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陸拂桑神色一驚,“負天,你可別亂來!”
寧負天眼眸閃了閃,“你擔心我?”
陸拂桑有點急了,“廢話!我能不擔心嗎,我跟你說,負天,你做什麼我不掛,但是有些東西絕對不能越了界,鬱墨染不是一般的人,你別想些不該想的!”
寧負天緩緩笑了,他很少笑,這一笑,平素的那些冷淡無情就都不見了,本就漂亮的五官更加耀眼迷人,這一刻,他不再拒人於千里之外,像個大男孩,溫暖又幹淨,陸拂桑一時看的呆住,彷彿頭一回認識他。
他聲音很愉悅,“你想到哪兒去了?以爲我要殺他滅口?”
“負天……”陸拂桑猛地回神,有些懊惱,殺人滅口的話能隨便說嗎?
寧負天打斷,“放心吧,我不會的,我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有底線,不該伸的手就不會伸,如果我伸了,那就是有我必須伸的理由,你相信我嗎?”
陸拂桑點了下頭。
寧負天臉上的笑意更深,一雙眼褪去了冰冷淡漠,純真美好的如夜裡的星辰,亮的讓人心疼,“你相信我就好,那你可以暫時不問,我爲什麼要這麼做嗎?”
陸拂桑又點了下頭。
寧負天鬆了一口氣,“我不是誠心想瞞着你,更不是不信你,只是……有些事,還不到說的時候,再給我點時間好麼?屆時,我會對你和盤托出,再無一絲秘密。”
“好,我不急,你去做你認爲該做的事情就好,只是負天……”陸拂桑頓了下,壓抑着心裡的不安,努力鎮定的提醒道,“不管你要做什麼,前提都必須得保證自己的安全,最起碼……可以隨時抽身而退,什麼玉石俱焚,什麼以命博弈,在我看來,那都是愚蠢的做法。”
聞言,寧負天認真的看着她道,“我答應你。”
因爲,我還想陪着你過完下半輩子,怎麼捨得把自己置於萬劫不復之地呢?
得了這一句,陸拂桑揪着的心終於鬆開了些,想到什麼,又不解的問,“那剛纔說的,有辦法讓鬱墨染不會亂說是什麼意思?你有他的把柄?”
寧負天搖搖頭。
“那不然呢?”
寧負天意味深長的道,“我拿的那些東西,對他來說,也有些價值,他也會想要的,既然我們有共同的渴求,他怎麼會出賣我呢?”
陸拂桑恍然,忽然緊張的問,“你不會是拿了什麼重大機密吧?”
寧負天笑了笑,“不是,我又不想造反,更不願天下大亂,要那些幹什麼?只是些私人恩怨,扯不上其他。”話音一頓,忽然笑意僵住,“你怕扯上秦燁?”
陸拂桑也沒否認,“嗯,如果跟國家有關,他不會坐視不管的,到時候……”
她夾在中間該怎麼辦?
寧負天聲音冷下來,“放心吧,不會扯上他的,沈家也不會讓他插手,所以我倆……暫時不會對上。”你也就不用爲難了。
陸拂桑苦笑着問,“以後能也不對上嗎?”
寧負天沒答話,而是轉移了話題,“你之前說鬱墨染猜到是我,他是怎麼猜到的?我確定,我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可以給他聯想的。”
陸拂桑鬱郁道,“他應該是還沒想到你這裡來,不過大概也快了,你之前不是幫我教訓了武長海嗎,那時候他就知道我身邊有個武功很高的人,之後,你再次潛進武家去嚇唬武天宇,他就更肯定你很有本事,畢竟,那時候,武家可是做了更嚴密的防護,結果呢,還是攔不住你,放眼雍城,有這麼好身手的人可沒幾個。”
寧負天眼眸閃了閃,“原來他是這麼順藤摸瓜的。”
“嗯,他那人看着玩世不恭,對什麼都一副不上心的樣子,其實骨子裡賊精,眼睛也毒,我在他面前都要打起精神來應付,沈家出了那樣的事,他能想到你,也不奇怪。”
寧負天扯了下脣角,自嘲道,“看來,有時候太完美也是一種失算,我該給他們留下點證據的。”
陸拂桑自責道,“這都怪我,我如果沒有讓你去武家,你也就不會暴露自己的身手了。”尤其是第二回,武家全副武裝,請了不下幾十個保鏢看守別墅,寧負天還是避開所有人進去了,用了些手段裝神弄鬼的嚇唬了武天宇一番,這才逼的他受驚過度、承受不住壓力而站出來懺悔。
寧負天見她這麼說,臉色立刻不好看了,“不許這麼說。”
“負天!”
“我是心甘情願的,你不讓我去做,我纔會生氣!”
“可是……”
“沒有可是,這件事我會處理妥當的。”
“好吧,那這段時間我儘量少來,免得引人矚目。”
聞言,寧負天立刻道,“不要!”
“負天,我是爲了你好。”
“那我也不要!”
他孩子氣的、倔強的看着她,陸拂桑投降了,“好,好,那還是跟之前一樣,不過再打電話時,敏感的事最好別說,我怕有人監聽。”
“這個好辦,我有辦法。”說着,他伸手,“把你手機給我。”
陸拂桑不疑有他,拿出手機遞給他。
就見他利索的拆開,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精細微小的芯片插在了某個位置,然後裝好還給她,“行了,這樣就不會再有人監聽了。”
陸拂桑疑惑的問,“這是……”
寧負天解釋,“這是防止監聽的。”
陸拂桑狐疑的問,“你哪來的?”
這可不是世面上能買到的東西。
寧負天平靜而坦蕩的道,“找了些渠道,你放心,都處理好了,不會留有什麼後患。”
陸拂桑還是有些不踏實。
寧負天便道,“現在很多人的手機裡都裝有這個,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也不觸及法律的範圍,只是暫時沒法公開兜售而已。”
他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陸拂桑也只好收起來,“好吧,那謝謝了。”
“那以後要常常給我打電話。”
“是,是天天騷擾你,直到煩死你爲止。”陸拂桑沒好氣的開了句玩笑。
他卻認真的道,“求之不得。”
陸拂桑坐不住了,趕緊找了個理由離開,寧負天本不願意,剛巧孟小歐敲門進來找他,說是有家公司的老闆來了,想跟他談筆大生意,無奈,他才肯放她走了。
……
陸拂桑上了車,呼出一口氣。
見狀,天樞一邊熟練的開着車,一邊打趣道,“夫人是不是很心累?”
陸拂桑下意識的點了下頭,才懊悔的道,“你怎麼會這麼問?”
天樞笑得很賊,“這還用說嗎,襄王有心,神女無意,若是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你大可瀟灑的一走了之,可偏偏你們有共患難的情分在,你處理起來便束手束腳了,既又保持得體的距離,又得小心翼翼的不傷了彼此的感情,唉,不容易啊。”
陸拂桑還真是被他說得心有慼慼然,眨了下眼,漫不經心的問,“那你有什麼可以化解心累的好主意嗎?”
“這個嘛……”天樞做思考狀。
陸拂桑激了一把,“你家四爺不是贊你腦子最靈活?”
“嘿嘿,那是必須的。”
“那你就說說看。”
“其實嘛,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簡單,就是……”正好紅燈剎車,他停下後,轉頭看着她,“您趕緊給四爺坐實了名分,陸家四姑爺的名頭一出,所有男人不都死心了?”
陸拂桑嘴角抽了下,無語的看着他,“這就是你的好主意?”
天樞一臉認真,“難道這個主意不好?沒有比這個更好的啦,您既得了個好老公,還擺脫了其他男人的追逐,不是一舉兩得?”
陸拂桑哼笑,“我看,是你家四爺想一舉兩得吧?”
既把她弄到手,又打發了情敵,真是好主意。
“嘿嘿……”天樞沒羞沒臊的笑起來,一點尷尬都沒有,“夫人果然機智,又被您看穿啦?不過,這不是四爺的主意,是我的想法,作爲屬下嗎,爲主子分憂解難是本分。”
“開車吧你。”
“好嘞,夫人再想去哪兒?”
“回陸家吧。”
……
半個小時後,車子緩緩進了陸公館,下車前,陸拂桑跟他商量,“要不你還是隱身在暗處吧?”
忽然冒出個男人來,她怎麼跟家裡解釋?
聞言,天樞頓時一臉哀怨,“夫人,我好不容易纔沾您的光能露個正臉了,您這麼快就要再把我打回地下嗎?我的小心肝也是脆弱的……”
陸拂桑哭瞎不得,“我是怕你的身份不方便,陸家人多嘴雜,萬一給你和你家四爺惹來麻煩,豈不是我的罪過了?”
天樞笑起來,“原來夫人是擔心我家四爺啊,放心吧,四爺讓我跟着您開始,就已經做好安排了,您對外就說我是您的司機,別人查到是四爺派給您的也不怕,該知道的心裡都清楚,不知道的也不會多想。”
“那名字呢?喊你天樞合適嗎?”
“難不成您想喊我小天?是不是太親密了點?我倒是願意,可我怕四爺吃醋啊!”
“……”
下了車後,陸拂桑覺得自己的擔心就是多餘的了,天樞原本的嬉皮笑臉都收斂了,本分老實的跟在她後面,打眼一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誰看了也不會多注意。
她心裡一凜,想着不愧是北斗七星之一,她差點被他的無厘頭給迷惑了,能被秦燁挑中放在她身邊怎麼可能只是會耍嘴皮子功夫呢?
一路上,傭人都好奇的往她身上打量,幾個膽大的笑着湊過來說了些恭維的話,她不冷不熱的應付着,自始至終,沒人去在意她身邊多了一個男人。
直到,在快到西院時,遇上了陸明瑾。
“拂桑,你回來啦?”陸明瑾的熱情裡帶着幾分強顏歡笑的意味,看起來不太自然,而且,他的人也有幾分沉鬱,眼底甚至有些憔悴的痕跡。
陸拂桑隨意的應了聲,心裡暗自覺得奇怪,這個點,陸明瑾按說早去公司忙活了,怎麼會在家呢?她要回來的消息,可是連父母都不知道。
陸明瑾像是知道她在納悶什麼,苦笑着解釋,“也是趕巧了,我今天正好在家,聽守門的傭人說你回來了,就過來看看。”
陸拂桑點了下頭,表示瞭然,卻沒順着他的話問下去。
陸明瑾有點尷尬了,不得不找話題,看到天樞站在不遠處的身影,便隨口問道,“那位是……”
陸拂桑淡淡的道,“我剛請的一個司機。”
“喔,司機啊,拂桑可是熟悉?”
“嗯,是朋友推薦的,很可靠。”
“那就好,那就好……”聊完這句,又不知道該怎麼引話題了,陸明瑾咳嗽兩聲,“拂桑在外面玩的可是開心?有沒有好的地方推薦給我啊,我有空也想出去看看……”
陸拂桑還急着回西院,便不再想聽他兜圈子了,直接問道,“堂哥找我有事兒?”
她問的直接,陸明瑾倒是一時含糊起來,“也沒什麼大事,就是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陸拂桑很乾脆的道,“那好,招呼也打了,既然沒事,我就回家了。”
說完,就毫不猶豫的要走。
陸明瑾這才急了,忙攔住,“拂桑,等等,我有事,有事找你。”
陸拂桑翻了個白眼,“你早這麼痛快點不就成了?”
陸明瑾苦笑,“我不是因爲……難以啓齒嘛,總想找些話來鋪墊,可又……”
陸拂桑打斷,“好啦,不用鋪墊,你直說吧。”
陸明瑾開口前,看了一眼天樞。
陸拂桑會意,“堂哥放心吧,他嘴嚴實着呢。”
陸明瑾還是走近她幾步,聲音刻意壓低了些,“拂桑不好奇我今天爲什麼沒去公司嗎?唉,是我媽跟我爸兩人鬧起來了。”
聞言,陸拂桑並沒覺得訝異,“兩口子吵架很正常啊,大堂姐不在嗎,還用得着你特意留下勸架?”
陸明瑾愁苦的嘆道,“這回鬧得有點兇,我爸他,他動手了,我媽被他一巴掌扇的差點沒暈過去,你說,我還怎麼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