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4

練紅炎如願以償攻略下生命屬性的迷宮,魔神【菲尼克斯】正擁有他想要的“治癒”之力,七天的外出帝都風平浪靜,回到王府洛子嫺的傷被順利治癒。

事情遂心至斯,練紅炎的心情卻不見轉好,連帶着整個王府的氣氛都沉重壓抑。

收了洛子熙的好處、替他多傳了一句話、多送了一個木匣的管事,練紅炎讓人處理了。換做平時,這種事情洛子嫺會找個合適的理由安撫僕從們;現在洛子嫺不在,這等瑣事又不在練紅炎的事務範疇,可憐王府不解實情的僕從們真的以爲洛夫人是“偶感風寒”,於是他們的皇子殿下積火難消才遷怒了管事,一時人人自危,走路說話俱是提心吊膽,生怕弄出響動惹來殺身之禍。

僕從們誤會歸誤會,絲毫不關練紅炎的事,他心情不好的誘因,一是被關押在牢中半死不活、捅了妹妹一劍猶覺不足的洛子熙,二是洛子嫺被傷事件的收尾。

洛子熙是打探好了時間的,刻意趁他外出找上門來,那般底氣十足認爲自己能成功殺死洛子嫺並逃脫,依仗的就是那柄軟劍暗藏的黑魔法道具屬性。洛子熙對妹妹的實力有清楚的認識,一開始攜帶的兩個魔法道具只是誘餌,他的計劃便是假裝不敵而後趁機刺殺,改造洛子嫺的魔杖也是留作出其不意攻其無備的後招。

那麼問題就來了,洛子熙那柄軟劍是哪裡來的?普通的程度不足以騙過洛子嫺,結合洛子熙的墮轉,答案就顯而易見了。

組織對此事沒有推脫,裘達爾作爲中間人送上資料時,還捎帶了組織有模有樣的致歉。

或許洛子熙真的是化名與組織接觸,但練紅炎不相信組織沒有詳細調查就送他魔法道具利用他做實驗。關鍵在於組織已經退讓一步,他找裘達爾救洛子嫺、讓裘達爾召喚迷宮兩件事上,組織也默許沒有阻撓,這讓他不好進一步深究什麼。

這樣一來只好委屈了洛子嫺,差點兒沒命卻連個真正的說法都得不到。

走廊上吃痛的驚呼聲打斷了練紅炎的思路,他轉了轉手中的竹簡,下一刻練紅玉捂着撞紅的額頭急匆匆地跑進屋。

“身爲武者,不能總冒冒失失的,紅玉。”

“是,紅炎哥哥。”練紅玉以袖掩面,羞愧地應下。

練紅炎視線投在竹簡上,狀似不經意地問:“你這麼着急,子嫺醒了?”

練紅炎用【菲尼克斯】對洛子嫺進行治療後,洛子嫺並沒有醒來。等過一盞茶的時間,洛子嫺也絲毫沒有要清醒的跡象,練紅炎的心情隨着期望一起沉底。

【菲尼克斯】對此的推斷是:洛子嫺保命用的魔法將身體機能降到了最低,而身爲魔導士的她與魔神相性不好,身體還未接受“已經被魔神治癒”的事實,所以需要一定時間緩衝。

練紅炎平靜地接受了。他外出攻略迷宮的七天,將洛子嫺近身事物一應交給了練紅玉,於是繼續讓練紅玉照看,他本人一次也沒有再靠近洛子嫺。

他不想再重溫一遍兩年前的緊張焦慮。

不知內情的練紅玉顯然對哥哥的作法不解並失落,但又深以爲哥哥不是那種薄情寡義的男人,便時不時要偷跑過來一趟。若是練紅炎忙碌就不做聲地回去,若是他表現出閒散的狀態,就上前報告洛子嫺的狀況,“面色恢復紅潤”、“皮膚恢復光澤”什麼的,都被練紅玉拿來作爲引誘練紅炎去探望的理由。

練紅玉不說每個時辰來一趟,三天下來也來來回回跑了數次,但慌張到自己撞柱子這是頭一回,練紅炎合情合理地猜測練紅玉帶來了他想要的消息。

看似是被先前那些雜事煩擾,練紅炎心情不好的根因,終究還是洛子嫺久久未醒。

“醒了。”經練紅炎提醒,練紅玉急切地說起正事:“紅炎哥哥,子嫺姐姐吐血了!”

練紅炎一怔,片刻之後扔下竹簡,對練紅玉擺擺手:“你先回去。”

“可是紅炎哥哥……”

“你先回去,紅玉。”

練紅炎重複了一遍,聲音不高不低聽不出喜怒,神色還停留在呆怔時的面無表情。

練紅玉猶豫了一下,最終聽從。

“……是,我先代哥哥照顧子嫺姐姐。”

練紅炎實際上沒有遲練紅玉多少,他進屋時洛子嫺正因爲嗆了漱口水咳個不停。

汀蘭端着的銅盆中積了一灘黑血,練紅玉坐在洛子嫺身邊輕輕拍打她的背部。聽見響動,三人紛紛將視線轉向練紅炎。

汀蘭規矩地行禮,練紅玉驚喜地叫了一聲“紅炎哥哥”。

練紅炎換了練紅玉在洛子嫺身側坐下,擡手要拍又怕自己力道過重,便撫着脊背幫洛子嫺順氣。

洛子嫺平穩了呼吸,抓住練紅炎的手臂向他看去,練紅炎神色沉穩,帶着些許的放鬆。

洛子嫺抿嘴,無奈而又釋然地苦笑,沾了血跡的雙脣染着異樣的妖豔。

“紅炎大人,鬆了一口氣嗎?”

“嗯。”

練紅炎拿起一旁預備的軟棉布,沾了水將洛子嫺嘴脣上的血跡細細拭去;做完這一項他特意擡起洛子嫺的下頜,左右扭轉她的腦袋看了看,彷彿確定了眼前正是完好無損的洛子嫺,然後將她擁入懷中。

洛子嫺埋頭在練紅炎肩窩,雙手環抱練紅炎腰際,此刻緊密的相擁讓她安心,相信練紅炎也是一樣。

練紅玉知趣地帶着汀蘭退下,洛子嫺汲取了足夠的溫暖才貪戀的鬆手。

“這一次倒是我變作洪水猛獸,嚇得紅炎大人要先做好生離死別的心理準備纔敢來看我,子嫺該罰。”

“你當吐血是小事?”

練紅炎不贊同地皺眉,洛子嫺故作爲難地調侃:“我和您客氣您還當真了?”

“你不必跟我客氣,罰你的時間酌情押後就是了。”練紅炎捏着洛子嫺的下頜輕輕晃了晃。

“所以說您纔是慣會順杆子爬。”洛子嫺不滿地低喃,見練紅炎挑眉,爲了不繼續給練紅炎有機可乘的機會,她立即轉移話題:“吐出來的是體內的淤血不礙事,但身體被治療的狀況卻很奇妙,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是魔神,第37迷宮【菲尼克斯】,生命屬性。”

練紅炎將裘達爾幫忙維持魔法、他攻略【菲尼克斯】以及洛子熙關在牢中等待處置等事向洛子嫺做了簡單說明。

洛子嫺聽完沉默良久,最後下定決心般雙手握住練紅炎的左手,擡起頭眼神清明地直視練紅炎。

“紅炎大人,妾身惶恐。”

“無需惶恐。”練紅炎右手覆上洛子嫺的臉頰,拇指輕緩的摩挲她的脣角,“我考慮過認爲合適,不單純爲了你。”

“您認爲我是怕紅明殿下詰難才惶恐嗎?”

“還有其它什麼?”

雖然練紅炎並不認爲其它什麼因素就需要洛子嫺惶恐,但洛子嫺的嚴肅讓他很是好奇。

“是期待,紅炎大人。您對我的態度超出我的期待太多,這會讓我產生更加龐大、更加貪婪的期待。這份期待會毀了我,我很惶恐。”

練紅炎態度端正地思考了洛子嫺的話,然後誠實地承認:“我無法理解。”

“雖然不明白,但若是讓你感到痛苦,我可以適當按照你的意願去做。”

“噗!”

這麼快已經將身份、立場、處境之流考慮在內,練紅炎的“適當”讓洛子嫺忍不住笑了出來。反觀練紅炎無辜的模樣,洛子嫺抱着被子倒在牀上歡快地笑個沒完。

“紅炎大人,您什麼都不用做哦,子嫺就是愛您這個樣子。”

在練紅炎的灼灼目光中終於笑夠的洛子嫺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跪坐起來摟住練紅炎。

“我的惶恐不安想必會被這樣心誠正直的紅炎大人打消吧,這是種甜蜜的惶恐,紅炎大人不懂的。”

“我也不想弄懂。”

“弄不懂就算了,竟然嫌棄地白我一眼,真過分啊紅炎大人。”洛子嫺笑盈盈地湊近,將重心全部壓給練紅炎。

練紅炎掃了一眼近在咫尺含笑的眉眼,移開視線時撞上洛子嫺伸出舌尖舔了舔嘴脣。嘆了口氣,練紅炎把洛子嫺從身上捉下來,端端正正放好。

“真夠孩子氣,才一醒就玩火?”

“算不算得上玩火,這得取決於紅炎大人的心情吧?荒唐事紅炎大人也幹過,妾身只是想知道紅炎大人會不會更荒唐一點?”

洛子嫺饒有興致的模樣讓練紅炎噎了口氣,悶聲道:“子嫺,你越來越會得寸進尺了。”

“妾身一直喜歡跟您得寸進尺,您第一天認識妾身嗎?”洛子嫺嫣然一笑,“真的是恍若隔世呢,能再一次戲弄紅炎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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