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卻把天樞和瑤光刺激的不行,天樞覺得自己大概出現了幻覺,甚至懷疑是秦燁爲了博取同情而用的招數,可再一想想,又覺得不是,四爺是什麼性子,他們都清楚,苦肉計或許會用,但脆弱?怎麼就聽着那麼搞笑呢?
可這似乎是事實,認識到這一點,天樞又覺得酸澀起來,到底是怎麼樣的恐懼,才讓秦燁這樣的人都脆弱了?
瑤光遭受的打擊更嚴重,簡直是摧枯拉朽級別的,若是之前看他溫柔,還尚且能接受,此刻,那簡直是顛覆了她的三觀。
秦燁怎麼能脆弱?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啊,是衆人仰望的英雄,是無所不能的戰神,怎麼會脆弱?
脆弱這倆字,對尋常人來說,或許只代表着一種情緒,但對秦燁來說,卻是最致命的危險。
這般想着,瑤光看陸拂桑的視線裡漸漸染上冰冷,這個女人,絕對不能陪在四爺身邊,她會毀了他!
陸拂桑並沒注意到瑤光的情緒變化,但這些躲不過秦燁的眼睛,他冷然的眼神睨過來,不帶半分溫度,警告之意鋪天蓋地,摧殘着瑤光剛剛升起的那點小心思。
瑤光身子抖了抖,臉色頹敗的往一邊退了幾步。
見狀,天樞有些不明所以,剛要問,就見逐月急匆匆的走來,手裡拎着幾包藥物,他本想骨氣的不予理會,可腳卻比心更誠實的走了過去。
逐月卻對他視若不見,徑直走到瑤光面前,雖臉色並不見熱絡,但語氣懇切,“能請你幫忙給我家老大輸上藥物嗎?”
瑤光正想落荒而逃,於是,一語不發的就跟着逐月走了。
天樞也跟到門口,卻沒進去。
五分鐘後,瑤光從裡面走出來,神色已恢復正常,看着秦燁恭謹的道,“四爺,這邊沒什麼事了,那我回醫院了。”
秦燁點了下頭,眼底有些諱莫如深,“有情況,隨時給我打電話。”
“是,四爺。”
瑤光的脊背挺得很直,最後深深的看了陸拂桑一眼,轉身離開。
而陸拂桑直到這會兒纔有多餘的心思去思量這個愛慕着秦燁的女人,長的很漂亮,尤其是皮膚,白皙如玉,沒有一點瑕疵,中短髮,看着幹練利落,可神情太冷,她的冷是骨子裡的一種漠然,明明是醫生,卻絲毫看不出悲天憫人的情懷,彷彿她的那雙手不是用來救人的,而是殺人的。
陸芙蓉也冷豔,只是那冷豔只是一種外在的氣質,骨子裡還是善良的,逐月也冷,不過,某些時候也有血有肉,有情緒、會發脾氣,但這個瑤光,簡直冷淡到了極點。
就連說話,好像都是逼到一定境界纔會開口,除非是秦燁跟她交流。
秦燁見她若有所思,知道她在想什麼,便解釋道,“瑤光癡迷醫術,又有這方面的天分,從小就在組織裡被特別訓練,很少接觸外界和他人,所以,性情有些孤僻古怪,不喜與人說話,也很冷漠,因爲她身爲醫生,有時候感情太豐富,並不是件好事。”
陸拂桑蹙眉,“我還是頭一回聽到這種論調。”
秦燁嘆了聲,“那是因爲你接觸的醫生都是些普通人,比如你的那個好友方媛,可瑤光不是,她面對的不是尋常的病人,而是更爲殘酷的場景,有些畫面血腥的你無法想象,她若是感情豐富,早就崩潰了,哪還能給人面不改色、冷靜自如的做手術?”
陸拂桑聞言,這才釋懷了些,“所以說,這是她的必備素質了?”
秦燁神色有些複雜,“差不多是這個意思吧,在組織裡,不管是誰,都要無情無慾,不然,活不下去。”
“那你呢?”陸拂桑脫口而問,問完就有些懊悔。
秦燁卻笑笑,捏捏她的臉,語氣輕鬆了些,“你說呢?”
陸拂桑咕噥,“我怎麼知道?”
秦燁哀怨的道,“媳婦兒太沒良心了,虧我剛纔還對你表白的那麼帶勁兒,眨眼就忘了?爺原本是將無情無慾發揮的最淋漓盡致的那個,誰知遇上了你,就中了你的毒藥,然後就開始變得多愁善感、變得感情豐富,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所以啊,我回頭得自己把自己開除出組織了。”
用玩笑般的語氣,說着再認真不過的話。
陸拂桑忍不住問,“你會後悔嗎?現在還來得及……”
秦燁勾起脣角,嗓音醇厚如美酒,“一見拂桑誤終身,爺早就沒有後悔的機會了,這輩子跟你捆綁在一起,至死不渝。”
陸拂桑鼻子一酸,“秦燁,可我怕將來你會後悔。”
“傻瓜,你當我是毛頭小子嗎,會衝動的就做決定?我什麼風浪沒見過,什麼事情沒經受過?有舍纔有得,我甘心情願,而且……”秦燁鬱郁的嘆了聲,“而且,我也不能幹一輩子啊,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雖不想承認,可爺的年齡擺在那兒,美人遲暮是不可避免的悲劇,英雄也會老啊……”
聞言,陸拂桑忽然噗嗤一笑。
秦燁頓時羞惱了,磨磨牙,“媳婦兒,你笑什麼?”
陸拂桑笑看着他,“原來你也怕老啊?也是,二十八歲了呢,比起那些脣紅齒白、跟白豆腐似的小鮮肉,你是不年輕了,也該退位讓賢了。”
“陸拂桑!”秦燁酸的不行,眯起虎目,“爺真的老了嗎?”
陸拂桑哼笑,“證據確鑿不是麼?”
秦燁忽然打橫抱起她,“好一個證據確鑿,那爺就去重新弄一個證據出來,證明爺一點都不老,龍精虎猛正是好時候!”
“啊,秦燁,放我下來!”陸拂桑壓低嗓子,不滿的捶打着他胸口。
秦燁不放,大步往前走。
開陽緊隨其後。
天樞嘴角抽了下,很是爲開陽的情商着急,沒看見四爺和少夫人在打情罵俏啊,這好不容易倆人才和好,怎麼還上趕着當燈泡呢?
他想提醒一下開陽,跟他保持一個步調,離得遠一些,但開陽面不改色,依舊如故,還送他一句高深的話,“我心中有佛。”
天樞懵逼臉,“所以呢?”
“所以看什麼都是佛,而你心裡有魔,看什麼就都是猥瑣的。”
天樞,“……”
他一聰明人被塊木頭給嫌棄了?
幾人離開後,逐月和孟小歐才從房間裡走出來,望着空蕩蕩的走廊,兩人的表情都不太好看。
孟小歐先開口,“秦燁走了就走了,可四小姐怎麼能離開呢?老大還躺在牀上呢,就算不陪一夜,守一會兒儘儘心也成啊。”
逐月冷笑,“你覺得秦燁會允許她留下嗎?沒看到是秦燁把她抱走的?”
孟小歐苦下臉來,鬱郁道,“咱家老大真可憐,爲了人家差點癱瘓美名啊,結果呢?英雄救美的壯舉不如秦燁的幾句甜言蜜語?四小姐咋能這麼狠心?”
“這就是秦燁的本事了。”逐月嘲弄的道,“他就像是太陽,讓所有的人都圍着他轉,哪怕靠近了會被灼傷,也不願離開。”
孟小歐苦惱的道,“那咱老大怎麼辦?”
“那個醫生不是說,今晚上都不會醒過來?”
“可總有醒的那天啊,睜開眼就咱倆,老大還不得心傷欲絕啊?”
逐月默了片刻,幽幽的問,“你覺得咱家老大跟秦燁爭,還有機會嗎?”
孟小歐一怔,“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沒有機會,那麼不如早一點放手,也好過最後無力迴天。”
孟小歐聞言,頓時苦笑道,“這個道理我怎麼會不明白?但老大有多固執你難道不清楚?要是能放手早就放了,還會等到現在?”
逐月咬牙,“那就想辦法逼他放手。”
“你,你想幹什麼?”孟小歐嚇得說話都不利索了,“你可別胡來啊,老大雖然對咱們不錯,可真要做了什麼他不喜的事,他也不會輕饒了咱們……”
逐月自嘲的道,“還能怎麼個不輕饒?最痛苦的都承受了,我還有什麼可怕的?”
“逐月……”
“好了,我心裡有數,我不是要幹神馬驚天動地的大事,我沒那本事,我只是聽說秦燁要和四小姐結婚了,只要他們結了婚,老大不死心也得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