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蟲……”樑以歡震驚的瞪着三祭司,喃喃自語道,“竟然是蠱蟲!”
“這蠱蟲是以我的精血餵養長成,以我修爲灌養的蠱蟲,憑你的醫術是根本醫治不了的,”三祭司笑得淡然,“世人都知二祭司善毒,三祭司醫術高明,卻沒有人知道這二祭司的毒術都是從我這裡所學。”
北唐冥夜咬牙切齒的看着三祭司,強忍住想要抽搐的四肢,艱難的開口道:“你是二祭司的師傅?”
三祭司微微頷首,似乎並不願提及從前的事情,從前就像是一味讓人上癮的毒藥,越是回想,他越是覺得心中有一個小人在不斷地撕扯着他的心臟,讓他痛不欲生。
曾經,他是自由於天地間的醫者,可是現在,他卻是一個被禁錮的可憐蟲。
可悲啊,都道是自掘墳墓不可活,他正是自己斷了自己的路。
三祭司背對着北唐冥夜,輕輕拉開了煉丹室的門,仰望空中明月。
天宮立於天上,卻依然不可觸及空中的月,他恍惚的擡手,觸上的唯有月光。
月光映殘像,只照出了三祭司半邊身影,另外一邊則隱匿於大門的倒影中。
“這是我從未對人提及的秘密,我本不想對任何人說,卻沒想到,他竟然會讓你們來偷我的那顆休。”三祭司驀地回神,清冷的眸落定在樑以歡跟北唐冥夜的身上。
樑以歡緊緊地擁着已經無法在開口的北唐冥夜,對着三祭司恨得咬牙切齒,她多麼想讓三祭司也嚐嚐北唐冥夜如今遭受到的痛苦,她縱橫醫界那麼多年,沒想到卻遇上了三祭司這樣的狠角色,如今的她是不如他,但是總有一天,她會將三祭司還有大祭司,甚至於天道踩在腳下!
北唐冥夜艱難的握住樑以歡的手,蠱蟲嗜血,已經鑽入了他的臟器,那以三祭司修爲當食物的蠱蟲,全然控制住了他的身體,痛苦,難以言喻的痛苦襲遍全身,可他就算是再痛,都不不忘安撫樑以歡,幸好,幸好受傷的那個人是他,而不是她。
突然被握住手的樑以歡,垂下眼瞼看着懷中的北唐冥夜,長吁了一口氣,開口道:“我願聽從於你,只要你能給我夫君解藥。”
“解藥?”三祭司從腰間取下那個銀製的小葫蘆,來回晃動幾下,笑道,“世間只有一枚解藥可以解除他的蠱蟲,那就是我這葫蘆裡的休。”
“休?”樑以歡驀地擡眼,瞪向三祭司道,“休不是延長人壽限的靈藥麼,怎麼會是化解蠱蟲的解藥呢?!”
“此休非彼休,誰說我煉製的休只能提升人的壽限,我的這顆休可是我的內丹啊!”三祭司拿出那顆藥丸,放在樑以歡眼前,“世間每一顆能夠提升人壽限的丹藥,都是由一個人的內丹提煉,人不可逆天,想要增長一個人的壽限,就要以另一個人的壽限來相抵,天道不會讓人佔絲毫的便宜。”
“你的內丹……”樑以歡倒抽一口涼氣,“二祭司竟然叫我來偷你的內丹,看來這些都是他一早計劃好的,他明知你會將內丹貼身收藏,卻還是給了我這個信息,他這是……”
還未等樑以歡說完,三祭司已經接話道:“他這是在讓我妥協,他知道我欣賞你們夫妻,也知道我若知曉了你們的來意,一定會放你們走,他這是以你們來要挾我,讓我妥協,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不改拉幫結夥去做壞事的習慣,這麼多年了,他竟然還在爲我是他師傅而耿耿於懷。”
“我對你們師徒的事情沒有絲毫興趣,你大可不必說,我只問你,你要我去做什麼?”樑以歡輕撫着北唐冥夜的臉,看着北唐冥夜越來越沒有氣色的臉龐,眉心越蹙越緊。
“丫頭,你就不能聽我說完嗎?”三祭司清淺一笑,“我從未在旁人面前提及我跟二祭司在來到天宮之前的淵源,但是偶爾我也想找個人傾訴,你耐心的聽完我的話,我自然會將我的要求告知於你,到時候你完成了我的吩咐,我自然會將這枚休給你,讓你去救你的郎君。”
樑以歡憤恨的瞪了三祭司一眼,從齒間迸出兩個字來,“快說!”
“你這丫頭果然如看上去那般不懂溫柔爲何物,”三祭司收起了藥丸,思緒飄回了數千年前,將他跟二祭司之間發生的事娓娓道來。
“他本是我門下天資最高的弟子,不管是什麼,他總是一學就會,就連我這種素來喜歡獨自遊歷四方的人,都會忍不住帶着他一起在傲神國內四處遊歷,給人醫治疑難雜症,也許是他天資過高,又或許是我給他的期許過重,他漸漸地覺得給人治病解毒已經無法滿足他的天資,於是,他開始煉製毒藥,並要求我煉製出解藥,他常常說,他最大的心願就是煉製出我都無法解除的毒。”
“可是,他卻從來都沒有贏過我,他由一開始的不甘心變成了執念,發誓一定要贏過我,更是與我漸行漸遠,甚至爲了證明他青出於藍,去參加了祭司學院的甄選,打贏了擂臺,成爲了祭司團中的一員。”
“他終於成爲了一代煉毒大師,成爲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二祭司,可是他卻陷入了自己佈下的無解的局,從他踏上天宮的那刻起,天宮上的替補祭司就一個一個的中毒身亡,僥倖活下來的替補祭司,趁給天宮採辦食材的時候,來到下界找我,希望我能替他們醫治。”
“或許是我那時候還年輕,便不假思索的給那些祭司解了毒,從此之後,中毒的人越來越多,直到驚動了大祭司。”
“大祭司震怒,拔去了他骨子裡的叛逆,更是廢除了他的醫術,讓他只能下毒,卻再也沒有能力去醫治任何人。”
聽到這裡,樑以歡震驚了,沒想到大祭司竟然拿還有拔出人七情六慾的能力,她終於明白,爲何有着狼子野心的二祭司,幾千年來都沒有背叛大祭司,原來是根本就不具備背叛的能力,二祭司就算有這個想法,也沒有辦法做到!並非是二祭司思慮過多,而是他根本不能!
“素來有天資的他,失去了救人的本事,徒有害人本領的他,卻讓自己中了毒。”
“那個時候,大祭司爲了懲罰他,不肯賜他解藥,奄奄一息的他想到了我,便偷偷派人來尋我,卻不知他是刻意引我上天宮,讓大祭司看到我的能力!”
“從此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了自己的名,有的只是三祭司這個稱號。他明知天宮的生活會讓我生不如死,他卻還是這麼做了,在他心中,能夠凌駕在我之上纔是最重要的吧,我以爲我們之間的糾纏就此就會結束,天宮之上,我們各執一方,師徒情分也斷,卻沒想到他依然不肯放過我。”
三祭司走至樑以歡身前,緩緩蹲下身去,一掌劈向北唐冥夜的頸,北唐冥夜驀地昏死過去。
樑以歡怒視三祭司還未等喊出話來,三祭司便又一次開口道:“放心,他沒事,只是被我打昏了,如今他中了蠱蟲,最好的就是昏睡,只有他昏睡了纔不會感覺到蠱蟲給他帶來的疼痛。”
“你究竟想做什麼?!”樑以歡緊緊握拳,看着三祭司道,“你是想讓我趁機殺了二祭司給你報仇,還是想讓我搞垮這天宮,好讓你逃出去?你覺得以爲我的修爲,能夠殺得了二祭司嗎?還是說你以爲,我能憑一己之力讓整個天宮都毀了?!我只求你一枚丹藥,你卻傷我夫君,還以此要挾,這真的是醫者所爲?!你只想到你的痛苦,你可曾想到被你要挾之人的痛苦,可曾想到被你下了蠱蟲之人的痛苦?”
樑以歡幾近崩潰的瞪着三祭司,她真的沒有那個自信,可以做到她上述說的那兩點,於是忍不住大喊道:“你跟二祭司的仇怨我本就無意去聽,如今你讓我連累了我心愛的男人中毒,是不是覺得寬慰了許多,終於有人跟你一樣了,跟你一樣的痛苦,跟你一樣活的索然無味?!你說話啊,你說話啊,你究竟要我做什麼!”
三祭司一把按住樑以歡的肩膀,扯脣笑道:“我要你打敗我。”
樑以歡恍然擡眼,問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你打敗我!”三祭司輕輕揚眉,“只要你打敗了我,我就將休給你,到時候你的夫君也會安然無恙,只要你打敗了我,大祭司就會賜給你一枚真正的休,到時候你就可以回你的世界去解救你的親人。”
“你要我打敗你?!”樑以歡冷哼一聲,又道,“你是二祭司的師傅,修爲自然在二祭司之上,一個在祭司團中隱藏真正實力的高手,竟然要我打敗他,你是不是也要向培育杜江那樣來培育我?對不起,我沒那麼多時間,五天之後若是我再不回去,我的親人就再也救不回來了!”
三祭司面色一凝,冷聲道:“我只給你五天的時間,而且你必須以二祭司的毒術來挑戰我,五日後你若是沒有在挑戰祭司大典上打贏我,就等着爲北唐冥夜收屍吧!”
話音剛落,三祭司那黑紅相間的衣袂便狠狠一擲,原本還被樑以歡抱在懷中的北唐冥夜便消失了。
千蛟隨主,也跟着北唐冥夜而去。
樑以歡抱了個空,看着空蕩蕩的懷,咬碎銀牙。
“北唐冥夜暫時就留在我這裡,你走吧,五日後大典上見。”
三祭司的話就像是難以摒除的夢魘,不斷地迴繞在她耳邊,樑以歡精神恍惚的走出煉丹室,清冷的眸中佈滿了血絲。
她終究還是害了冥夜,她太沖動了,她恨自己的衝動,恨自己竟然一次次被這些祭司玩弄於鼓掌之中!
雖然她恨三祭司,卻不得不承認她與三祭司是惺惺相惜的,三祭司之所以要她以毒術來打敗他,不過是想還二祭司一個心願。
二祭司一直想要壓三祭司一籌,幾千年卻也只是在名號上壓過了三祭司,在醫術跟毒術的領域中,始終落於下風。
幾千年的夙願變成了此生的執念,一個人能有幾個千年來與另一個人作對?
二祭司與三祭司之間又何嘗不是惺惺相惜,相愛相殺?
她深知內丹對於修煉者的重要性,喪失了內丹,三祭司就等於修爲散盡,他願意用自己的內丹來做解藥要挾自己,可見他早已預見了自己的未來,寧願成爲一個最普通的大夫,也不想在天宮多待一天,他更想要在自己離開之前,讓最得意的門生了結了那千年的執念。
在這方面,樑以歡是佩服三祭司的。
可是她又如何能容忍三祭司以北唐冥夜的性命來要挾她,又如何能在這五日修爲突飛猛進?!
這難於登天的挑戰,本是她畢生的追求,可一旦加諸了至親的性命,就變成了一道沉重的枷鎖,壓得她喘不過氣。
見樑以歡一人從煉丹室內走出,樹上的杜江跟梅月晨連忙跳下現身。
梅月晨更是扶住了樑以歡的胳膊,關切的問道:“師妹,你沒事吧?”
樑以歡蹙眉盯着梅月晨看了好一會兒,這纔開口道:“你一直跟着我?”
“是一直跟着你們。”梅月晨小心翼翼的朝煉丹室那邊望了一眼,極其小聲道,“北唐冥夜是不是被三祭司留下了?你有沒有受傷?”
樑以歡防備的瞪着梅月晨,不着痕跡的拉開了自己跟梅月晨的距離,抽出了胳膊,道:“是二祭司讓你跟着我的?”
“師傅並沒有讓我跟着你,”梅月晨無奈的撇了撇脣,似乎對樑以歡的誤解很是在意,“是我無意中看到你跟師弟在外面還穿着夜行衣,這纔跟上來的,人家是關心你,你怎麼就不領情呢!”
“抱歉,是我太敏感了。”想到剛開天宮便處處受到梅月晨的照顧,樑以歡歉疚的看了梅月晨一眼,隨即又道,“冥夜被三祭司留在了裡面,暫時,不能出來。”
“怎麼會,我師父爲何會留下北唐冥夜?”杜江狐疑的看着樑以歡,不由插嘴道,“是不是你們在裡面對師傅不敬,惹怒了師傅?不然師傅怎麼可能將北唐冥夜禁錮在煉丹室內?師傅素來好脾氣,若非觸怒了他,是決然不會如此的!”
聞言,樑以歡不由冷笑,瞥了杜江一眼,道:“看來你還真的不瞭解你的好師傅。”
杜江不悅的瞪大雙眸,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梅月晨輕笑,“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你那師傅平日不苟言笑,很少與人交談,跟你生活在一起,一天也沒幾句話,你能夠了解他什麼?你除了知道他清心寡慾之外,恐怕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吧?我師妹說的沒錯,你的確是不瞭解你的好師傅。”
“梅月晨,你在這裡填什麼亂!”杜江沒好氣的叫道。
“哎喲喲,師妹你看看這素來好脾氣的師傅養出的這好脾氣的好徒弟,竟然也會生氣了,真是難得!”梅月晨笑嘻嘻的擡手掩住了脣,想說笑讓樑以歡開心,誰知轉眼一看,這樑以歡的臉上依然佈滿了愁雲,於是眼波一轉,繼而安撫道,“好了,師妹你就不要擔心了,師弟他留在三祭司這裡只會延年添壽,不會受什麼苦的,三祭司又不是咱們師傅,不會爲難師弟的。”
樑以歡輕輕頷首,失魂落魄道:“但願吧。”
說完,便也不顧杜江跟梅月晨兩人,獨自往二祭司的洞府走。
心中不斷地思索,她該如何才能夠在五日之內將自己的修爲提升至三祭司之上,或許,她該去找二祭司談談了。
準確的說,二祭司並沒有給她找他談話的機會,因爲他一早便站在洞府門口,等待遲遲歸來的樑以歡跟梅月晨。
見二祭司站在門外,樑以歡緊握雙拳,驀地甩出赤雪鞭,劈上了二祭司的腦門。
二祭司邪肆一笑,驀地出手,握住了赤雪鞭,赤雪鞭在他的掌握下變作了焦灰。
“徒兒爲何如此怒氣衝衝?”二祭司明知故問,笑得煞是好看。
樑以歡怒目而視,咬牙切齒道:“你故意放出三祭司有休的流言,引我夫妻二人前去偷藥,你明知那休是以三祭司內丹煉製而成,竟然還讓我們夫妻二人去偷,你根本就是在利用我們,更是害我夫君被三祭司擒住,如今還若無其事的問我爲何怒氣衝衝?”
“他擒住了冥夜?”二祭司詫異的眨了眨眼,隨即笑道,“以他那老好人的脾氣竟然會擒住冥夜,這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可有話要你帶給我?”
樑以歡冷冷搖頭,“沒有。”
二祭司饒有趣味的看着樑以歡的臉,笑道:“我就知道他沒有,他擒住北唐冥夜,一定是對你有所要求,他可有要你幫他做什麼事?他是不是要你在我的膳食中下毒,又或是要你在挑戰祭司大典中來挑戰我?”
“都不是。”
這下,二祭司也迷惑了,如果都不是,那三祭司抓北唐冥夜做什麼?是要將北唐冥夜交給大祭司處置?不應該啊,如果三祭司真的想要讓大祭司處置北唐冥夜偷取丹藥的罪名,那應該連同樑以歡一起擒拿纔對,怎麼會抓一個放一個呢?
莫非是樑以歡在騙他?
二祭司狐疑的看向樑以歡,問道:“那他可有對你說什麼話?”
樑以歡坦然,“他要我在五日後的挑戰祭司大典中,打敗他。”
“什麼?!”二祭司震驚的看着樑以歡,忽的又笑了,“這怎麼可能,讓你打敗他?他可是連我都無法擊敗的三祭司,是這祭司團中生存力最強的人,怎麼可能會被你打敗,況且他又怎麼會提出這樣荒唐的事情讓你來做,你一定是在逗爲師。”
“我沒有,”樑以歡死死地瞪着二祭司,繼續道,“他的確說要讓我打敗他,而且還說要以你教給我的毒術來跟他打,”她深知若是按照三祭司的說法,二祭司一定不會傾盡全力的去幫她,所以她便換了一種說法,“他說你一直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卻還能做二祭司,他很不滿意,所以才讓我在五日之後的挑戰祭司大典上用你教的毒術來挑戰他,然後將我擊敗,以此來羞辱你。”
二祭司惱怒的握緊了拳,瞪向樑以歡道:“他當真這麼說?”
樑以歡點頭,算是迴應。
“好一個三祭司,竟然如此歹毒的設計我!”二祭司一把拉住樑以歡的胳膊,便往洞府中去,一邊走還一邊怒斥,“天殺的三祭司,還真以爲我的徒弟會敗給他嗎,既然他想讓你敗,我就讓你贏!我一定要讓你用我的毒術來打敗他,然後好好地羞辱他!”
樑以歡不着痕跡的揚了揚春,殊不知這一舉動盡數落入了在他們身後的梅月晨眼中。
梅月晨擔憂的望着樑以歡離去的身影,他可不信三祭司會說出那樣的話,以他對三祭司的認知,雖然自家師傅對三祭司很有敵意,可是三祭司對師傅卻有着一股難以言喻的寵溺,說不清也道不明,不然也不會有人傳言,說三祭司跟二祭司兩人有私情了。
只是他也不明白,一個像三祭司這種放任弟子偷藥的人,爲什麼會擒住北唐冥夜不放,還一定要讓樑以歡去參加什麼挑戰祭司大典,這並不符合三祭司的性情。
他更不明白,她爲何要挑撥二祭司跟三祭司的關係。
他只知道,他擔心樑以歡,不想讓樑以歡出事,一個人想要在五天之內快速的提升修爲,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若他沒有猜錯,二祭司一定會讓她浸泡毒液,來吸收毒汁,讓毒物催促她修爲的成長,這樣的做法,輕則損害五臟,重則縮短壽命!
梅月晨並不知道,即使這些都會發生,樑以歡也會義無反顧,哪怕是傷害自己,她也不會讓北唐冥夜收到絲毫的傷害!
就像梅月晨想的那樣,二祭司煉製了一池的毒液來讓樑以歡浸泡,那冒着熱泡白的像牛奶般的液體,暗藏着致命的毒素,稍有不慎,樑以歡便會中毒身亡。
世間最毒的毒液並非尋常人所見到的黑色,而是白色,看上去無辜的白可以瞬間毒死一頭大象,更何況是人。
尋常的毒,樑以歡還可以思考如何去解,然而這個毒,是中了之後便會立即斃命的。
這種毒可以透過肌膚滲入人的身體,只要肌膚上沒有傷口,便不會致命,這毒素可以使人極快的提升修爲,激發人的潛能,卻也能使人留下無法消除的傷害,但凡是浸泡過此毒物的人,都會失去生育能力,還會變成一個沒有痛覺二感的“殭屍”。
所謂二感就是嗅覺跟觸覺,而殭屍的含義則是說這個人在短期內能激發潛能,在激發過潛能之後,這個人的身體便會越來越僵硬,直到無法動彈,癱瘓在牀。
在浸泡這個毒液之前,二祭司將所有的後果都詳細的說了一遍,而後問道:“知道了這毒液的副作用,你可還願意嘗試?”
樑以歡斬釘截鐵的迴應道:“我願意。”
二祭司深吸一口氣,讚許的點了點頭,“果然是我的徒弟,你放心,你若是贏了三祭司,你的毒我來解。”
想到之前三祭司說過,二祭司被大祭司奪走了醫術再也無法解毒之事,樑以歡不由冷笑,這二祭司分明就是在誆她。
其實二祭司並非真的在誆騙她,他本想在三祭司被打敗後,讓三祭司來替樑以歡醫治,他也並非什麼大奸大惡之徒,只是不甘心。
是啊,要他如何甘心,跟三祭司鬥了上千年,卻始終落敗,這讓素來心高氣傲的他,如何釋懷?
更何況,他還因此被大祭司懲罰,奪走了叛逆之心,不得不屈就於大祭司之下,他本是有大才能的人,如今卻成爲了旁人的棋子傀儡,這讓他如何能甘心?
披着一襲白衣的樑以歡坐在毒液池前,看着滿池的白色毒液,似乎在其中看到了北唐冥夜的身影,下意識的握緊了身上的白衣,深深地嗅了一口衣物上的氣味。
這白衣是北唐冥夜留下的,她披着它,就是爲了給自己一點勇氣。
試問,有誰能夠平靜的面對往後人生只能癱瘓在牀的處境?
她知道,在這世間沒有人能夠解開這個毒,這毒是屬於天宮的,就算她自己醫術再高,想要在癱瘓之前找到解藥也絕不可能,原本三祭司可以解開這個毒,可是冥夜體內的蠱蟲卻並沒有時間去等待三祭司煉製解藥,五日後,若是不給冥夜喂下三祭司的內丹,冥夜就會死,而失去內丹的三祭司根本就沒有足夠的靈力解毒!
曾經,她最無法容忍的就是成爲一個廢人,如今她卻要親手將自己的後半生變成一個廢物!
只是,哪怕她失去再多,她都不願失去北唐冥夜,哪怕是一輩子的痛苦,她也必須去做。
思慮及此,樑以歡緩緩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跳向毒液池。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