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拂桑一出神,秦燁就察覺到了,桌面上,繼續不動聲色的給她夾菜,桌下,一隻手就摸了上去,目標是她的腿,陸拂桑身子一僵,轉頭看着他,這禽獸要鬧哪樣?
幸好,他沒有太過分,只是摸了兩把,成功讓她的神思不再遊離後,就收了回去。
陸拂桑低頭,若無其事的吃飯,可心裡卻起了漣漪,動容他的心細如髮,明明是個不拘小節的人,卻能敏感的看出她細微的那點心思。
這是不是也說明他很在意她?
她覺得,在秦燁的坑裡,會越陷越深了,不知道是她的幸還是劫。
……
飯後,幾人換了個房間繼續玩,江小七讓人送了不少好酒來,一杯接一杯的喝,羅雲清偶爾小酌幾杯,大多時候都是一副疏離淡漠的樣兒,顯得有點不合羣。
倒是楚鳳跟他能坐一塊聊兩句。
楚凰霸佔着麥,唱的很是忘我陶醉,“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冷冷的看着你說謊的樣子,這撩亂的城市,容不下我的癡,是什麼讓你這樣迷戀、這樣的放肆……”
江小七喝的醉眼朦朧,譏笑,“唱的跟真的一樣,這小丫頭談過戀愛、被情所傷過?這種歌要我來唱纔有味道……”說着,就去搶麥。
楚凰不跟一個醉酒的人爭,把麥讓給他,便坐去陸拂桑身邊,拿起飲料開始喝。
江小七已經嘶吼起來,“我像是一個你可有可無的影子,和寂寞交換着悲傷的心事,此情無計可施,這無謂的日子,眼淚是唯一的奢侈……”
楚凰撇嘴,鄙視,“就他這種視女人如玩物的情場浪子好意思唱這種歌?多情的人才最無情,從沒付出過真心,傷情給誰看?他就裝吧!”
陸拂桑對兩人的私生活都不熟悉,也就不予置評,只安靜的聽着。
楚凰卻轉頭跟她小聲八卦起來,“嫂子,我跟你說,你可別被他這幅樣子給迷惑了,他最近啊,跟那當紅的誰誰正打的火熱,嗤,當別人都不知道呢。”
陸拂桑隨口一問,“跟哪個誰?”
楚凰瞪大眼,“你不知道?”
陸拂桑無辜臉,“我爲什麼要知道?”
楚凰眨巴下眼,“好吧,就是那個雲裳,你可別到處說啊,這事沒敢公開,雲裳雖然走的不是清純玉女的路線,但是爆出戀情也會影響她的人氣,誰叫她是男人們的夢中情人、第一女神呢?要是讓別人知道她也不可免俗的攀上江家七少,呵呵,那人設可就崩塌了。”
聞言,陸拂桑有幾分訝異,雲裳的大名如雷灌耳,即便她對娛樂圈不是很關注,卻無法避開雲裳這個名字,實在是她太火了,也是雍城四美之一。
雍城其他三美,寧家那位貴氣難言,鍾家那位也是豪門千金,她二姐好歹也算個世家小姐,唯獨雲裳沒任何背景家世,聽說,還是個孤兒,可謂是平民的不能再平民,卻能跟其他三位的名字放在一起相提並論,足見她的本事了。
而她的本事,也確實讓人佩服。
長相自不必說,妖嬈嫵媚,真正的禍國殃民的典範,有人背後喊她蘇妲己,不是貶義,而是一種讚美,說她有毀掉一個男人甚至一個國家的魅力。
她氣質也好,最難得是,非常努力,拍電影從不用替身,大大小小受過不少次傷,她卻從無畏懼,演技也在線,老天也厚愛她,國際大獎拿到手軟。
她媽都對雲裳讚譽有加,說她是那個圈子裡的一股正能量,給女人爭臉、給國人爭光。
這樣的一個女人,會攀附江小七?
“你不信?”楚凰也是個會察言觀色的。
陸拂桑笑了笑,“是覺得有點意外。”
楚凰神秘兮兮的靠近她一點,“我親眼看到過,所以,你可以不用懷疑啦,兩人約會搞得像地下暗戰,但是碰巧讓我遇上了……”
秦燁這時掃了她一眼,“有空操心別人的事,不如多關心一下自己,你也不小了,趕緊找個男人嫁了纔是正道。”
楚凰做了個鬼臉,“不要,人家還是個孩子呢。”話落,懟了一句,“你都還沒把嫂子娶進門呢,我就更不着急了,我也不好搶你的先啊。”
秦燁哼了聲,“放心,最晚明年春上,就能讓你喝上喜酒。”
楚凰眼眸閃了閃,“真的?”
秦燁點頭,沒再說什麼鏗鏘有力的宣言,卻能讓人強烈的感覺到他的堅決。
楚凰忽然有些失語,低頭吃起零食來。
秦燁也沒理會她怎麼想,開了一包乾果,堅硬的外殼在他手裡很輕易的便破碎了,他取出裡面的果仁,往陸拂桑嘴邊送,陸拂桑可不想這麼肉麻,自己接過來吃了。
不遠處,楚鳳和羅雲清在江小七開始吼後,就坐到另一邊的椅子上,避免耳朵受荼毒,這會兒,看到秦燁這麼無微不至的伺候陸拂桑,楚鳳便忍不住問,“五哥,你怎麼看?”
羅雲清倒是很淡定,“我沒什麼看法,我尊重四哥的選擇。”
楚鳳糾結道,“我也不是要當什麼惡人,只是我覺得……他們真的不太合適,先不說身份地位,就是但看這位陸小姐的脾性,她也不是能甘願在表哥身後默默支持的人。”
羅雲清淡淡一笑,“這種事,四哥肯定比你我清楚,他都不在意,咱們何必操這個閒心呢。”
“可是,漢水院的那些人不是給四哥選了……”
羅雲清打斷,面色有些嚴肅起來,“小鳳,還未有結論的話不可亂說。”
楚鳳背後一涼,倏然驚醒,低頭喝酒了。
……
楚凰吃了一會兒零食,忽然轉頭,笑眯眯的看着陸拂桑道,“嫂子,要不要去洗手間?一起吧……”
陸拂桑還未開口,秦燁就先拒絕了,“你是小孩兒?去洗手間還要人陪?”
楚凰似乎不太怕他,撇嘴鄙視道,“表哥,你這都不懂啊,我們女生去洗手間都是要一起的,你暫時把嫂子借我用一下不會都不捨得吧?”
“還就是不捨得。”
楚凰似是難以容忍,“表哥,你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你難道沒聽說過沙子攥在手裡越緊就越流失的快?”
秦燁無動於衷,“你嫂子不是爺手裡的沙子。”
“那是什麼?”楚凰似無心的問。
秦燁不答反問,“你聽過致橡樹那首詩歌嗎?”
楚凰一愣,搖搖頭。
陸拂桑心裡卻是一動,這首詩歌很老了,但是恰好她知道,她原本是不喜歡詩歌這種抒發情懷的題材的,偏偏對這首情有獨鍾、印象深刻。
因爲,那也是她的心聲。
秦燁聲音微涼,帶着無形的壓力,“不知道就回去找來好好讀讀,什麼都不懂,就敢自作聰明,姑姑跟姑父就是這麼教育你的?”
楚凰臉色一變,像是有些被傷到了。
見狀,陸拂桑就拉着她的手站起來,“正巧我也想去了,走吧,一起。”
楚凰低低的“嗯”了聲,略帶委屈的去看秦燁。
秦燁能教訓楚凰,卻不捨得拒絕自己的媳婦兒,便點了下頭。
兩人拉着手離開。
江小七正好唱完了一首,坐回來喝酒潤嗓子,順便藉着酒意調侃道,“四嫂跟人跑了?不怕被小凰凰給洗腦?別看那丫頭沒什麼壞心腸,可小心機也不少……”
秦燁神色篤定,“她要是能把拂桑說動,爺從此後就高看她一眼。”
“吆,對四嫂就這麼有信心。”
“爺是對自己的眼光自信,不會看錯人!”
……
陸拂桑拉着楚凰出了門後,就鬆開了手,跟她保持着疏淡的距離,楚凰也不以爲意,跟她走了一段後,兩人便站在了一個僻靜的拐角處。
陸拂桑原本以爲楚凰會直接開門見山的說,誰知,她卻好奇的問,“致橡樹那首詩,你知道嗎?”
陸拂桑點點頭。
“那你能給我讀一遍嗎?”她問的很純粹。
陸拂桑便沒拒絕,她的聲調並沒有朗誦的那種抒情味道,很平靜,卻自有一股誠摯的力量。
“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爲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
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
甚至日光,甚至春雨。
不,這些都還不夠!
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作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緊握在地下;
葉,相觸在雲裡。
每一陣風過,
我們都互相致意,
但沒有人,
聽懂我們的言語。
你有你的銅枝鐵幹,
像刀,像劍,也像戟;
我有我紅碩的花朵,
像沉重的嘆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
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
彷彿永遠分離,
卻又終身相依。
這纔是偉大的愛情,
堅貞就在這裡:
愛
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
也愛你堅持的位置,
足下的土地!”
------題外話------
摘抄了舒婷老師的一首詩歌,上學那會兒就學過,嗯,印象深刻,感覺用在這裡特別應景,這就該是秦燁和拂桑的愛情觀,每一句都恰到好處,所以沒捨得省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