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毫不避諱地牽着手走進暖卿宮,這一回可是讓暖卿宮內的宮人們大飽一把眼福。
當日皇上抱着美人進入暖卿宮的時候將人給緊緊抱在胸前,美人的側臉也是緊緊地貼着他的胸膛,他們根本無法看清楚懷中人的模樣。
這下總算是看清了!
美人眉眼如畫,氣質如仙,靈動而高貴。那秀麗的身姿即便是沒有嫵媚的色彩也是充滿了魅力,誘人不斷地淪陷。
她即便是站在白帝這般有着凌冽的氣勢的男人身邊也不容被人忽略,她彷彿自成一個世界,她便是自己世界的女皇,傲然的自信,不容忽視的存在感,繞是和沈轅宬相比也是不遜色的。
衆人心下立刻明白了,怪不得白帝這般淡漠幾近於無情的男人會動心,怪不得不近女色的他會唯獨對這一個人那麼溫柔寵溺,怪不得他會直接讓她住進暖卿宮,與他同吃同住。
兩人目不斜視地走進了內宮,而在他們身後的陰暗處,站着一抹人影,那人正用怨毒地眼光看着陸卿顏的背影,那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幾個洞來的神色,將她的面容也給扭曲了。
突然,陸卿顏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過頭,鳳眸轉了轉。
陸卿顏能夠感覺到的,沈轅宬自然也是知道,只不過他沒有去理會罷了,有些小角色,還不值得讓他上心。
兩人心意相通,即便人兒沒有開口,從她面上的神色,沈轅宬也能看出個一二。握住她的手緊了緊,衝她柔聲道:“是不是累了?”說着還伸出手去將人兒臉頰邊飄散下來的碎髮給她撥到了耳後。
一套動作由他做來是說不出的繾綣深情,就好像是做過無數次一般熟練,鳳目專注地注視着眼前的人,彷彿這大千世界他只能,也只會看到她。
陸卿顏眼波微動,緩緩點了下頭。
“走吧,我陪你去休息。”說罷,一隻手臂便自覺地來到人兒的腰間,溫柔地托住她的腰。
陸卿顏眯了眯眼,順其自然地靠進了男人懷中。
與此同時,暗處人的眼光霎時變得更加陰毒,被那樣的眼睛看着就像是被一條斑斕的毒蛇盯上,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當然,這種程度對於陸卿顏來說,如同兒戲。
鳳眸的餘光瞥向那暗處的人所站之處,紅脣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身子更加緊密地依進了男人懷中。
沈轅宬寵溺地看着她,就着這個姿勢將人緊緊地摟在懷中朝內宮走去。
等完全進了內宮,確定沒有外人在的時候,陸卿顏這才冷着臉從男人的懷抱中退了出來,斜睨了他一眼,語氣有些不善地道:“說吧,你是什麼時候招惹上的。”明知道男人可能連那人的樣貌都記不清楚,更別說是有什麼了,但她就是想要看看他的反應。
沈轅宬聞言短暫地一愣,隨即無奈地笑了笑“顏兒,爲夫可以發誓,此生唯一招惹的人就是你啊!”低沉的嗓音中帶上了些許委屈。
“而且啊……”話鋒突然一轉,委屈的聲音變得低沉曖昧起來。
湊到人兒粉嫩的耳邊,故意讓自己的氣息吹拂在她那敏感的耳蝸處,緩緩道:“顏兒可不能冤枉爲夫啊,爲夫從頭到尾,從內到外都是你的,不若你親自來驗明?”
嚴肅的氣氛被男人一句充滿桃色氣息地話語給打破了,空氣中瀰漫開來曖昧的氣氛。
心知自己的小心思已經被對方看透了,再說下去也沒什麼意思,索性將那人的事情說了出來。
沈轅宬原原本本地聽話後,劍眉微蹙,沉吟了片刻後才道:“大宮女是王公公選出來的,我對她確實沒有什麼印象。”
挑了挑秀眉“別人可是有資有色,父親又是你的大臣,自我感覺很良好啊!”不然也不會在她來暖卿宮就上她跟前挑釁了。
或許陸卿顏自己都沒有發現,她這話說的酸溜溜的,一股酸味兒充斥在內宮中。
男人聞言愉悅地眯起了鳳眸,對於人兒的反應很是滿意,摩挲着下巴,道:“顏兒,你在吃醋吧?”
男人突然的問話讓某女愣了愣,面色雖然還算冷靜,但最爲敏感的耳朵卻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目光溫柔地看着人兒的俏臉,腦中卻想到之前在御花園所發生的事情,即便是陸卿顏確確實實在他的眼前,他只要想到當時人兒身上散發出的濃重哀傷和那種飄忽不定的感覺,他就感到一陣的後怕,
尤其是陸卿顏當時那個眼神,他致死都不會忘記!那種帶着淡淡的哀傷以及深沉的恨意的眼神!究竟是經歷了什麼,纔會讓一個年輕的少女有那般的情緒?
若是不將事情搞清楚,恐怕今日他是無法入眠了。
於是,他望向陸卿顏,臉色由之前的溫柔便的嚴肅起來,嚴肅而冷凝。
陸卿顏眸光閃了閃,卻是沒有躲避他那追逐着自己的雙眼的目光。
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沉默,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見男人低沉地道:“顏兒,今日在御花園,你可是看到了什麼?”
此話一問出口,陸卿顏便想起了之前在御花園不愉快的經歷,眸色暗了暗。
倒不是她不願意同男人說自己的事情,而是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他。
今日在御花園看到的人,勾起了她對現代的記憶,尤其是勾起了她在那段父死母棄的日子裡的痛苦的回憶!那段讓她一路走來,依靠着自己的力量慢慢變得出色強大的記憶。
雖然這段記憶造就了今日的她,卻也在她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痛!明明她可以像普通人家的小孩一般平安而健康的長大,明明她也可以像尋常的孩子那般受到周圍暖暖的來自親人的愛意的包圍。
然而,這些不算是奢求的事情,到了她這裡,便成了遙不可及的夢。小卿顏剛被母親遺棄的時候可謂是身無分文,流落街頭那是常有的事情,整日同乞丐爲伍,若不是後來有武館的師父收留了她,或許她早就死在了不知哪個角落,哪裡還能來到這個異世,遇見這個男人?
兀自陷入自己的思緒的陸卿顏,渾身都散發出一股哀傷和恨意,雖然已經很淺淡了,卻還是揪疼了男人的心,鳳目含着滿滿的心疼,巴不得自己能夠將她的痛苦全部分擔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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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什麼事,究竟是什麼人,竟然能夠讓他最心愛的女人傷心至此?
沈轅宬沒有去打斷她的回憶,只是伸出手去將人半帶入懷中,將自己的胸膛給她依靠。這個動作就好像是在默默地告訴她,莫怕,一切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她的身邊有他。
後背傳來的炙熱讓她從自己的世界中走了出來,熟悉的懷抱讓她的心漸漸地平靜下來。
半晌後,紅脣微動“今日遇到的北泠郡主同我的生母十分相像。”哪裡是十分相像,若不是確定那個女人不可能會來到這裡,且不可能有那麼年輕,不然她都要以爲那什麼北泠郡主就是她那個惡毒的生母了!
那個在父親因公殉職後便攀上了有錢的老闆,爲了拋下她這個拖油瓶,更是用盡了手段,更甚者,因着她不如她意,到最後走了還要將小小的她唯一能夠依存的房子給賣掉,將父親留給她的錢也全部捲走了。
“生母?”第一次從人兒口中聽到有關她身世的事情,沈轅宬倍加認真地聽着。
其實他不是沒有讓人去調查過她,至少在兩人還未定情之前,早在百花宴之後,他便讓黑龍衛去將她的事情查了個遍。
然而,饒是黑龍衛出手,也只是查到她並非路老夫妻倆的親生女兒,乃是夫妻倆在偏遠宬城鎮隱居之時所收留的,但具體她在遇到陸家老夫妻前究竟經歷了什麼卻是一無所知,就連她是從何處來的也是一片空白。
看見男人眼中的疑問,鳳眸凝了凝,才道:“我的生母,在父親辭世的那日便另攀了高枝,她嫌棄我拖累她的後腿便將我給捨棄了。因我不隨她的意,她便沒有給我留下一點後路,不僅人走了,就連能夠抵賣換成錢的房子也被她給賣了,父親留下的錢更是被她一點不剩地拿走了,我在一夕之間一無所有。”說到這裡,陸卿顏的語氣已經變得十分平靜了,就好像是在說着別人的過往一般,雲淡風輕。
沈轅宬聽到這裡,心不由爲她揪疼,鳳目裡滿滿的都是憐惜。怪不得人兒會有現在這般的冷傲性子,怪不得她很難纔會信任一個人,怪不得旁人很難才能走進她的心裡。
像是想到了曾經那些痛苦的經歷,鳳眸暗了暗,隨即自嘲地笑了笑“那一年,我才五歲。”五歲的孩子能夠懂得什麼?五歲的孩子恐怕還在父母的庇佑之下過着快樂的童年,五歲的孩子沒有憂愁,沒有責任,更沒有傷心,而她,五歲,失去了全部的親人,嚐盡了世間的人情冷暖:五歲,她便要爲自己的未來謀生路。
擱在她腰間的手臂猛地收緊,若是仔細看的話還能夠發現在微微的顫抖。
沈轅宬眼中盈滿了痛惜,言語已經不能夠表達他此刻的心情了,原來一直不知道人兒有這般的過往,現在知曉了,卻是這般……
同她比起來,自己似乎要幸運地多了,雖然母妃生死,那個名義上是父親的皇帝卻沒有苛待他,物質上更是極盡滿足。
心,爲她而泛着疼。
手,將人樓得更緊,低頭在她耳邊輕聲道:“今後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