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卞通城稍作了調整,好好休息了一夜,順帶着採購了一些必需品。翌日,天空剛泛起了魚肚白,兩匹棕色的馬就從卞通城飛射而出,踏上了北去的官道。
兩匹馬上均坐着兩名佩刀的少年,其中一位少年面容清秀,雖說面部沒有多餘的表情,卻是越看越有味道,身上的靈動之氣爲他添上幾分別樣的風采。一身白色的衣衫,在急速的風中被吹地翩然起舞,乍一看,猶如少年修士。
至於另一名少年,容貌就更是普通尋常了,除了面白一些外,五官沒有任何可取之處,便是那種看了一眼就能忘記的人。
只不過,少年有一雙特別引惹注目桃花眼,眼波溫柔,明明是平凡到不行的面容卻應這雙眼睛而令人感到春風拂面,溫和舒心。
這兩人自然就是剛從卞通城出來的陸卿顏和何翎了。在卞通城的客棧中得知澹臺羿天在大怒之下殺了代替陸卿顏做皇后的紅姬後就覺得有種危險逼近的感覺,一個帝王,還是澹臺羿天那種唯我獨尊的人,在大婚的時候被一個女人耍了,其怒氣可想而知!
若是澹臺羿天被氣得大張旗鼓封鎖暗月王朝領土範圍內的所有城池,然後派出大量的人搜查他們二人的蹤跡的話,他們反倒覺得沒什麼可懼怕的,只因他們有自信在那些愚鈍的官兵眼皮底下躲過去。
然而,事實卻並不是這樣。
澹臺羿天這個男人,可怕就可怕在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你永遠猜不到他想些什麼。他沒有向大臣們解釋死在他手下的女人並不是皇后,反而採取冷淡的態度,讓大臣們儘管去猜想去腦補,就算是成爲了大臣們心中殘酷血腥的暴君也無所謂。更別說排大批人馬出來搜尋他們二人了!
就是因爲這樣,他們在距離京城只有五城之隔卞通城纔沒有發現一點皇后失蹤的跡象!這就好像是,明明敵人已經開始陣腳大亂了,轉眼間卻發現那根本是敵人的障眼法,而真正的危險卻潛伏在暗處!
陸卿顏這兩日一直有一種感覺,就像是澹臺羿天將他們逃跑看做成了另一場遊戲,爲他百無聊奈的生活提供的樂子罷了。就像是孩子再怎麼頑皮搗蛋,也躲不過大人的教訓,孫悟空再怎麼神通廣大,也躲不過如來佛主的五指山!她現在就有這樣的感覺!總是覺得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中看着他們的一舉一動,等他興趣失了之後,便是收網之時!
鳳眸中暗光浮動,眼底是深深的冰寒。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還沒有真真切切的厭惡一個人,但現在澹臺羿天榮登她心中厭惡榜第一名!
今日她陸卿顏所受的苦難憋屈,終有一天會向他一一討回!
一路上陸卿顏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何翎看着人兒蹙眉的表情,滿眼的心疼,有時候心中有一股衝動,去將人兒抱在懷中好好安慰。可惜,他不但沒那個資格,更沒有那個讓心上人安心的能力。
從卞通城出來後兩人直接奔向暗月王朝與卿晟王朝接壤的城池而去,爲了不被發現,兩人在途中也沒有進城中住店,每每到了夜晚,就在臨近的樹林或是破舊沒人住的破屋中將就一晚。
何翎心中是十分疼惜眼前纖細的人兒的,奈何每次想要說出進城住店也沒關係的話就被人兒冷冷的眼神給打斷了。最後也只得順從她的意思了。
陸卿顏在現代的時候,在那段被生母拋棄,被親戚嫌棄的日子裡,露宿街頭也不是沒有過,如今有吃的有喝的,還有人陪着,並沒有什麼不適應的。
這一日,兩人選擇了一間破舊的木屋,木屋外是一片狼藉,雜草橫生,一看就是許久沒有人來過了。
推開年久失修的木門,發出一聲刺耳尖銳的嘎吱聲,本門半吊在門框上,陸卿顏嚴重懷疑只要再多一丁點兒力氣,這木門絕對就壽終正寢了!
木門一開,撲面而來的的空氣中帶着嗆鼻的灰塵和一股黴味,惹得何翎那的鼻子連連打噴嚏。
木屋不大,但也足夠作爲兩人暫時休息的地方,雖說到處的蜘蛛網,灰塵遍佈,還有些嘰嘰喳喳的‘小動物’,卻也好過在外面以天爲被,以地爲牀。
陸卿顏簡單收拾了一下,騰空出一片夠兩人休息的空地,並將屋外的乾草平鋪在空地上,如此,簡單的休息之地便做出來了。
這時,何翎也從外面回來了,手中抱着許多的乾柴,右手還擰着一隻肥嘟嘟的兔子。
很快,天色就暗了下來,不一會兒,竟然開始響起呼呼作響的風聲,聽聲音風力之猛,吹得外面的樹葉響得鬧心。因爲風力太強,被就破舊的木門也被;砰‘地吹開來,外面的風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呼啦呼啦地從門口灌入木屋中。
好不容易點燃的火堆一下就被吹滅了,陸卿顏也因爲沒有內力的支撐感到了冰冷,秀眉不自覺地蹙起。
一直細心觀察着人兒臉上表情的何翎當然也發現了陸卿顏輕微的身體,身體先大腦一步做出了反應,脫下外衫就要朝人兒身上蓋去。
陸卿顏怎麼會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伸手止住了他接下來的動作“不用給我,也不是特別冷,你去將門關上就行了。”說着又將纖細的身子朝裡縮了縮,避開了風口。
桃花眼一黯,卻是稍縱即逝,爲了不讓人兒察覺到他臉上的失落,快速地轉過身走到門口。他並不想給心上人帶去感情負擔,尤其還是在這種時候。
只不過,不等他多想,他來到門口就被黑夜中的兩個相攙扶的身影給吸引住了視線。兩個瘦弱的人影在的風中顫顫巍巍地向木屋走來,高一點的人扶着另一個跛腳的人,逆風中行走的十分辛苦。
這會兒時間,伴隨強風的還有逐漸下大的雨,從小一粒到一大顆,嘩嘩地落下,砸在樹葉上,木屋上,混合成了雜亂無章的聲音。
明明是幾步路的距離,兩人卻像是走出來一個世紀那麼長的時間。
待他們終於走近了,才發現,這是兩個衣着襤褸,臉上佈滿泥塵,看不清面貌,狼狽不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