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娜聽到鄒誠的話，重新坐到了凳子上。
馮娜看着鄒誠說道：“你想要說什麼？”
“我只是想說，這個案件的受害人，好像是你妹妹。”鄒誠說道。
聽到鄒誠的話，馮娜一手拍在桌子上，對鄒誠喊道：“你也知道受害人是我妹妹，你也知道我是受害人家屬，你們警局和偵探這十五年來都幹什麼去了？”
“十五年了，都破不了案，要你們幹什麼？”馮娜喊道。
面對馮娜這樣的質問，鄒誠是有些不能還口，因爲確實，他們十五年了，都沒有破的了這個案子。
“你現在還有臉，在我面前提起來這個案子，你想要幹嘛？”馮娜喊道。
這件事情，鄒誠是沒有辦法反駁，但是卻不能不開口。
鄒誠說道：“你知道韓兵和湯巖是殺害你妹妹的兇手吧。”
“我知道？我知道偵探嗎？我是警察嗎？”馮娜問道。
馮娜的譏諷，讓在外面聽這一次審訊的警員，都是默默低頭。
這確實是他們的錯，這麼多年了，他們都沒有抓到兇手。
雖然這個案子不是他們總警局負責的，但是都是警察，這樣的羞恥感，是共同存在的。
“可是一個案子，並不是用另一個案子終結的。”鄒誠能理解馮娜。
甚至鄒誠都會想，如果自己放在馮娜這個位置上，自己會怎麼做？
恐怕自己和馮娜的想法會差不多，但是你這樣做了，你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這是沒有辦法逃避的。
鄒誠沒有辦法對馮娜網開一面，因爲她犯法了。
“我知道你的心情，我可能不理解，因爲我沒有辦法感同身受，但是你的做法……”
鄒誠現在很難說什麼值得不值得，其實在鄒誠看來不值得，因爲你爲了兩個殺人犯，爲了兩個人渣，付出自己的人生值得嗎？
但是在馮娜看來，她恐怕覺得值得，不然她不會選擇這樣做。
馮娜看着鄒誠，說道：“你有證據嗎？”
馮娜又問了一遍，鄒誠是沒有證據，但是鄒誠覺得這個沒有證據的前提，是在他們懷疑不到馮娜頭上。
如果他們懷疑不到馮娜頭上，那麼恐怕永遠也找不到證據。
但是現在既然懷疑到了，他們就有可能找到證據。
鄒誠對馮娜說道：“我們已經派人去了你的住所，和你工作的地方，截肢這麼大的工程，你想要不粘上一點血跡恐怕很難。”
“就算是衣服已經處理了，也會有很多細節上的證據，我想我們馬上就要有結果了。”
馮娜坐在凳子上，也沒有什麼着急的感覺。
過了一段時間，警員從外面進來說道：“鄒探長，我們在馮娜家裡，發現了製作糖管的東西，裡面有杏仁提取物。”
“而且經過我們的化驗，和導致湯巖過敏時的糖管，是同一種物質。”
聽到警員的話，馮娜對鄒誠笑了笑。
警員繼續說道：“我們還發現了一條項鍊，上面有血跡，在縫隙裡面。”
“化驗之後，是韓兵的血跡。”
警員說完之後，就出去了，馮娜看着鄒誠，鄒誠同樣看着馮娜。
“你很小心，將東西都處理乾淨，甚至是項鍊都已經小心的拿下來，不去戴了。”鄒誠不得不說，馮娜做的真的很不錯了。
如果不是鄒誠想起來十五前的案子，恐怕怎麼也不會懷疑到馮娜身上。
楊峰有嫌疑，四個選手有嫌疑，但是恐怕不會懷疑到一個製片人馮娜身上。
如果懷疑不到馮娜身上，你永遠也不可能掌握這些證據，因爲你根本就不會去調查馮娜。
馮娜對於鄒誠的話，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明白，你爲什麼會和十五年前的案子結合起來。”
“當時的案子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而且也只是有理論說是兩個人作案，你爲什麼你就可以聯想到？”
馮娜覺得如果不是遇到鄒誠，可能自己不會被抓出來。
鄒誠苦笑着搖了搖頭，他確實聯想到了，而且去現場看過了，就是兩個人作案，所以他可以肯定。
馮娜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在宋臺長叫你過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有些擔心了，只是沒有想到，真的被你找到了。”
聽到馮娜的話，鄒誠就知道她要承認了。
鄒誠沒有說話，等着馮娜繼續開口。
“我妹妹十五年前被找到的時候，穿的正是我最喜歡的那件毛衣。”
馮娜咧嘴笑了一下說道：“你不知道，她總是喜歡拿我的東西，穿的用的，都是喜歡拿我喜歡的，爲此我們沒有少吵架。”
“可是我們只因爲這個吵過架，別的沒有，我們的關係很好。”
“可是這個案子，一直沒有偵破，我的父母無法安心工作，甚至在他們的面前，都不能提起來我妹妹的名字。”
“連我都改名了，因爲我的名字和我妹妹太像了。”
馮娜的話，讓鄒誠感受的出來，那一家人的痛苦。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是在彭敏的事情之後嗎？”鄒誠問道。
馮娜點頭說道：“對，當時酒店的人找我，想要我來處理這件事情。”
“我知道了之後，對韓兵很不屑。”馮娜是真的很不屑，現在說起來韓兵的名字，她都是一臉的不屑。
因爲自己妹妹的遭遇，馮娜對於這樣的人，當然不會有好臉色了。
“我想要讓彭敏報警，可是彭敏不願意，我勸說了很久，她都不願意。”
“我有一些憤怒，但是我也知道，這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而且當時還有比賽，沒有證據，我只能尊重她。”
“但是她的那些描述，讓你回憶起來了一些東西。”鄒誠說道。
馮娜點頭說道：“是的，彭敏說自己被下藥，有一股子的甘草汁的味道，而且韓兵還掐着她的脖子。”
“一瞬間，我就想起來了我的妹妹，我心裡有些恐慌。”
“我從彭敏的房間裡面，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我回去之後，繼續看了視頻。”
“彭敏說房間裡面只有韓兵一個人，但是我看到彭敏離開後不久，湯巖也從房間裡面出來，而且剛洗過澡。”
“所以，那個時候你就明白了？”鄒誠問道。
“是的，那個時候我心裡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我覺得他們就是我找了十五年的人。”馮娜皺着眉頭，找到這兩個人，馮娜有的不是喜悅，而是無盡的痛苦。
“我很煎熬，我一刻都不能忍，我已經忍了十五年了，我真的忍不了了。”
“我叫韓兵來到廚房，我質問他，問他到底是不是他。”馮娜的情緒激動起來。
“他顯得很無所謂，他還說我多管閒事，但是從他的字裡行間裡面，我聽得出來，就是他。”
“就是他這個畜生，我忍不了了，我也不願意忍，我用刀將他捅死，就捅死在後廚裡面。”馮娜說這句話的時候，充滿了解脫。
“之後你就將他做成了菜？”鄒誠問道。
馮娜看着鄒誠說道：“我妹妹被他們殺害，然後被像是垃圾一樣，扔在了荒野裡面，還被野獸啃食。”
“我父母都沒有勇氣去辨認屍體，是我去的你知道嗎？”
“十五年來，那樣的場景，一直都在我的腦海裡面，我妹妹當時沒有人樣了你知道嗎？”
“身體殘缺，到處都是被撕咬的痕跡，身上爬滿了蟲子，有些地方都能看到骨頭。”
“眼睛都沒有了，是一個深洞，你能想象嗎？”
當時的場景，對馮娜的衝擊真的太大了，大到十五年來，都沒有絲毫的減弱。
“你說他們該死嗎？”馮娜對鄒誠問道。
“該死。”鄒誠說道。
確實該死，鄒誠沒有說一句假話。
“可是他們多活了十五年，而我的妹妹……”馮娜的恨，鄒誠明白。
“你是不是替我不值得，覺得爲了兩個人渣，搭上自己。”馮娜說道。
鄒誠很認真的說道：“其實在做偵探以來，我見過不少這樣的案子。”
“其實從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來講，我認爲是不值得的。”
“可是從你的角度來講，我認爲你覺得是值得的，其實我不是很明白，恐怕不僅僅是我，所有人都不會明白。”
鄒誠說的是實話，他知道馮娜認爲值得，但是他不明白。
馮娜笑了笑，說道：“不錯，你是一個很好的偵探，如果我妹妹十五年前遇到你，可能會好很多。”
“但是我也救不了她。”鄒誠無奈的搖頭。
鄒誠是偵探，死了人，纔有他。
“確實，你救不了我妹妹，但是你不用讓她揹負十五年的等待，也不用我父母等待這麼多年。”馮娜說的是一句很認真的話。
“可是我現在沒有抓到殺害你妹妹的兇手，卻抓到了你。”鄒誠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命運弄人。
馮娜同樣笑了笑，抿着嘴說道：“是啊，我也是兇手了。”
“法律不會對你網開一面的，哪怕你……”鄒誠不知道該這麼和馮娜說，雖然馮娜的遭遇放在這裡，但是法律不會改變。
“鄒探長，雖然我不是學法律的，但是這一點我明白，放心吧，我不後悔的。”馮娜說道。
“其實你不知道，就是你這種不後悔的樣子，更加讓人心疼。”鄒誠看着馮娜的眼神裡面，沒有看殺人犯的樣子，只是心疼。
看到鄒誠的樣子，馮娜說道：“小弟弟，我可比你大多了，你可撩不動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