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桑,早啊。”寧負天打了聲招呼,不管是語氣還是表情,都很自然。
陸拂桑面色如常,也隨意的道,“早啊,幾點起來的?”
寧負天漫不經心的道,“六點,睡覺前喝了杯牛奶,一覺就到天亮了,你呢?”
陸拂桑淡淡一笑,“嗯,我睡得也很好。”
親暱又疏淡,兩人的相處模式,看在外人眼裡不覺得哪裡不對勁,可熟悉的人就莫名覺得尷尬,還有心累,要麼就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要麼就死纏爛打,這算什麼?
兩人卻依舊在表演。
“今天打算去哪兒?”寧負天問。
陸拂桑也不瞞着,“來了好幾天了,一直忙着處理生意上的事,還沒好好逛逛,今天有空,正好出去轉一圈,順便買些特產回去送人。”
寧負天點了下頭,“那我陪你,我還是頭一回來儷城呢。”
陸拂桑雙手插進上衣的口袋裡,淺笑道,“也好,不過我對這裡也不熟悉,就找了個嚮導,免得走冤枉路還要被坑,咱們等一下她吧。”
聞言,寧負天眉頭輕皺了下,“嚮導?誰?”
陸拂桑輕描淡寫的道,“是蓮馨,儷城陸家這邊嫡系的大小姐。”
“你跟她很熟嗎?”寧負天看着她,語氣莫名,“如果不熟,就不要帶她了吧,我不喜歡有陌生人跟在身邊。”末了,帶着幾分委屈的道,“你知道的,除了你,我跟其他人都沒法走得太近,尤其是女人。”
陸拂桑撇開臉,“抱歉,負天,我跟蓮馨一見如故,早就約好了,實在推不了,不然……”
寧負天截斷她想把他踢開的話,“好吧,那爲了你,我就忍着吧。”
陸拂桑勉強擠出一抹笑。
所幸,陸蓮馨來的很快,打破了這份詭異的相處模式,她是被陸家的司機送過來的,從車上下來,就笑着衝陸拂桑揮手,“四姐姐。”
她今天穿着一身靛藍色的衣服,中式復古的款式,長頭髮鬆垮垮的紮在後面,看起來既有大家閨秀的優雅端莊,又有小家碧玉的嬌俏明媚。
陸拂桑暗暗鬆了一口氣,笑臉相迎,“蓮馨,你來了,吃早飯了嗎?”
陸蓮馨走近,親暱的挽上她胳膊,“還沒有呢,想跟你一起吃,我知道有家特別棒的小店,雖然不高大上,可那裡的風味小吃天天爆滿、人滿爲患。”
陸拂桑眼睛一亮,“那還等什麼?走着……”
陸蓮馨沒動,掃了眼寧負天,衝她眨巴下眼,問道,“四姐姐,那位是誰啊?”
她早就注意到了,沒辦法,寧負天長得實在太有存在感,一張臉精緻如玉不說,那氣質芝蘭玉樹的也是沒誰比的了,就是渾身釋放的冷氣和疏離感有些讓人心悸。
陸拂桑笑意僵了下,才神色如常的介紹,“這是寧負天,是我認識很多年的朋友。”聲音一頓,又對着寧負天道,“負天,她就是蓮馨。”
陸蓮馨落落大方的問好。
寧負天淡淡的點了下頭,算是迴應了。
陸蓮馨倒也沒在意,只是想着人家大概就是這麼冷淡的性子吧,聽說雍城的男人,大多都不好相處,長得好看又有權有勢,就更傲嬌了。
幾人上了車,往陸蓮馨推薦的那家點駛去。
天樞開車,逐月坐副駕駛,陸拂桑在後排中間,兩邊分別是寧負天和陸蓮馨。
氣氛莫名有些沉悶。
陸蓮馨眼眸閃了閃,拉着陸拂桑小聲的說着話,寧負天沉默着,並不摻和。
到了那家小吃店,果然門口人山人海。
等了十幾分鍾,纔等到有空下來的桌子,幾人坐下後,陸拂桑看着牆上的那些食物名字都點了一遍,陸蓮馨抿嘴笑,“四姐姐,這也太多了吧?”
陸拂桑指了下寧負天和天樞,玩笑般的調侃着,“有倆爺們在呢,少了不夠他們吃的。”
陸蓮馨配合的打趣道,“我看是四姐姐都想嘗一遍吧?”
陸拂桑徉怒,“人艱不拆,蓮馨,你太調皮了。”
陸蓮馨噗嗤一樂。
氣氛緩和了些。
等到一道道的美味上桌,幾人更是顧不得其他,埋頭大快朵頤,陸蓮馨說的不錯,這家店環境一般,但做出來的東西味道讓人慾罷不能。
半個小時後,幾人都吃的撐撐的才離開。
第一站,先去的修緣寺,在車上,陸蓮馨就給普及了有關修緣寺的知識,說它是百年名剎,而且求籤卜卦都十分靈驗,香火很盛。
等到了目的地,從車裡下來,陸拂桑仰望着高出的那座寺廟,不由生出敬畏之心,莊嚴巍峨,遠遠的就能聽到裡面的誦經聲,讓人情不自禁的肅了臉色,再不敢有半分嬉鬧。
臺階很高,來的善男信女們皆是不辭勞苦的一點點走上去,這是在表達那份虔誠之心,陸拂桑幾人自然也不敢偷懶,老老實實的踩着臺階上去,足足爬了半個多小時。
廟門大開,裡面似乎是另一個世界。
陸拂桑整理了下儀容,這才擡腳邁進去。
香火繚繞,誦經聲不絕於耳,四處可見虔誠跪拜的人。
陸蓮馨來過很多次,對這裡熟悉,低聲跟她說着每一間裡供奉着的是什麼,陸拂桑見佛便拜,倒也沒有特別信仰誰,還不忘捐了些香火錢。
天樞和逐月也隨着他一起。
只有寧負天誰也不跪不拜,神色淡漠,甚至,脣角還勾着一抹嘲弄。
陸蓮馨覺得他怪怪的,但不會揣度什麼。
直到來到一棵樹下時,陸蓮馨解釋這是寺裡有名的姻緣樹,寧負天的神色纔有了變動。
“這棵樹可靈啦,四姐姐,你看上面掛的紅布條,是不是很壯觀?把男女的名字寫在上面,然後系在樹枝上,只要樹枝不斷,布條不腐爛,那麼兩個人的感情就能恆久不變,是不是很浪漫?”
陸拂桑倒是不置可否,“這還不如華山上的定情鎖呢,鎖多結實啊,鎖上了就是一輩子,再大的風雨夜侵蝕不壞,但這樹枝和布條,難道不覺得很脆弱?”
陸蓮馨眨巴下眼,“所以,很多人都選最粗壯的那根樹枝啊,除非天災人禍,不然是斷不了的,這布條也是廟裡特別處理過的,非常耐腐。”
陸拂桑挑眉問,“你係過了?”
陸蓮馨俏臉一紅,“我還是單身狗好麼?跟誰系啊,四姐姐,你去問大師要一條繫上吧,靈驗不靈驗的都在其次,主要是求個彩頭嘛。”
陸拂桑拗不過她,無奈的笑着答應了。
寧負天見狀,也跟着進去求了一條,桌面上有筆墨,他毫不猶豫的寫下他和陸拂桑的名字,然後選了那根最粗壯的樹幹,飛身而起,繫了上去。
陸蓮馨看的驚呆住,這是輕功嗎?
陸拂桑的也寫好,她可不會功夫,天樞倒是想幫忙,但這種事要自己親手系猜能心誠,所以,選來選去,她也只能找了根力所能及的樹枝繫上了。
她並不信奉這個,只是盛情難卻。
但寧負天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所以,等到陸蓮馨挽着陸拂桑離開後,他落後幾步,暗暗打出一枚暗器,把那段樹枝攔腰截斷了。
無數的紅布條落了地。
驚呼聲不斷,卻無人知曉是怎麼回事,只當是姻緣修的不夠,承載不住這份期盼。
……
從這裡離開時,陸拂桑還去求了籤,她求得是姻緣籤,上面寫的詩句她參悟不透,便讓廟裡的主持給解的,那主持只說了一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陸拂桑聽後,心卻亂了。
寧負天也求了,主持給他解籤的時候,陸拂桑等人都在外面,不知道說的是什麼,等他出來後,只覺得他臉色異常的蒼白,又隱隱透着一股焚天滅地的決絕。
陸蓮馨看的有些心悸,拉着她上了車後,試圖舒緩下氣氛,“四姐姐,我求得是事業籤,主持大師說,我生命中遇貴人,跟貴人在一起,必會有大的福報,我這輩子可要跟定你嘍。”
陸拂桑啞然失笑。
陸蓮馨繼續道,“你就是我的貴人,不用再懷疑啦,以後你想甩,我都要緊緊的粘着你不放手,大師說了,唯有如此,我才能事業愛情雙豐收。”
“真的假的?”
“我已經信了。”
“好吧,你開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