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話說到了這裡,我便問常二哥,他對這個人事任命有什麼看法。
常遇春表示,這樣一來,就正式確立了朱元璋的軍事領導地位,便於下一步的統一指揮作戰。
據常遇春分析,過完年後,朱元璋肯定得帶領大軍開始大反攻,拿下集慶的日子應該不遠了。
當時,康茂才率水陸兩軍共計約兩萬餘人駐守採石磯,扼守住紅巾軍沿長江北上取集慶的必經之地。
左荅納識與陳兆先部扼守方山,福壽屯重兵在牛首山一帶,基本上也就堵死了紅巾軍從溧水向北經陸路攻集慶的道路。
句容方向,我軍雖有徐達、鄧愈帶重兵窺視集慶東部。但集慶東邊蔣山(今鐘山)一帶有元重兵把守。包括上次趁亂殺陳野先的汪誠部,也都駐紮在此地。
另外,徐達、鄧愈背後有鎮江的元兵,要防止“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此外,長江北面的揚州還有元朝的重兵。
雖然揚州的兵以苗兵爲主,戰鬥力不及蒙古兵。但苗兵人數衆多,隨時可以過江馳援集慶。
因此,句容方向,徐達、鄧愈因爲得顧忌鎮江和揚州兩個方向的元軍,也難有大的作爲。
雖然我軍目前對集慶實現了半包圍,但真要尋個突破口,也是十分困難的。
要說元軍的兵力薄弱之地,就屬採石磯了,因爲此地元軍兵力尚少。
元軍之所以敢派比我軍人數還少的兵力鎮守採石磯,就是考慮到他們的水軍佔優。
我軍雖然陸軍人多勢衆,但戰船都是小船,無法取得水面優勢。那樣步兵是不宜太冒進的,不然會受到敵水軍從側面的打擊。
如果我們能擊潰採石磯的元軍水師部隊,甚至攻佔採石磯,那可以說對整個戰局是有絕對性的扭轉作用的。
元軍一旦採石磯失守,必定會從牛首山、方山一帶調集部隊西進,堵截我軍主力沿長江北上之路。
即使是這樣,因爲我們擊敗了元軍的水軍部隊,我們就取得了江面的控制權,元軍的馳援堵截部隊就會受到我們的水陸兩面攻擊。
所以,整個集慶戰場的關鍵就是採石磯。
常遇春說到這裡,我們都非常贊同他的分析。
他問我是不是要應當朱元璋請戰,當這個攻佔採石磯的急先鋒。
我笑着問常二哥,拿下采石磯,他有沒有什麼好的計策。
常遇春說我讓陳元貴送來了這批彈藥後,他就開始琢磨,怎麼利用這些東西攻擊康茂才的水軍部隊。
陳元貴總共送了六百餘枚彈藥過來,大部分是燃燒彈,而且水軍也最怕遭遇火攻。
因爲當時的船隻都是木頭製作,而且爲了起到防水防腐的效果,木頭表面都是用桐油刷過多遍。
但用桐油刷過多遍之後,又帶來了一個很大的弊端,就是容易着火。而且一旦着火,就很難撲滅。
常遇春的想法是這樣的,他們先派兵佯攻採石磯,康茂才必定水陸並進南下反攻。
在元軍南下之際,我軍的水軍迅速後撤,但陸地上的步兵堅決守住原有的陣地,絕對不退縮一步。
同時也要做好西邊江面上的防禦,防止敵人水軍從江面上向我軍發起側面打擊。
這樣一來,元軍的水軍見側面打擊沒什麼效果,必定繼續南下追擊我們的船隻。
待元軍水師部隊大舉南下之際,我們的船隻立即掉頭,向敵軍發射燃燒彈,敵軍的船隻遇到火攻肯定會大亂。
爲了防止被燒死淹死,這些船隻肯定會朝岸邊駛去。
此時,元軍的水師部隊其實是進入了我們的地盤。這時,埋伏在長江左岸江心島上的步兵,和長江右岸的步兵,迅速向敵軍的船隻發動進攻。
敵軍的船隻着火了,哪還有功夫抵擋我們的進攻?要麼跳水逃命,要麼靠岸投降。即使是跳水的元兵,也是十有八九會被我軍擒獲。
江心島的最北端不光是有重兵把守,而且還得配備幾臺投石車和約兩百枚燃燒彈。
一旦我軍發起反擊,他們就立即用燃燒彈扼守住此處的江面。其目的便是讓元軍已通過此處的船隻是有來無回,絕不放走任何一條敵船。
如果元軍的水軍部隊遭受重創,那拿下采石磯就問題不大了。
這時,太平城內的守軍就可以傾巢出動。
本來元軍的兵力就不佔優勢,水軍又敗了,那一萬餘步兵,是不可能經受住我們水陸兩路大軍的攻擊的。
我和沈大哥聽了,都覺得常遇春的這個戰鬥方案還是不錯的。
果真如此,能順利拿下采石磯的話,元軍的防禦部隊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牛首山、方山一帶的元軍防禦陣形必然被打散。
這樣一來,如果溧水方向馮國勝部再鬧出點什麼動靜,元軍就成了顧頭而顧不得尾。
我當即提議,晚上把藍玉、裴德龍、崔道遠、甘澤生、陳維林幾個叫來,大家一邊喝酒,一邊再把這個作戰計劃完善一下。
如果大家都有信心拿下采石磯,再去向朱元璋請戰也不遲。
常遇春也覺得我這個想法不錯,當即安排人去準備,並說得把廖永安、廖永忠兩兄弟也叫上。
這二人雖然不隸屬於常遇春,但此次防禦採石磯的康茂才部他們是配合常遇春的部隊。
因爲這二人投奔朱元璋之前,在巢湖一帶水上幹營生,對水戰還是有些經驗。因此,他們兄弟二人主要負責水面的防守。
傍晚,藍玉、裴德龍、崔道遠、甘澤生、陳維林、廖永安、廖永忠是陸續都來了。
這些人除了廖永安、廖永忠兩兄弟,其他人和我都算是比較熟了。特別是甘澤生和陳維林,按說還是先認識的我,後面才認識的常遇春。
大家見面,也是噓寒問暖地扯了一番。
直到菜都上齊,大家都滿上酒,一起幹了好幾杯,常遇春才把話題扯到了奪取採石磯的計劃上。
常遇春將他初步擬定的作戰計劃跟大家都講了一遍,問大家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想法。
藍玉、裴德龍、崔道遠三人都是從錐子山上下來的,也沒什麼水戰經驗,只是一個勁兒地說好,當即表態要跟着常遇春拿下采石磯。
甘澤生、陳維林、廖永安、廖永忠四人始終是一言不發。
我便端起杯子先後向四人一一敬了酒,才說道:
“澤生兄、維林兄、永安兄、永忠兄,要說起打水戰,你們黑蛟幫和巢湖的兄弟比起我們錐子山的兄弟的水平肯定是高。
不知道你們對常二哥的這個計劃怎麼看?
你們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補充?
希望各位兄弟今日能夠暢所欲言。”
甘澤生先發話了,他說道:
“常將軍的這個作戰計劃是十分好的。
但是就是我們的戰船太小了點,而且速度又不快。
雖然我們有秘密武器,但元軍要是發了狠向我們的小船撞過來,我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這話一出口,衆人都是鴉雀無聲。
是的呀,我們的船太小又慢,可是一點兒戰術優勢都沒有。
一般而言,船大速度慢,船小應該是較靈活,移動速度快。
但我們的戰船,其實基本都是徵用的漁船。元軍的戰船纔是正兒八經的戰船。所以,我們的船不光小,而且慢。
元軍真要拿船撞我們,我們還真沒辦法。
就在大家束手無策之際,陳維林說道:“要不,我跟澤生回黑蛟幫一趟,找大當家的借幾條好船來用用?”
我一聽這個主意不錯。黑蛟幫就是在水上起家的,他們的船又快又結實,好多船船頭還包了鐵皮的,就是爲了在江面上幹仗,能撞翻敵人的船。
如果能從黑蛟幫借來船,那我們的船不光比元軍的船行進得快,也不怕他們撞,我們的燃燒彈的秘密武器就能充分利用了。
於是,我說道:“你們兩個如果能去借船那真是太好了。要不我給友廣兄也寫封信,我想這事兒,他應該不至於這麼小氣吧!”
甘澤生道:“胡大哥能寫封信是最好了。畢竟你在大當家面前的面子比我們倆是大多了。”
我當即給傅友廣寫了封信,言簡意賅,除了問好,就是向他借船。畢竟我們是老相識了,說話辦事兒不用拐彎抹角的。
常遇春也當即拍板,讓他們二人明日就帶着書信回安慶找傅友廣,正好可以家裡過個年,過完年迅速帶着船隻歸隊。
接下來,就是討論具體的作戰事宜了。
甘澤生、陳維林自告奮勇,說要帶着以前黑蛟幫的兄弟擔任水上攻堅的任務。
常遇春說這水軍先是要誘敵深入,然後反攻。反攻過程中還得使用秘密武器,所以他得坐鎮水上。
由甘澤生、陳維林帶着黑蛟幫的約兩百號弟兄加上常遇春約帶一百人,總共三百餘人就擔任這水上誘敵外加反擊的重任。
廖永安表示三百人太少了點,他讓弟弟廖永忠帶上以前巢湖上打水戰最有經驗的兩百號兄弟也參與水上作戰,好歹也得湊夠五百水軍嘛。
大家對廖永安這個提議也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