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啊，我們說的可是同一種話呢。”
“那好，我來開門。”
不知道他口中的媽媽怎麼樣了？這樣的叮囑，怕是遭遇過不幸的事。
門被小心地打開一條縫，裡面露出來一隻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真的是人類？”
“難道長的不像嗎？再說人類也有好有壞，爲什麼那麼執着於人類呢？”
小男孩也沒聽明白顧杭什麼執着不執着的，但也清楚他的大概意思。
“媽媽說人類的話不會吃了我。”
男孩把門完全打開，他的樣子也就完全顯露出來。
看起來最多6歲的樣子，臉上和身上有點狀乾涸的血跡，臉上的肉有點鬆，原本應該是白胖的男孩，現在只剩下虛弱的蒼白了。
瘦的孩子，眼睛就會凸顯的更大，圓圓的，黑白分明，有些嚇人。
顧杭不知道他應該說什麼，他對孩子的認知還處於跟自己沒什麼交集的位置上，突然間讓他對小孩子說點什麼都會難倒他，更別說現在的心情還很複雜。
“乖，哥哥不是壞人，不用擔心，我這有巧克力，吃嗎？”
小男孩把身子藏在門後，歪着腦袋看着他，也不說話。僵持了半天，顧杭想起來自己身上還有巧克力。
逗小孩的話不都是用糖果嗎？巧克力也算糖果，應該有用吧。
“吃。”男孩慢半拍地說，同時伸手去拿顧杭手上的巧克力糖，就是那種獨立包裝的球狀夾心巧克力。
“會剝開嗎？哥哥幫你啊？”
“嗯。”
還好，溝通沒障礙，也沒哭鬧，幸好遇上的是個乖孩子，顧杭慶幸着。
這路上不是沒看見孩子，雖然很少，但是也見過一個被父母護着的孩子，哭鬧着要吃蛋糕，那個情形，及時在原來正常的世界，也讓人唯恐不及，更別說是這樣的末世。
把剝好的巧克力餵給男孩，見他放下警惕，怪不得說甜味能讓人心情變好。
把門打開得更大，走進來，這才知道男孩身上的血是哪來的。
房間的中央有一具躺在血泊裡的女性屍體，臉朝下看不清，最矚目的是她右手裡拿着一把菜刀，菜刀旁邊是她被割開深可見骨的左手腕。
顯然，她是自殺。男孩身上的血，是濺上去的吧。
再看吃的腮幫鼓鼓的男孩，只覺得他更可憐了，小小年紀沒了親人，也許只剩他一個人了。
“你叫什麼名字啊？”顧杭一邊環視房間一邊問男孩。
當然，他沒忘記把門關上，誰知道會不會有別的人甚至兇獸進來。
“君君，媽媽叫我君君。”男孩把巧克力嚥下去纔開口。
“那你媽媽在哪呢？”
“在睡覺，在地上睡覺，可是君君叫不醒媽媽，哥哥，媽媽怎麼了？”
果然啊，地上的就是他媽媽。
聽男孩懵懂無知的話語，顧杭想起來自己的媽媽，也好久沒聯繫了，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因爲手機充電費勁，能不用就不用了，更別提打電話了。
“媽媽去了別的地方。”故事裡不都這麼說麼，借來用用沒問題吧。
“媽媽不就在那嗎？沒去哪啊？”男孩伸手指向地中央躺着的屍體，睜着大眼睛問。
一瞬間顧杭不知道說什麼纔好，果然小孩子一點都不好糊弄。
“那只是媽媽的一部分，是你能看見的那部分，還有一部分你看不見的離開了，去了很遠的地方。”
“那她什麼時候能回來？君君想她。”小男孩癟着嘴，眼淚在眼眶裡打着轉，怎麼也不肯掉下來。
顧杭蹲下和他的視線平齊，看着對方的眼睛說話，這表示一種尊重，尤其是對小孩子的尊重。
“不管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君君都要好好活下去，這樣等媽媽回來的時候才能找到君君，對不對？”
小小年紀還不知道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時候就失去了媽媽，對他來說不亞於世界末日，甚至比世界末日可怕的多。抱着這樣的心態在末世活不了多久，尤其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孩子，得給他樹立一個能讓他活下去的目標纔好。
“嗯，君君乖乖的媽媽就會回來，是嗎？”
“會的，會回來的。”顧杭把小男孩抱在懷裡拍些他後背哄他。
有種小時候哄弟弟的感覺呢！
顧杭沒在二樓過多停留，直接去了一樓，作爲一家寵物醫院，必然會有幾個受傷的小動物，可是這裡乾淨的可怕，籠子都是空的，只留下冰冷的器械和一排排的藥品。
“哥哥來一樓做什麼？”
“哥哥的寵物病了，想找點能用的藥給她吃。”
“寵物不能隨便吃藥的，它們抗體弱。”
“所以本來想找寵物醫師給看看的，可是現在也找不到。”
“我會看病的，我一看就知道它生沒生病。”
“是嗎？好厲害哦。”顧杭沒相信這個看起來只有5歲孩子的話。
他敷衍的態度讓君君很不開心。
“哥哥，我在說真的。你讓我看看。”
看君君認真的樣子，顧杭沒辦法再拒絕，左右看一眼又不會怎樣。
剛打開揹包的拉鍊，毛毛就伸着腦袋出來，看了看顧杭，見他沒有把自己按進去的打算，小爪子扒着揹包邊就跳了出來。
“喵嗚～”毛毛看見君君，顛顛過去，親暱得很，一點都沒有初次見面陌生感。
顧杭突然想起來一句話：被小動物喜歡的人都是好人。因爲它們很敏感，能知道你的過去和心理想法。
雖然好人這個概念實在是太大，但是對於剛失去親人的小孩子來說，身上一點戾氣都沒有也是很難得的事情。
主要是小君君長得很可愛，如果是自己弟弟就好了。顧杭回想起自己弟弟顧衍小時候黏人的樣子，很可愛呢。
“哥哥？”等顧杭再回神的時候就看到君君抱着毛毛現在自己腳邊拽着自己的褲子。
“嗯？”
“生病的寵物在哪裡？它沒生病哦。”
一直活潑的毛毛當然沒生病。
“在這裡，她在睡覺，已經睡了好久了。”顧杭蹲下，把妙妙拿出來放在自己腿上。
軟趴趴的妙妙任由顧杭擺姿勢，一點都不像有點聲音就會被驚醒的貓。
君君盯着妙妙看了一會，皺着眉毛說：“她沒病，只是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