這樣的事情……”
姜寧難得唏噓了下:“所以說啊,文明引導人向善,但這個世界上還是會有壞人,人一定得有保護家小的能力,就算沒實力,也得有刺刀見紅的決心和勇氣。”
馮雨問道:“既然逃出去了,那個女人爲什麼不回家呢?”
姜寧說:“家人的手機號都換了,而且搬家了,找不到。”
馮雨就問:“那爲什麼不報……”
姜寧點頭:“躲都來不及呢,哪裡敢搖人。”
馮雨一聲嘆息,不知道說什麼了。
馮雪也是一臉難過,這個可比她慘多了。
馮雨問:“你不是說有個女兒嗎,躲在山裡不出來,她女兒怎麼上學?”
姜寧道:“不上學,八歲了還在家待着,而且沒上戶口。”
“這……”
馮雨情緒不穩,抹了抹眼角:“這也太可憐了!”
姜寧不淡定了:“你別哭啊!”
不說還好。
一說馮雨的眼睛立刻下來了。
她本來是理性的人,但懷了孕就不一樣了。
最近本就母愛大漲,比以往感性許多。
聽了這種故事,哪還忍的住。
到是馮雪還好,也只是有點同情。
不像馮雨一樣,直接抹眼淚。
她從小到大都是在別人異樣的目光中長大。
早就不知道傷感爲何物。
姜寧那個無奈,早知道就不說了。
等吃過飯再講。
這下可好,搞的飯都吃不安穩了。
安慰半天,馮雨才止住眼淚。
週日中午,下了三天的雨總算是停了。
到下午三點半,太陽出來了。
雨後的空氣很清新,但消息面卻不好。
這場大雨給農村造成了不少麻煩。
北安的農村人很少,年輕的基本上都順應時代進了城,留在農村的大多時老年人,房子也多是老房子,這些老房子年久失修,扛雪扛風都沒問題。
卻扛不住這場大雨。
漏的不少。
不要說農村的房子。
縣城的好多小區都遭了水災。
老小區問題還不大,有些新小區卻不太好。
這年頭的開發商偷工減料是常態,越是新小區房子質量越差,好多住頂樓的,屋裡都漏成了魚塘,不但自家遭了災,還把樓下給淹了。
這算誰的責任?
吉祥花園羣裡吵的厲害。 ωωω▲тт kдn▲¢ o
有幾家住頂樓的就漏了。
讓物業給說法。
物業裝死。
幾家義憤填膺,商量着要去上訪。
農場羣裡有個工人轉發了個視頻,不知道哪個小區的,屋頂都快變成了花灑,毛巾被子水盆能用來接水或者吸水的都擺在地上了,也沒能擋住水往下流。
還是把樓下給淹了。
姜寧還仔細檢查了一下自家樓頂。
還好,舅舅沒偷工減料。
自家沒漏。
去林區轉了轉,因爲地不平。
好多地方都有積水,各種大大小小的水窪。
兔子也出來了,忙着補充維生素。
姜寧在一個樹叉上看到了一個巨大的鳥窩,一下就來了興趣,他是在城裡長大的,小時候都沒有掏過鳥窩,看到這麼大一個鳥窩,瞬間就想掏一下。
但這棵楊樹太高了。
目測了下,至少二十多米高。
這樹是去年種的最早的那批,去年就長到了四十公分粗,今年又接着長,目測胸脛已經超過五十公分,粗幹那叫個粗壯,而鳥窩搭在樹梢的一個樹叉上。
離地少說七八層樓,有點不好爬。
姜寧轉個念頭,就給他大姨父打電話。
讓工人送一副爬樹腳蹬過來。
等了一陣,一輛卡羅卡開了過來。
陳學峰親自給他送腳蹬。
從後廂裡取出腳蹬,還問他:“你上樹幹什麼?”
姜寧指了一下:“那裡有個鳥窩,我上去看看。”
陳學峰瞬間無語了。
幾歲了啊,還要爬樹掏鳥窩。
跟着到了樹下,擡頭瞧了瞧,說:“是烏鴉窩。”
姜寧一邊綁安全帶,一邊說:“不是喜鵲窩嗎?”
陳學峰道:“北安喜鵲比較少見,大多是烏鴉。”
姜寧綁好了安全帶,穿上了腳蹬。
開始爬樹。
腳蹬就是兩個大號的半圓形鐵圈,可以固定在腳上。
套在樹上,就能把人固定住。
只要交替上行,就能直接爬上去。
是常見的登高作業工具。
電工爬電線杆子就用這玩意。
農場腳蹬是特製的,電線杆子可沒這麼粗。
“小心點!”
陳學峰站樹下,不放心了喊了聲。
“沒事的,放心吧!”
姜寧頭也不回,興致勃勃往上爬。
很快爬過三分之二,但越是靠近樹冠,樹的枝杆也越細,沒有下面那麼粗壯,腳蹬的口徑有點大,已經不太好固定,他乾脆退掉腳蹬,兩手抱樹幹,兩腳蹬樹杆。
手腳交替,蹭蹭往上爬。
下面太粗,抱着樹還不太好使勁。
上面只有二三十公分,爬樹到是很方便了。
“小心點!”
陳學峰在下面看的提心吊膽,連忙喊了聲。
這麼高要是掉下來,那後果真是不敢想象。
這麼大的人了,還是這麼不讓人省心……
姜寧應了一聲,他體力很好。
很快就接近了樹梢。
這裡樹叉太多,安全帶礙事。
姜寧一手抓住樹叉,一手解掉安全帶。
然後猴子一樣躥了上去,樹叉多了雖然挺礙事,但爬樹也更加方便了。
唯一的麻煩是,越靠近樹梢,樹的枝杆也越細。
承重已經嚴重不足,他這百來斤肉掛樹上,樹梢左搖右晃的。
他也跟着擺來擺去。
陳學峰在下面看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還不忘拿着手機拍視頻,隨手發到了農場羣裡。
讓大夥看看老闆有多小。
工人們一看老闆在爬樹,都紛紛詢問老闆這是幹嘛?
陳學峰迴了句:“掏鳥窩。”
然後羣裡就熱鬧了。
許文靜第一個發問:“多大了啊,怎麼還掏鳥窩。”
有人回答:“我七八歲的時候掏鳥窩,十二歲上了初中就不掏了。”
也有人說:“掏鳥窩不分年齡的,不然怎麼有老小孩。”
大夥七嘴八舌,總之就是看樂子。
當然也有人在擔心:“爬那麼高,太危險了。”
於是隨手將視頻轉給了姜爸姜媽。
於是姜寧好不容易爬到鳥窩旁時,褲兜裡的手機就響了。
沒功夫接。
探着頭看了看鳥窩,裡面是幾隻小侄女拳頭大小的幼鳥。
毛茸茸的,還太小,看不出是什麼鳥。
伸指頭戳了下,幾隻幼鳥張着小黃嘴,唧唧唧的叫。
還以爲是它媽來給餵食了呢!
姜寧捉促一隻玩了兩下,又給放回去。
沒有捉下去的打算。
他還不至於殘害這種無辜小生命。 看了一陣,纔拿出手機。
不是要接電話。
而是要拍視頻。
一個未接來電,他媽打來的。
姜寧不理,單手解開手機拍了好幾段視頻。
然後裝好手機,順着樹杆溜下去。
陳學峰一直等在樹下面,直到看着他落地。
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姜寧拿拍的視頻給他看,問:“能看出是什麼鳥嗎?”
陳學峰只看了一眼,就判定:“烏鴉。“
姜寧還挺可惜,爲什麼不是喜鵲。
在北安人的觀念裡,喜鵲代表着吉祥。
烏鴉就不太吉祥了。
不然怎麼有烏鴉嘴這種說法。
讓大姨父去忙,繼續去巡視領地。
順便給姜媽回了個電話。
被他媽嘮叨了一頓。
多大人了,年底就要當爹了。
還學人家爬樹,太不讓人省心了。
姜寧哼哈應付兩句,有點小不爽。
把車停在路邊,給大姨父打電話:“姨父,你給我媽說了?”
陳學峰果斷否認道:“我沒有說。”
姜寧問道:“那我媽咋知道我爬樹的?”
陳學峰道:“我拍了個照片發到羣裡,估計有人給你媽說了吧!”
姜寧沒法吐槽長輩。
掛了電話,打開羣看了一下,羣裡還在熱鬧呢!
都在討論老闆爬樹掏鳥窩的重要意義。
往上翻了一下,上百條信息。
姜寧到也並不在意,他只是不爽誰給他媽告狀。
在羣裡發了個消息:“誰告的狀?”
羣裡瞬間安靜下來。
辦公樓上。
許文靜眼皮跳了跳,感覺有點不太妙。
自動就對號入座了。
過了幾秒,有人發語音。
點開一聽,是一個表叔發的:“不是你大姨就是你小姨,除了她倆誰還給你媽告狀。”
大姨發了個表情包。
小姨也發了一個表情包。
沒有澄清。
這就是默認了。
姜寧牙疼,他也在懷疑。
那些遠親,誰閒的沒事給他媽發消息。
估計微信都沒加呢!
也就大姨小姨閒的沒事,纔給他媽發微信說是非。
沒有否認,那就是默認。
姜寧又發了句:“大姨小姨年底不發獎金。”
大姨發了個流汗的表情。
小姨發了個流淚的表情。
羣裡再次熱鬧起來,小姨父跳了出來:“活該。”
小姨發了個怒火表情包。
姜寧瞬間樂了,這還是兩口子嘛!
辦公樓上。
許文靜長長鬆口氣,嚇死了,還以爲二姐嘮叨姐夫了。
感情不是!
原來是給老佛爺告狀了。
姜寧發完消息,就收起手機開車走了。
開車到了北門,荒野肉眼可見的綠了起來。
這場雨來的太及時。
空氣中的灰塵被洗了個乾淨,荒野上都清新許多。
生命的頑強的野草吸足了水份後,抓緊時間長出新芽。
幾塊溫州人的地裡稀稀拉拉種了一些樹苗,都是楊樹苗子。
多數已經長出葉子,只是樹太小。
要長起來還不知道得多少年。
之前還看到有打井隊在打井,也不知道打出水來沒有。
姜寧轉了一圈,去了辦公樓。
到辦公樓,才發現老楊來了。
文聯那種單位,除了喝茶看報也實在沒什麼事情。
姜寧和老頭聊了聊。
老頭說了一個小道消息:“昨天縣裡開了班子會,不知道討論的什麼事,據說老闆發了大火,拍着桌子把班子成員訓的狗血淋頭,估計又出什麼事了。”
姜寧就給他說了說江玉玲的事情。
老楊那個愕然:“還有這種事情?”
姜寧問他:“你沒聽過?”
老楊搖頭:“沒聽說過,這真是……怪不得老闆發火。”
姜寧點了點頭:“我月底去美國,家裡你多操心。”
老頭痛快地道:“放心去吧!”
姜寧嗯了一聲,又覺的不對。
這話怎麼聽着不對味吶!
太容易讓人產生歧義了。
辦公室坐了陣,回到農場已經五點半。
馮雪正在做飯,馮雨幫忙打下手。
馮雨看他的眼神有點怪。
姜寧就問:“這是什麼眼神?”
馮雨若無其實:“我看你身上溼了沒。”
姜寧道:“太陽都出來了,我又沒往河裡跳,身上怎麼會溼。”
馮雨就道:“那沒事了。”
“不對!”
姜寧卻來了勁:“你剛纔看我的眼神不對勁,肯定有事。”
馮雨還不承認:“你想多了。“
姜寧卻很肯定:“不是我想多了,你肯定有什麼瞞着我,說,到底什麼事?”
馮雪憋不住了,先露出笑容。
但她背對姜寧,姜寧沒看到。
馮雨憋不住了,問:“你多大了,怎麼還爬樹掏鳥窩啊?”
姜寧一臉不出我所料的樣子,問:“你咋知道的,許文靜給你說的?”
馮雨立刻否認:“不是。”
姜寧一副別騙我的表情:“你說謊,你又不在農場羣裡,除了許文靜那丫頭,還有誰會給你說這種事,難道大姨和小姨會給你說?”
馮雨無奈的道:“你都知道還問,你不要說文靜,我答應了她,不告訴你的。”
姜寧那個無語:“這是什麼腦子,咱倆什麼關係……”
馮雨打了下他:“不要說的這麼難聽。”
過了兩天,一條更加勁爆的消息傳開。
北溝煤礦出大事了。
北安乾旱少雨,別說老百姓沒有防洪意識,就連北溝煤礦這種大企業都沒這意識,誰能想到北安會下這麼大雨,就像羊場人想不到羊城也會下雪一樣。
沒有這個意識。
也就沒有什麼防洪措施。
一道山洪衝下來後,直接衝進了礦區。
地面的人有足夠的時間轉移,可是礦井下面的工人卻來不及摔出來,幾個下的不深的井裡的工人還饒幸逃出了生天,但一道最深的斜井裡的三個礦工卻沒能及時摔出來。
被山洪灌在了井裡。
生死不知。
煤礦還想捂住,但怎麼可能捂住。
消息在工人家屬之間傳開後,很快就傳到縣裡。
於是,公檢法一起上門。
還有應急救援隊伍,可到了礦場一看。
應付救援隊伍也抓瞎了。
井裡灌滿泥漿,人根本就下不去。
下午姜媽做了野蘑菇揪片子,叫全家吃飯。
馮雪也難得給面子,一起過去了。
不是在六號樓,而是在十六號樓。
姜爸買下了十六號樓的一套房子,嫌裝修不好。
找人扒掉重新裝了一下。
房子早裝好了,晾了一個多月了。
最近才搬進去,今天算是開個竈。
家裡什麼都是新的,從電器到傢俱一溜嶄新貨。
兩個兒媳婦一人給了十萬安家費,讓買傢俱和電器。
房子不大,二居室。
老兩口也不需要太大的房子,二居室足矣。
又沒分家,家庭也和諧。
想住兒子家就住兒子家,哪天不想住兒子家了回自己小家住幾天,總而言之,只要解決了缺錢的問題,生活中的不愉快和不開心就會少一大半。
馮雪擅長做菜,做面也就是正常水準。
姜媽做菜不如馮雪,但做面卻有一手。
畢竟十幾年的功夫,不是白費的。
野蘑菇揪片子湯飯做的尤其下口。
因爲家裡人多,雖然房子小。
但姜爸還是買了一張大餐桌,全家聚餐都能坐的下。
跟姜寧301的餐桌一樣。
人少的時候折起來,就是六人桌。
人多了拉成個圓桌,十個人擠一下也能坐得下。
姜媽弄了六個涼菜,準備的還挺豐盛。
飯端上桌,大小八口人圍着餐桌吃飯。
姜媽還說起了北溝煤礦的事,唏噓了半天。
其中有一個沒逃出來的和一個老親是親戚。
張玉蘭說:“你王家舅舅還問了我好幾次,讓我問下你,給安排到農場去上班呢,說煤礦不安全,沒準哪天出事就沒了,沒想到還真給說中了。”
姜寧吐了下槽:“這不烏鴉嘴嘛!”
馮雨心裡贊同,但不好表露。
姜華則沒顧及,附和了一聲:“有些話就不能亂說。”
姜有信說:“你咋沒給問問?”
張玉蘭沒好氣:“我家的親戚都管不過來,哪有空管親戚的親戚,就你是好老人,不管什麼歪瓜裂棗都往農場給塞,看看你那些親戚,有一個好的嗎?”
姜有信就低頭扒飯,再不說話了。
說起這個,他還真是沒什麼底氣。
兩邊都有親戚,張家的親戚雖然也有混賬玩意,比如小姨奶奶家的那位表舅,但也只是個別,而且已經人被趕走了,剩下的就算沒長臉的,但至少沒丟臉的。
姜家的親戚就不一樣了。
或者不能說是姜家親戚,應該是姜爸親戚,姜爸一個人還代表不了姜家,也就是親寧奶奶孃家的親戚,姜爸舅舅家和姨媽家的表兄弟,都被姜爸了塞到農場。
有嫌工資低的跑了。
有不好好幹活,偷奸耍滑的。
還有整天牢騷不斷,怨氣滿滿的。
總之肯踏踏實實幹活的不多。
也不怪姜媽瞧不上。
相比姜爸心慈手軟,姜媽雖是個女人,卻很能公私分明,親戚不是不幫,但怎麼幫就有的說道了,給安排到農場掙工資可以,但不能貪得無厭。
家業是自己兒子的。
當媽的怎麼能胳膊肘往外拐。
別說遠親。
就是親姐姐親妹妹,姜寧的大姨小姨,姜媽都三天兩頭提醒,上班就要好好上班,不要給兒子搞事情,所以纔有了老佛爺這外號,好像還是姜寧小姨給起的。
有一次聚餐時,小姨張玉芳開玩笑說二姐很像慈禧太后。
於是就有了老佛爺這個外號。
然後就傳到了農場。
農場職工提起姜媽,都親切的稱呼老佛爺。
而且是在羣裡公然稱呼。
連許文靜都習慣了這個稱呼。
更別說其他人。
別人的事情就是提一嘴,也沒人太過關注。
姜寧比較關注的是:“爸你存了多少錢了?”
姜有信忽然不說了:“也沒多少?”
姜寧追問:“沒多少是多少?”
姜有信道:“你問這個幹嘛?”
姜寧就道:“我就好奇問問,我又不圖你的養老錢,你幹嘛不說?”
姜有信咧咧嘴:“你就不要問了。”
姜寧還不死心,問姜媽:“媽知道不?”
張玉蘭說:“我不知道。”
姜寧瞧瞧他爸,再瞧瞧他媽,忽然就感慨:“我忽然覺得,人就不能錢太多,不然連親情都沒了,連兒子都要防着,難道我沒給你們養老錢嗎?”
張玉蘭道:“不要胡說,我防你幹嘛!”
姜寧就道:“那你給我說說我爸存了多少錢了。”
張玉蘭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他了。
姜華只管吃飯,當是沒聽到。
陳慧茹則豎着耳朵,可惜沒聽到答案。
馮雨則忍着笑,桌子下面扯了姜寧好幾次。
張玉蘭當年本來想二胎生個女兒,結果生下了姜寧這個不省心的,負重前行的時候沒有資格傷春悲秋,現在生活過好了,就時常羨慕別人家有女兒。
時不時回孃家看望,比兒子貼心多了。
兒媳畢竟還是兒媳,情感不一樣。
但看馮雪,就覺得特像她想象中的女兒的樣子。
這不是一天兩天了。
自從見過馮雪之後,這種想法就有了。
所以張玉蘭對馮雪不比對兩個兒媳差,飯桌上給馮雪讓菜的次數,比給兩個兒媳婦讓菜的次數加起來都多,馮雪可能也能感覺到姜媽對她的好。
所以這次很給面子,吃飯也來了。
她也在慢慢嘗試着融入新的家庭。
家裡其實沒有人把她當外人。
只有她自己老覺的自己是個外人。
不過顯然,馮雪最近也在慢慢嘗試着改變。
這是個好現象。
吃過晚飯,馮雪要幫着姜媽收拾。
姜媽再沒客氣,就讓她幫忙。
一家人是不需要客氣的。
客氣客氣,只有對客人才會客氣。
一家人就該有一家人的樣子,比如姜媽經常會嘮叨自家的男人太懶,不管大的小的從來不進廚房,姜寧回來後有所改觀,所以被嘮叨的對象就只剩下和姜爸和姜華。
這纔是一家人。
客客氣氣的不叫一家人。
那是一種心理上的拒絕。
張玉蘭最近忽然就悟了,想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馮雪幫忙收拾,她就沒客氣。
收拾完歇了會,下樓去走步。
兩個孕婦,每天飯後都要走。
農場待的久了,其實挺無聊。
偶爾回小區感受下熱鬧,其實挺不錯。
飯後小區人多,能下來的都下來活動。
多數是帶防子的爺爺和奶奶。
張玉蘭現在是小區頭面人物,不少人都知道他兒子是仙靈農場老闆,所以恭維的說好聽話的就比較多,再介紹一下兒子,收穫的羨慕就更多了。
比兩個兒媳婦還受歡迎。
轉到天擦黑時,姜寧三人才回了農場。
第二天去了一趟辦公樓。
屁股還沒坐熱,孔芳菲就進來了。
拿着幾份文件,還有一大堆票據。
天氣又開始熱起來。
這女人似乎很懂的怎麼展現魅力,之前還穿的褲子,現在褲子都不穿了,穿了一件職業套裙,上身吊帶小西裝,性感又嫵媚,兩條大長腿太辣眼睛。
只是姜寧卻顧不上欣賞。
看到孔芳菲臉色不太好,就問了一句:“臭着個臉咋了?”
孔芳菲說:“廠家的鑑定結果出來了。”
姜寧就問:“什麼情況?”
孔芳菲道:“廠家說是農場電有問題,引發的電池起火。”
姜寧還以爲聽錯了:“農場電有問題?”
孔芳菲點着頭:“是啊,那些王八蛋找藉口推卸責任都不會找,我專門問了,他們說農場充電沒問題,我還買了他們充電器,現在起火了就賴農場的電有問題,剛剛把那個客服臭罵了一頓,我正準備問問保險公司給不給賠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