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年了,他未曾與梅殷見過一面。坐在馬車上的百里笙手中竟出了些汗,以微服私訪爲根本,藉此來接梅殷。

馬車停了,他知道到了。深吸了一口氣,撥開了簾子,順着馬梯走下去,還是熟悉的景象。

他看着她了,離得不遠卻覺得隔了幾千丈。

她瘦了,眼睛被襯托的大了許多。“阿…阿笙…”梅殷眼裡盛滿淚水,見她手中的梅花枝落地,百里笙的心口有些疼,刺骨的疼蔓延開來。

他不想見她流淚,不知怎的,口中直愣愣道出,“隨我入宮…”

風吹落梅殷眼眶中的淚水,百里笙想向上幫她拭去,可腳卻像是被定住了,欲動不能行。

百里笙震驚了,梅殷…竟有了與他的孩子,欣喜涌上心頭,抱着辰辰不願鬆手。

梅殷覺得這一切都是虛像,一點都不真實。眼前這幅景象,是她多少次夢寐以求的。

或是穿慣了粗布,身上穿着上等絲綢製成的衣裳,有些不習慣。

她不停的絞着手,這皇城之富麗是她從未見過的,包括百里笙寢宮內的一物一品。

懷中孩兒漸漸沉睡,百里笙叫抱了下去。

寢宮內僅剩兩人,見百里笙緩緩走向她,慢慢抱住梅殷,想把她揉進骨中,嵌進肉裡,此時無語更勝有聲。

梅殷閉上眼,嗅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眼眶又不自覺的紅了…百里笙察覺,輕吻着梅殷的眼…有情眷相擁入懷,是一夜當春好夢…

“你說…皇上帶了一個女人進宮,還有孩子?”

“是,此事在宮內傳的沸沸揚揚,昨夜還留宿在皇上寢宮,說是已經被封爲梅貴妃…”丫鬟如實稟告。

皇上兩年多不納他妃,卻在此次微服私訪,帶了個女人回來…

張蘭詩滿是不滿和驚訝,“那她現住哪裡…”拿起茶杯輕嘬一口。

“皇上賜了漣音臺…”

“走,隨本宮前去看看…”她放下茶杯,我倒要看看,是何許人也…

初來皇城,梅殷哪都不慣,什麼時候都有人服侍着,跟隨着…辰辰剛剛去睡,梅殷又不知該做些什麼了,想去找百里笙,想他可能忙於公事,也邁不出步。

“皇后娘娘駕到…”

張蘭詩跨進門檻,環顧周圍,目光落到梅殷身上。勾起一邊嘴角。梅殷見來人,望見張蘭詩的面孔時,好美…

“妹妹…怎麼還不給本宮行禮…”張蘭詩趾高氣昂,看不慣梅殷的樣子,扭扭捏捏,一看就沒見過世面…

梅殷未學過皇城內的禮儀,見身旁的丫鬟已行禮,可又不能無視張蘭詩,只好學那丫鬟那般行禮。

“參見…皇后娘娘…”

“呵…”張蘭詩一聲嘲笑,“妹妹行的是下人之禮,這樣不是看低自己了嗎?”不管梅殷,徑直走到一椅子上坐下。

她身旁的提醒,“還請梅貴妃爲皇后娘娘奉茶…”

“哦…”梅殷照做,端了杯茶給張蘭詩,輕輕彎腰,“皇后娘娘請…”

“跪下…”張蘭詩不看她一眼。

梅殷身旁的丫鬟靈兒驚訝,並無此律啊,皇后娘娘分明是在爲難梅貴妃,只可憐自己但知不可說。

梅殷擡起頭望了望張蘭詩,奉茶的手收緊,緩緩跪下,“皇后娘娘請…”

“這就對了,妹妹不知禮儀,日後我便派人來教你。”張蘭詩滿意笑了笑,也裝模作樣的抿了一口。“這茶品起來不夠香沁,我那有上等的龍井,一會兒讓丫鬟送來吧…”

“孩子呢…”將茶放在桌上,問道。

“娘娘?”梅殷心中有不安。

“本宮只是想看看,畢竟妹妹的孩子就是本宮的孩子…”張蘭詩一笑。

“可…孩子剛熟睡…”猶豫佈滿梅殷的臉。

張蘭詩沒了好臉色,“你小心點不就好了…”

梅殷縱使想拒絕,也是有心無力了。

“給本宮看看…”張蘭詩伸出手,但因手法不嫺熟,弄醒了懷中的孩兒。

“哇…哇…”

嬰兒的哭聲讓梅殷皺起眉,張蘭詩只覺得鋪天蓋地的哭聲襲來讓她頭疼。

“不哭不哭…”張蘭詩忍着耐心哄着,可奈何孩子愈哭愈大聲。

“娘娘,你這麼做不對…”梅殷忍不住說到,這哭聲讓她心痛。

此時頭疼的張蘭詩只覺得梅殷的語氣中滿是諷刺,“本宮所見就是如此,誰知這孩兒與他人不同,這能怪本宮?”張蘭詩凝視着梅殷,這幅面孔,萬萬比不上她,南國不缺比梅殷清秀豔麗之人。

“不是不是…”梅殷搖頭,感受到了張蘭詩的故意爲難。

“本宮看你就是了…”她截斷梅殷的話,“竟敢對本宮如此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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