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約會大作戰！死亡小姐！
伊恩像只靈巧的貓一樣從破碎的落地窗口翻了進來。
黑色的衛衣上連一絲灰塵都沒沾。他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衝着目瞪口呆的凱特·貝克特警官露出一個燦爛得過分的笑容。
“沒有炸彈！這裡是富人區！爆破鬼才不愛來光顧！”
作爲邪神。
伊恩的口腔裡沒有長出幾顆眼球的劣勢如今已經顯現。他自以爲自己的處理方法天衣無縫，殊不知笑起來他的口腔環境就將他出賣的非常徹底。
“？？？？？？”
凱特·貝克特警官死死盯着伊恩脣齒之間那抹可疑的碎屑，它們像是某種塑料炸藥的殘留物，在廚房的燈光下面泛着不祥的光澤。
當然。
想要一個唯物主義者相信有人能吃炸彈還是有些太過於勉強，震驚無比的凱特·貝克特警官在遲疑了片刻後還是繞開伊恩來到了窗戶前。
“不是，你剛纔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她發誓自己剛纔檢查過窗外，十八樓的高度，除了光溜溜的玻璃幕牆和空調外機平臺外什麼都沒有。
“我有幽閉恐懼症，時不時就得呼吸幾下新鮮空氣，精神病人就是這個樣子的，不信的話你可以去問死掉的漢尼拔醫生。”
伊恩拍了拍衛衣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袖口。他那雙金色璀璨的眼睛在燈光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精明感。
“你這是在開什麼玩笑！這裡是十八樓！十八樓！”凱特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十八層樓的高度讓她都是胃部一陣緊縮，而那個不到半平方米的空調外機平臺下方，除了兩顆生鏽的固定螺絲外，什麼能夠懸掛人類的把手都沒有。
“我就在空調外機平臺下面，那裡是呼吸新鮮空氣最優化的黃金席位。”伊恩用手勢做出了自己兩隻手分別握住兩顆螺絲的樣子。
與此同時，他也在竭盡全力的圓謊，“熱空氣上升，冷空氣下沉，空調外機排出的氣流在那裡形成了一個微型對流系統。”
“我剛纔掛着的位置恰好處於下降氣流的終端，這也意味着那裡達到了熱力學的平衡，掛那兒比吹空調還涼快！”
伊恩是真的太想要守護好自己大都會普通市民的身份了，上一次搶劫案警局答應給他發獎狀，可不能讓警察們在那之前知道他是一位超級英雄。畢竟在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心目當中，超級英雄做好事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獎狀？
電子獎狀都不會有！
“那裡連只比格犬都站不住！”女警凱特感到自己的理智正在像冰淇淋一樣融化。她死死盯着伊恩那張寫滿無辜的臉。
某種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在胸腔裡翻騰。
“聽着，我雖然是個警察，但是不代表我沒有物理學方面的文化，你以爲你胡掐一些專業名詞就能糊弄住我嗎？”
她一字一頓地開口，每個音節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樣，“我從未見過有人用這種方式呼吸新鮮空氣！”
很難說這位女警如今的心情有多驚恐，她知道伊恩的精神情況可能並不算良好，但是精神病人應該不會邪門到剛纔的程度！
“哦，那你今天見到了，恭喜您，貝克特警官，我讓你又多了幾分閱歷，不用謝我。”伊恩面不改色地點點頭。
咬死了不管如何他都得嘴硬。
“幸好我當了警察，而不是心理醫生。”
凱特如今只感到一陣眩暈。她深吸一口氣，再次探出窗外——這次更仔細地檢查了那個平臺。兩顆鏽跡斑斑的螺絲釘突兀地釘在混凝土外牆上，距離平臺邊緣有將近一米的距離。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她腦海中成形。
“你是超人類對吧？”凱特也不想要這麼去進行揣摩和猜測，奈何剛纔發生的詭異場景，屬實只有用這個解釋才能強行合理。
聞言。
伊恩連續後退了好幾步。
“超人類！？”
的聲音驟然拔高，像是被人踩了尾巴的貓，整個人瞬間應激，“你在說誰是超人類呢？！我能掛在外面只是因爲我在健身！”
“健身！懂嗎？！不要用隨便一句超人類，就否決掉我的堅持與汗水！”說着，伊恩爲了證明自己真的有在好好健身也是將手伸進了褲兜。
美替諾龍，康力龍，氧雄龍，康復龍，羣勃龍，苯丙酸諾龍……伊恩一共從自己並不算大的褲兜裡掏出了幾十個瓶瓶罐罐。
這怎麼不是一種努力的證明呢？大多數健身人士只會用九龍拉棺，而伊恩是百龍拉棺，比職業健身人士都要更努力十倍！
“這些都是什麼鬼東西！”凱特一把抓起一個標着“骨骼密度增強片(大象級)”的瓶子，發現背面成分表上赫然寫着“含10%致死概率”。
她搖晃着瓶子，裡面的藥片發出可疑的咔嗒聲，這下就算是她萬分不想要相信伊恩，也不得不說服自己相信這個少年真有在健身了。
一般人別說褲兜了，就是銀行保險箱裡，也都掏不出如此多的科技狠活。
“科學，親愛的貝克特警官，它們全是科學。”伊恩嚴肅地說，同時悄悄把一個標着“僅供動物使用”的瓶子掃回口袋。
“普通市民經過系統的鍛鍊和刻苦，在窗戶外面掛個十八樓怎麼了？你要是不信，今晚回去後我發兩百個健身教練因爲偷情被發現所以選擇掛窗外的視頻給你——他們只死了96個，還不到一半，別人可以的操作我當然也可以。”
“我剛纔甚至都沒偷過情，體力比他們充沛太多太多！”
伊恩的邏輯還是那麼的無懈可擊，哪怕貝克特和其他伊恩的熟人一樣感覺到了奇怪，可是依舊也沒有能夠找到反駁伊恩的說辭。
她啞口無言，但她的職業本能仍在掙扎。
“那炸彈呢？我親眼看到你從微波爐裡掏出了一個炸彈。”逐漸理清楚思路的貝克特還是很堅信自己之前親眼目睹的畫面。
對此，伊恩直接公式化嗤笑，麥氏表演法附身，“貝克特警官你也該去看看醫生，微波爐裡面怎麼可能掏的出來什麼炸彈。”
“微波爐裡只會拿出好吃的雞胸肉，誰會把炸彈放微波爐里加熱食用？漢尼拔醫生就是喜歡買一些C4外形的雞胸肉故弄玄虛。”
他再次進行了一番重點強調，也不給貝克特露出奇怪目光的機會，他先一步用看精神病人的目光上下審視了一番大長腿女警。
“呵，你覺得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C4外形的雞胸肉？我……”貝克特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伊恩已經用手機在亞馬遜找到了同款商品。
“……”
這一波直接讓貝克特啞口無言，她並不知道伊恩有全能的黑匣子，所以只能是表情僵硬，陷入了一種或許在懷疑世界魔幻程度的沉默。
廚房裡的空氣凝固得幾乎能切塊裝盤。貝克特警官和伊恩之間的對峙比拼的就是耐力，廚房裡只剩下淨水器啓動的聲音在不斷迴盪。
就在這詭異的氛圍間。
廚房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貝克特！”
小帥警探凱文·瑞安出現在門口，他的額頭上還掛着幾滴汗珠，顯然是剛從外面回來，並不知道剛纔這裡出現過什麼危機。這個愛爾蘭裔的男人看了看沉默的兩人，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但他還是選擇先彙報正事。
“技術隊定位了地圖上的標識區域，已經確認裡面有人在進行躲藏。”他壓低聲音，眼神裡帶着一絲興奮和緊張。
“那裡是個很隱秘的小屋……從建築結構來看，很可能是開膛手的長期據點。”這明顯是根據伊恩挖出來的地圖去進行了信息排查。貝克特的眼神瞬間銳利起來，她迅速調整狀態，彷彿剛纔和伊恩的爭執從未發生過。
“很好，不要打草驚蛇，我們配齊一個小隊的人去抓他，這個活躍了好幾年的連環兇手，終究還是露出了馬腳。”
貝克特乾脆利落地說道，一邊快步走向客廳，從裝備包裡抽出防彈背心。
她的動作乾淨利落，防彈衣的搭扣“咔噠”一聲扣緊，整個人瞬間從私人情緒中抽離，變回那個雷厲風行的兇案組警探。
伊恩站在廚房門口，歪着頭看着警察們。
“我能和你們一起嗎？”
他想到了自己之前在漢尼拔的診所外碰到過威爾·格雷厄姆，當時對方嘴裡就沾着人肉，他原本以爲這個傢伙是已經被漢尼拔醫生同化。
沒曾想。
漢尼拔醫生卻是一個好人，威爾·格雷厄姆纔是真正的食人魔。從漢尼拔醫生房間地板裡那些除了地圖外的資料裡就不難看出這一點。
作爲威爾·格雷厄姆的心理醫生，漢尼拔醫生一定是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所以秘密對威爾·格雷厄姆進行了一些調查。
這或許就是漢尼拔醫生真正的死因。
他發現了真相。
“我曾有機會揭露兇手，但是我當時的智慧還只有個位數。”伊恩遺憾嘆氣，隨後，也是用請求的眼神看向了貝克特警官。
貝克特頭也沒回，只是伸手調整着肩帶，語氣不容置疑：“小鬼，現場我已經讓你看了，所以你現在得回家去呆着。”
“明天可不是週末。”女警能夠讓伊恩來看現場已經是很破例的事情了，她當然不可能帶着一個未成年精神病去抓連環殺手。
“不管你有什麼本事，相信我，你不會喜歡被軍方抓走去做研究。”女警深深的看了一眼伊恩，意味深長的進行了提醒。
“額……”
伊恩訕笑了兩下。
“軍方抓普通市民去做研究幹什麼？”他其實並不擔心這一點，因爲他的外公就是軍方高層，老爹還是超人，所以只有軍方實在開價太高，他幫軍方抓超人類去進行研究的可能。
“我只是想要看到殺害我心理醫生的兇手被繩之以法。你們知道的，精神病人對心理醫生都有病態的依賴和情感。”
伊恩眨了眨眼，露出一副無辜的表情，他嘆了口氣，語氣裡帶着幾分哀傷，明顯是又開始打起了精神病的這張版本t1牌。
然而。
這一次，貝克特顯然不吃這套。她終於轉過身，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微微一笑——那笑容絕對稱不上美麗。
“要我給你爸爸媽媽打電話，讓他們來接你回去嗎？”她慢條斯理地問道，語氣溫和得近乎等同於一種無聲的威脅。
伊恩的表情瞬間僵住。
他沒有料到只是三面之緣，對方就已經抓住了自己的弱點。
“算你狠！”
伊恩嚥了咽口水，終究是吃了癟，沒有再繼續堅持當牛皮癬。對此，貝克特的笑容很是滿意，她地點點頭再次對伊恩強調了一下。
“很好，趕緊回家……以後真的不要再打電話問我，你家裡殺了一頭100多斤的豬，你該怎麼處理血跡纔不會被嫉妒你家有豬肉吃的鄰居發現這種問題了。”說實話，在貝克特警官的眼中，她一直也都覺得伊恩有連環殺手之姿。
正因如此。
她平時纔會隔三差五發短信問候一下伊恩的近況。
“我那是寫小說卡文了……天知道我家外面那麼多草坪，爲什麼蘑菇總是不夠我吃。”伊恩爲自己的名譽進行了辯解。
貝克特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她不再理會伊恩，轉而走向仍在低聲啜泣的米莎小姐，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們會抓到他的。”女警低聲承諾，聲音堅定而沉穩，“請相信我們，我們已經找到了兇手，他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貝克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別人，所以只能是儘量做出警察該有的保證。她的分局和其他那些報案都需要氪金的分局並不一樣。
美警裡也有盡忠職守的警察，在沒有被腐化之前，其實大多數警察都有一顆還算敬業的心，畢竟在這個國家敢選警察當職業的除了警閥世家外，年輕人多多少少都有一顆想當“英雄”的心，只是奈何現實很多時候並不盡如人意。
“懲罰？你們準備把他關監獄嗎？”米莎擡起頭，眼眶通紅，但眼神裡已經不再只是悲傷——而是某種更加鋒利的東西。
“那是法官會進行決斷的事情。”貝克特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最後看了伊恩一眼，隨即帶隊離開了這一棟公寓。
兇案現場只留下幾名守門的警察，以及鑑識人員繼續進行現場勘察。房間裡再次安靜下來，只剩下米莎壓抑的抽泣聲。
伊恩撓了撓頭，走到米莎小姐身邊，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安慰道：“呃……漢尼拔不吃人醫生肯定上天堂了。”
如果米莎小姐不是自己的熟人，伊恩其實會選擇轉頭就走，不過他對於熟人的態度和對於陌生人的態度區別一直都非常大。
“天堂？”
米莎的肩膀微微顫抖，她擡起頭，眼神空洞而悲傷。
“假設這個世界上真有天堂和地獄……那對於我的哥哥而言可不一定是好事。””她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我哥哥死前，是自己把自己掛上房樑的，在那個該死的傢伙逼迫之下，我哥哥用自己的腸子吊死了自己。”
米沙小姐頓了頓，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我哥哥作爲自殺的人……他上不了天堂。”
平日裡一邊工作，一邊攻讀心理學博士的米莎小姐對各行各業都有了解，她在學校的個人簡介裡好像有兩個博士學位和一個碩士學位。
“其實上天堂還有另一種方式……”伊恩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向米莎小姐推銷贖罪卷，畢竟他在這方面的業務還沒有開辦起來。
測試都沒測試過，自然是不能瞎給熟人希望。只有商人會坑身邊的熟人，資本家一般不會，資本家在沒破產前只坑並不熟悉的人。
至少伊恩這種新時代的資本家是這樣。
“你想說什麼？”
米莎小姐注意到了伊恩的欲言又止。
“沒什麼，我只是意識到了威爾··格雷厄姆對漢尼拔醫生肯定有病態的迷戀，那傢伙或許是因爲知道自己是一個壞蛋的原因，所以才讓漢尼拔醫生死的那麼嚇人，他的目的並不單純是折磨，還有他也想要漢尼拔醫生先去地獄等自己。”
伊恩最近確實有看不少心理學方面的書，所以結合自己瞭解的知識和現場情況，他也是做出了真正合理的心理側寫。
“或許你說的沒錯。”
米莎小姐也很贊同伊恩的判斷。
“我的哥哥早就察覺了那傢伙的不對勁，可是他沒有告訴我那傢伙到底怎麼了……直到剛纔，我終於意識到了我哥哥爲什麼一直說他很危險。”米莎小姐想起了自己帶食材找漢尼拔烹飪的時候，漢尼拔拒絕了她要接觸威爾的請求。
“果然，漢尼拔醫生在秘密調查威爾。”
伊恩此時也驗證了自己之前的猜測，他忽然意識到，在自己如今的這個世界裡，漢尼拔的“壞”可能全被威爾吸收了。
漢尼拔？不壞，所以老父親信任他。
威爾？雙份的壞，所以之前威爾看起來才陰惻惻的。伊恩此時此刻也是確實有些懊惱，爲什麼自己沒有早點意識到這一點。
雖然之前手裡並沒有什麼信息，但他的智慧不該如此愚鈍纔對。
“警察們要把那個該死的傢伙關進監獄……可算不上什麼‘應有的懲罰’。”米莎在伊恩思考的時候指甲已經深深掐進掌心。
她的聲音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般咬牙切齒。
伊恩看着她，突然覺得有點不妙。這位原本溫柔的心理輔導員，此刻的眼神已經變了——像是某種被逼到絕路的野獸。
隨時準備撕咬回去。
“你想要怎麼做？”
伊恩試探性地開口問道。
米莎緩緩擡起頭，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
“威爾可不會在湖邊小屋等警察。”她輕聲說，“那隻可能是陷阱。”
她的手指輕輕敲擊着桌面。
節奏緩慢而危險。
“我會做好準備，然後自己去找到他。”米沙小姐一字一頓地說道，語氣當中充滿了仇恨，“他會爲他所做的事情付出百倍的代價。”
“額，這可不是好主意。”伊恩看着她，突然覺得有點頭疼——完了，這位輔導員怕不是要墮落成“米莎要吃人小姐”了。他不喜歡看到愛給學生們分享夾心餅乾的米莎小姐，有一天真的給大家分享了貨真價實的夾心餅乾。
當然。
米莎小姐也可能被威爾製作成夾心餅乾。那個傢伙的智商和漢尼拔不相上下，只是略遜伊恩大概七八籌的樣子而已。
“伊恩，我知道你是在關心我，不過，你阻止不了我。殺人者就該付出被殺的代價才行！”米莎小姐語氣堅定。
伊恩也知道勸不住對方。
“我覺得你是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其實我是想說，聰明人不會自己冒險，而是會選擇用鈔能力僱傭別人去替自己綁票仇人。”
“要我推薦你幾個靠譜的僱傭兵嗎？而且我有時候也是賣核彈的伊恩哦。”伊恩從小就不是勸別人冤冤相報何時了的性格。
“？？？？？”
原本還淚痕遍佈，一臉陰鬱的米莎小姐當場愣住了，她懷疑自己可能是聽錯了，或許是面前的這個學生在企圖逗自己笑？
核彈這玩意兒也是能買到的？
面對伊恩那句“我能賣核彈“的驚世發言，米莎小姐蒼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她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後也是儘量壓制住了自己的悲傷。
“你只是個小孩子，不要摻和進這種事.”
米莎小姐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我哥哥臨死前放心不下他的幾個病人，他囑咐過我，要我安排好這幾個病人的後續治療。”她擡起疲憊的眼睛，看向面前這個穿着印有【CD】字樣的黑色衛衣，然後口袋裡還露出半截健身補劑瓶子的男孩。
“這裡面肯定不包括我。“伊恩自信地抱起手臂，下巴微微揚起，彷彿在宣佈一個舉世公認的真理。
米莎沒有正面反駁。 只是從茶几抽屜裡抽出一張餐巾紙，又從包裡摸出一支鋼筆。她的動作很慢，像是在用這些細微的動作來整理自己支離破碎的情緒。
“我會爲你推薦幾個醫生。“她說着，在餐巾紙上寫下幾串電話號碼，“都是業內水平和職業素養很不錯的心理醫生。”
米沙小姐把餐巾紙推向伊恩。
但後者連看都沒看一眼。
“這些醫生會自認爲演技很好，心裡卻只是假裝認爲我沒有病嗎？”伊恩突然問道，眼睛裡閃爍着狐疑的光。
米莎的手停在半空。
鋼筆尖在另外一些餐巾紙上暈開一小片墨跡。
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語言，宛如科普般開口說道，“在精神疾病的治療上，專業的醫生都會用對待平常人的溫和態度對待自己的病人。”
“是的，專業的醫生不會把你當病人看待，至少他不會讓你察覺到他在把你當病人。”米莎小姐又一次誤會了伊恩的擔憂。
“不，聰明如我，就能看出來。”
“這裡的底層邏輯，是他們都已經知道我沒病了，還想要從我褲兜裡面掏錢出來！漢尼拔醫生就不一樣，漢尼拔醫生最近都會告訴我，說我病得不輕。我知道，其實漢尼拔醫生也明白我沒病，但是他因爲收了錢的原因所以會假裝出我有病的樣子。”
“這纔是專業的服務態度！”伊恩猛地拍了下茶几，震得幾個空杯子叮噹作響，他的邏輯鏈條清晰得令人髮指。
米莎張着嘴，無法迴應。
鋼筆也是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她的專業素養正在和常識激烈搏鬥——眼前這個男孩貌似已經用精神病患者的邏輯，完美閉環了一次精神病人對心理醫生的理解。
米莎小姐想要反駁，卻又沒辦法找到方向。而這一刻，少年再次進行了發問，“哦，對了，其他心理醫生能免費幫我治療我的病人嗎？”
這纔是伊恩最關心的問題，伊恩老爺雖然已經很有錢了，但是他的錢要用來發揮鈔能力，用低價產品換取民衆的泛信仰。
“你……你的什麼病人？”
米莎小姐的表情愈發怪異，甚至都短暫的忘記了悲傷。
“我手裡保底有幾百個精神病人。“伊恩儘量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淡淡”一些，這並不是什麼值得大肆炫耀的事情。
米莎的表情凝固了。
“你爸爸媽媽已經把你送精神病院裡居住了？”她的目光緩緩掃過伊恩的全身，語氣帶着幾分不確定的狐疑。
沒辦法。
也就只有這種情況下，她才覺得伊恩能認識幾百個精神病人。
“這當然不可能，他們愛我！他們就是把自己送精神病院，也不會把我送精神病院！”伊恩用義正言辭的堅定語氣反駁了米莎小姐。
“……”
米莎小姐再次啞口無言。
她覺得自己往日或許還是低估了伊恩的病情。
“我其實也是被迫當心理醫生的，具體情況很是複雜.你就當是我精神分裂，有幾百個人格需要治療吧。”
伊恩倒是不介意再打一次精神病牌。
米莎的眼神變得極其複雜。她盯着伊恩看了足足十秒鐘，突然嘆了口氣：“不少醫生都擅長治療精神分裂。”
“但如果他們發現你當中間商，他們會把你告上法庭，索要應得的診療費還有各種賠償，這種案子你沒有什麼贏面。”
法律也是米莎小姐的專長。她能當伊恩好幾年輔導員，自然因爲她熟讀法律，知道如何規避被惹急了的伊恩所可能採取的“作妖”手段。
由於知道伊恩在學校裡的販子行爲，所以米莎小姐在思索了片刻之後，也是再次誤以爲伊恩想要在精神病治療方面也成爲中間商。
由於版本更新太快。
她還不知道伊恩已經在走向財閥的道路上了。
“可惡，這些心理醫生真垃圾！不像是漢尼拔醫生，他只會免費輔佐我成爲精神病專家、心理醫生之王！”伊恩的表情瞬間垮了下來，大都會賭神最近在戒賭，他不想要再和鬼精鬼精的精英們對薄公堂。
“你哥哥之前人可好了，大半夜都要關心我，而且還答應我有問題都可以免費問他。”這是伊恩無比懷念漢尼拔醫生的一瞬。
提到漢尼拔醫生的溫柔，米莎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露出一個苦澀無比的笑容：“是啊.我哥哥就是那種人。”
“他會做任何他覺得有利於自己病人病情的事情.”她的目光飄向窗外的雨幕，“哪怕是病人需要他幫忙做飯、洗衣服”
此話一出。
伊恩當場從沙發上蹦了起來。
“什麼？！漢尼拔醫生還提供這種服務？！”伊恩早就聽說漢尼拔廚藝了得，只是他一直覺得漢尼拔醫生只是做人的廚藝了得。
如今。
很明顯漢尼拔醫生屬於是做人的人品不錯，做牛肉羊肉還有其他非人肉的廚藝是真行，這讓伊恩想起了自己拒絕過漢尼拔醫生的美食。
“你怎麼了？“
米莎被伊恩的反應嚇了一跳。伊恩沒有回答，而是權衡利弊，不斷思索般在客廳轉了兩圈，隨後他就突然湊到米莎面前。
“有三百美刀嗎？”
這突如其來的詢問有些太過於思維跳躍。
米莎小姐愣了一秒。
她完全跟不上伊恩的腦回路，但還是機械地打開錢包，數出三張皺巴巴的百元美鈔：“你要打車回家嗎？”
這是認爲伊恩已經準備離開了。
然而。
伊恩一把抓過錢，卻是搖了搖頭。
“我要用這個買花。”
說完就衝進了廚房。
米莎茫然地跟過去，看到伊恩正踮着腳翻找櫥櫃。
“你在做什麼？”
米莎小姐無比懵圈的注視着伊恩，只見男孩在櫥櫃裡翻找了一番後，也是拿出了一個杯子對着她熱情的詢問了一句。
“你覺得漢尼拔醫生會喜歡這個卡通畫風的保溫杯嗎？”伊恩舉着一個粉藍色的保溫杯，杯身上印着正在吃蜂蜜的小熊維尼。
“那是.我的杯子。“
米莎小姐有些呆呆地迴應。
“哦，正好！”伊恩的眼睛亮得嚇人，“杯子裡有妹妹的愛，漢尼拔醫生肯定會喜歡住裡面的！伐木累的力量果然無處不在！”
還沒等米莎反應過來。
伊恩這個奇怪的男孩已經像陣風一樣衝出了大門，手裡捏着小熊維尼保溫杯和三張百元大鈔，消失在了公寓走廊的盡頭。
“他好像沒有坐電梯……”米莎小姐的思維完全就是一片混亂，她只能是嘗試去代入伊恩，認爲伊恩可能是想要在漢尼拔醫生的墓碑前獻花。
至於那個杯子。
“嘶~”
米莎小姐倒吸一口涼氣。
她開始懷疑伊恩想要用保溫杯裝自己哥哥的骨灰。這很奇怪嗎？代入精神病人的思維，或許有的精神病人就會做這種事！
“嘭~”
就在此時。
公寓內傳出了墜落的動靜。
伊恩其實是坐了電梯的，不過卻是先走到了下一層樓，然後搬開了電梯的大門，順着電梯井一口氣跳到了地下停車場。
“嗡嗡嗡~”
地獄貓的轟鳴響起。
它載着伊恩飛速衝向了繁華的大街。
米莎小姐的錢當然要花在該花的地方，伊恩不是貪小便宜的人，他的原則很清晰，所以三百美刀都是花到了該花的地方。
伊恩開着他的“地獄貓“跑車在紐約街頭呼嘯而過，他用50美刀買了一束花，然後又用250美刀在西餐廳點了咖啡和牛排。
侍者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先生，您一個人用餐嗎？“
“不，“伊恩神秘地笑了笑，“我在等一位女士。“
當牛排和咖啡上桌後，伊恩並沒有開動，而是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開始低聲祈禱——不是向上帝也不是向撒旦。
而是向他的老熟人“死亡小姐“。
與往常不同，這次沒有閃電俠的干擾，死亡小姐的迴應格外快。餐廳裡的時間甚至都沒有凝固，其他顧客依舊在談笑風生。
刀叉碰撞的聲音此起彼伏。
而死亡小姐也並非憑空出現，她就那樣優雅地從正門走了進來，彷彿只是一位偶然進入餐廳用餐的普通漂亮哥特風女人。
是的。
死亡小姐獨愛哥特風。她穿着剪裁得體的黑色長裙，皮膚蒼白得近乎透明，紅脣如血，在餐廳柔和的燈光下美得驚心動魄。
“還挺用心。”
死亡小姐徑直走到伊恩對面坐下，目光落在那份一動未動的牛排上。
“怎麼只點了一份？“
死亡小姐挑起眉毛。
伊恩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悄悄收起了自己的手機。
“我不吃，你就可以多吃一些。“
他在照本宣科，說着，還把那束塑料花推到她面前。
“送你的。”
伊恩的笑容要多公式化就有多公式化。
“要不是我知道你賬戶裡躺着多少錢，還有你剛纔正在看土味情話，我差點就信你了。”死亡小姐接過花低頭聞了聞。
“塑料花，加了一點你偷你媽媽的香水，想要表達你的心意永不凋零？”死亡小姐果然是一直都有在躲在角落偷偷關注伊恩。
至少在聽了她的話後，伊恩越發堅信了這一點。
“可惜，差點意思。”
死亡小姐的話音剛落，那束塑料花突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褪色，最後變成了一堆灰燼，落在潔白的桌布上。
侍者恰好經過，卻像是什麼都沒看到，明顯受到了認知干擾。
“你無事獻殷勤，除了奸詐還是奸詐。”死亡小姐拿起餐刀，優雅地切下一小塊牛排，“你想救你的心理醫生？”
對於伊恩的目的，死亡小姐展現出了自己的全知。
伊恩的表情突然變得無比認真，發自內心的開口承認了一下：“我不能失去我的醫生，這就像是天線寶寶也不能失去花園寶寶。”
其他心理醫生並不符合伊恩的心意。
或者說。
他一直都是一個念舊的人。
“還挺老實。”死亡小姐慢條斯理地咀嚼着牛排，鮮紅的脣角微微上揚：“你知道你的醫生屬於是'良性入侵'，對吧？”
對此，伊恩沒有否認，也沒有裝傻。
“所以，他在不在地獄裡面呢？我有想過跟路西法打聽，不過我更喜歡和你聯絡感情。”伊恩拙劣的綠茶技巧讓人忍俊不禁。
不過，死亡小姐啜飲了一口咖啡，看起來心情不錯：“確實是在地獄裡，他們這類靈魂，我們現在的決定是都歸死亡天使接引。”
這明顯是一個無盡家族和上帝家族商討出的結果。
屬於隱秘。
可還是被死亡小姐隨便泄露了出來——主要還是因爲伊恩在她的眼中，成長的愈發快速了，或許沒多久宇宙裡就真會出現“抽象”實體神明。
“你要我幫你復活他嗎？“死亡小姐沒有開口聊伊恩的情況，她只是輕描淡寫地進行了詢問，彷彿只是在問咖啡要不要加糖這種小事。
“噓！”
伊恩連忙豎起食指抵在自己的脣前。
他張望着開向了外面的天空，“別讓我老爹聽到了，我都請你吃牛排了，你怎麼還要剝奪我勇闖地獄的正當理由？”
少年覺得死亡小姐有點白眼狼。
不過他的高情商讓他沒有吐槽出口。
死亡小姐放下刀叉，銳利的目光直視伊恩。
“所以，你是找不到地獄的入口，所以才找我的？”
她的語氣篤定。
伊恩卻是非常誠實的搖頭。
“我只是想給你一些和我說話的機會。”
他的表情真的非常誠懇，而這，反而是讓死亡小姐的表情凝固在了臉上，就連吃下去的牛排也宛如突然卡在了喉嚨裡。
“……”
她放下餐具。
沉默了許久。
“我之前給你的指南針，它會指引你去地獄。”說完，她站起身，端起還剩一半的牛排和咖啡，頭也不回地向門口走去。
那束已經化爲灰燼的塑料花被她留在了桌上。
“下一次……“
女神的身影停在了大門前，她的聲音卻好似從遠處飄來，“還想我承受你的精神攻擊，就要送我真正不會凋零的花。“
話音落下。
她的身影如同霧氣般消散在餐廳的燈光中。周圍的顧客似乎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幕，依舊在享用他們的晚餐。
“這肯定是害羞了，一定是害羞了。”伊恩拿出了之前找夢神的指南針，指針瘋狂地旋轉着，最後堅定地指向了東南方向。
“伊恩老爺地獄歷險記！正式開機！”
迫不及待的伊恩又給自己點了個價值六百美刀的牛排，絕不虧待自己，吃幹抹淨，這才重新走向了自己的地獄貓。
開着地獄貓勇闖地獄。
很合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