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凌念張嘴想要說什麼，可在宋易辰的氣勢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明明想好的臺詞，卻像是被什麼人給硬抓着，不讓她說出來。
她開始着急，臉色漲紅。越是着急想要把自己的想法表達出來大腦就越是一片空白，努力了好幾次依舊什麼也說不出來。眼看着宋易辰的眉頭不耐煩的皺了起來，凌念緊張的都快哭了。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氤氳朦朧，就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兔子。
“你要離開？不想待在這裡？”
宋易辰一針見血，直接戳到凌唸的心。她幾乎是下意識的點頭，眼眶裡帶着淚，活像是被欺負了。
眼前的少女就像是遇見了獵人的小兔子，瑟瑟發抖，脆弱卻偏偏又倔強。宋易辰接觸的女孩子只有宋小萌，因爲那是妹妹，所以在他面前從來都是肆意的，時不時的撒嬌，對他是滿滿的依賴。
像凌念這樣明明怕的要死卻死撐着，眼眶裡帶着淚水卻依舊不肯退卻還是第一次見到。
心底一瞬間有了新鮮感，就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的異樣在一點點的滋生。
從少女支支吾吾他就知道她的意圖，故意不吭聲只是因爲對着她的頭頂不爽而已。談話，本來就應該兩個人面對面，彼此的表情和眼底的情緒看的一清二楚。
好吧，說實話宋易辰就是故意的。
“你可以繼續過顛沛流離吃不飽穿不暖的生活，可以繼續掙扎在社會的最底層，沒有尊嚴沒有知識。或者說，去偷去搶。但是凌安呢？你也想讓他小小年紀就過這樣的生活？”
宋易辰的話犀利，直白，毫不留情。
沒有尊嚴沒有知識，去偷去搶……
宋易辰面無表情說出的話就像是一根尖刺，狠狠地刺入凌唸的心臟，讓她的自尊潰不成軍。
她的臉色瞬間漲紅，帶着不服氣和不甘心，可她也知道，宋易辰說的全都是事實。她沒錢沒知識就連一日三餐都是個問題，而且也確實偷了宋易辰的錢包，所以宋易辰說的沒錯。
可即使如此，她還是覺得難堪。
就好像是把自己整個人都擺在陽光下，任人剖析，任人職責，任人嘲笑。
放在身側的手用力的握緊，指甲刺入掌心柔嫩的皮肉，凌念卻絲毫不覺得疼。對於她來說，疼痛只能是一種提醒。提醒她記住這一刻，提醒她把這種難堪的滋味牢牢地記住。
最好鐫刻在心靈，融入骨血，一輩子都不要忘記。
掃了一眼凌念緊繃的身體和她緊握的拳頭，宋易辰的眼底有一絲波動一閃即逝。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全都是事實？”
凌念沉默良久，然後才自嘲的笑了笑，然後點頭：“對，你說的沒錯。”
“選擇留下還是離開都是你的事情，我不會反對。之所以把你跟小安帶回來也不過是因爲媽咪的要求。不過如果你自己提出離開，我也不會挽留。畢竟，我更習慣一個人生活。”
宋易辰毫不客氣的說着，目光灼灼的看向凌念。
儘管此刻凌念覺得胸口像是憋着什麼，讓她難過痛苦不甘，可她知道現在的自己確實一無所有還是個小偷。不能讓自己變得更好，更強大就沒有話語權。
她比任何時候都明白，能力的作用。
等想清楚之後，凌念很快就冷靜下來。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看起來冷靜沉着：“抱歉，我收回剛剛要說的話。謝謝你願意收留我跟小安，我會努力做好一個女傭，也會努力珍惜這次機會。以後等我有能力了，絕對會償還你爲我跟小安付出的一切。”
“不需要。”
面對凌念誠心誠意的一番話，宋易辰只留下冷冰冰的三個字，然後起身離開。
凌念獨自一人在客廳裡站了許久，站到身體麻木手腳冰涼，這才緩緩的吸了口氣。幾秒過後，凌念整個人都變得。變得堅定果敢，變得自信昂揚。
她絕對不會讓宋易辰看扁的，絕對不會。
“宋少，早飯已經準備好了，洗了手就可以吃飯了。”
剛剛跑步回來打開門的宋易辰正拿着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冷不丁的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動作不由頓住。眉頭皺了一下才想起從昨天起這棟公寓裡還多了姐弟倆，習慣了獨自一人生活的他顯然是把凌念和凌安姐弟倆給忘了。
不過，安少？
這個名字聽起來還真夠惡俗的。
“直接叫名字就好。”
“宋先生。”
凌念可不認爲自己可以直接叫宋易辰的名字，既然不讓叫宋少，那就宋先生好了。雖然，稱呼一個才十八歲的少年爲先生有些彆扭。
宋易辰只是皺了皺眉，也懶得糾正那麼多。
擦身而過，去房間沖洗了一番換了衣服再次出來。
凌安已經起來了，穿着可愛的熊貓裝。是昨天宋依然買的，她似乎特備熱衷於打扮萌娃。
“辰哥哥早上好。”
凌安見到宋易辰立刻乖巧的仰着小臉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眼睛彎成月牙，粉嘟嘟的包子臉怎麼看怎麼可愛。就算是冷漠如宋易辰也忍不住緩和了神色，脣角細不可查的翹了翹。
“早上好。”
想了想，猶豫了一下，然後突然蹲下小心翼翼的把凌安給抱了起來。託家裡那對雙胞胎弟弟的福，宋易辰對於抱小孩兒這項技能格外得心應手。
凌念已經把飯菜都佈置好了，一回頭就看到宋易辰抱着凌安往餐廳走的畫面，頓時愣住了。
怕生的凌安居然乖巧無比的用雙手抱着宋易辰的脖子，小臉幾乎貼在他的臉上。而宋易辰整個人的也分明變得柔和許多，不似平時的冷漠。
一個是軟萌乖巧的小萌娃，一個是沉穩冷漠的少年。兩個截然相反的人居然意外的和諧，甚至讓人覺得格外溫馨。
凌念匆忙低下頭，覺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出現了錯覺。
“吃飯吧。”
宋易辰把凌安放在椅子上，自己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下。凌念猶豫了一下，在凌安對面坐下。平時吃飯凌安都是一個人，所以也不用擔心他不能好好吃。
白粥，幾樣小菜，還有饅頭。很簡單的中式早餐，意外的賣相不錯。
凌安脖子上戴着防水的卡通飯兜兜，手裡握着專用的兒童塑膠小勺子，在同樣材質的碗裡小心翼翼的舀粥喝。雖然慢卻格外穩，規規矩矩的，看起來特別討人喜歡。
不遠處放着凌安最喜歡吃的醬黃瓜，小傢伙兩隻眼睛都是亮了。伸出小手要去夠，結果始終差一點。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小嘴立刻嘟了起來。
凌念見狀，正打算替他夾，可一雙筷子卻比她快了一步。
凌念詫異的看過去，見筷子的主人宋易辰面無表情的把夾到的醬黃瓜放在凌安面前控制的小碟子裡。剛好見凌安脣邊沾了飯粒，又自然而然的拿過溼巾擦掉。
一系列動作自然有嫺熟，一看就知道是習慣照顧小孩子的。
凌念頓時意外了，眼底寫滿了詫異。
明明就是個冷漠到讓人不敢直視的人，氣場強大到爆，卻偏偏在某些小細節方面意外的讓人驚詫。
這種反差萌還真是……可愛。
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凌念連忙收回視線收好心思，低頭裝作專心吃飯的模樣。
萬一宋易辰知道自己居然偷偷在心底用‘可愛’來形容他，肯定會被冰冷的視線凍成冰塊的。
一頓飯吃的意外和諧，等凌念洗了碗筷收拾了廚房又打掃了公寓之後宋依然來了。
“小安寶貝，快讓阿姨抱抱。”
宋依然一進門就喜滋滋的朝着凌安走去，伸出手把小傢伙抱起來狠狠地在小臉上親了一口然後纔看向凌念。
“怎麼樣，在這裡住的還習慣嗎？”
“恩，習慣。宋姨別擔心，我會照顧好宋先生的。”
“叫什麼宋先生，聽起來彆扭的很。你叫他小辰辰就好。”
小辰辰？
凌念偷偷瞄了一眼宋易辰，見他眼底再次露出無奈的神色，腦門上甚至隱約有了黑線，默默地在心底吐了吐舌頭。她真敢這麼叫，宋易辰肯定會毫不客氣的用眼神殺過來。
“沒事的宋姨，我習慣了。”
“太難聽了，既然不想叫小辰辰那就直接叫易辰好了。宋先生什麼的，實在夠惡俗的。”
宋依然一臉嫌棄的說着，一錘定音。
凌念知道她的說一不二，也不敢再叫什麼宋先生。默默地在心底唸叨着她是迫於宋依然的壓力，絕對不是自己想要這麼叫。
“對了，我今天來是帶你去學校的。昨天回去我就讓人安排好學校了，等你去看過之後，咱們明天就可以去上課。我找的是私立學校，所以你不用擔心課程的問題。”
宋依然辦事，當然是體貼又細心的。
知道凌念之前只上了初中就因爲孤兒院那邊無力供給退學了，去公立學校的話肯定跟不上進度，所以就選了私立學校，而且還請了專人負責給凌念補課。
看過學校之後，凌念特別滿意，心裡沒感動和溫暖充滿。
差點忍不住就要再次紅了眼眶，好在她偷偷看了一眼宋易辰。被他的冷漠凍得，瞬間就收拾好情緒用最好的狀態面對宋依然。
所以說，宋易辰對她來說還是有很大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