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矮人睿老(三)

“卑鄙啊!無恥啊!連我們這些做賊的可憐人都要打劫,不要啊!不要搶我的錢……”賊人噙着淚花,聲嘶力竭、句句聲討地叫了起來,但一切都是徒勞,該來的還是會來,該被剝光吊起來的還是會被吊起來。

“你們在打劫別人的時候手法還不是一樣,我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冶其人之身罷了。”

“太過份了、太過份了!”

“看開點,能撿回一條性命已經算不錯的了。”我謔笑着加以安慰,但我知道在其他人的眼中,就怎麼看都不覺得我是在安慰人的吧。

善後的工作對於一些做過傭兵的人來講是家常便飯,恰恰這卻是我不擅長的事,那麼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塔爾夫他們就行了。樂樂坐在我的肩膀上眨着一雙褐紅色的大眼睛一言不發,剛纔連番的施放魔法消耗了大量的體力足使它暫時安靜下來。

是役,我方無一人受傷,近千名賊人互毆卻是傷亡貽盡,我們不但是俘獲多於三百匹的良駒,刀劍槍棍一大堆,還搜出了二千三百枚的金幣和八百枚的銀幣,這筆財富大部份都是在那甚麼疾風之狼羣賊身上清洗出來的,比起山賊這些人個個都已經算是富翁了。

弄完一切之後,第二天早晨的晨曦已經是露了出來。塔爾夫把汗血寶馬和刀劍分配到每一個人的手上,剩餘還有二十來匹的馬匹上則是掛滿了清洗賊人得來的物資和火炮,哈!想不到那個李鐵公雞不發給我們兵器防身,賊人卻是給我們送了過來。

有了快馬,本來餘下還要走八天的路程,寶馬卻是跑了三天就來到蒼龍軍團的總部所在地莫拉德大城,不知是否這些汗血寶馬迅疾如風,還是路上其他打劫的賊人一時來不及佈置,總之,一路上平靜無波、無驚無險到達目的地。

拿出介紹信找到蒼龍軍團的軍需處,領到了二千套軟甲和三千套兵器軍械後,裝在二十輛的大車上我們又走回原程。

剛剛出了莫拉德大城的省界,就有不明來歷的人在車隊周圍活動,對此最高興的就要數樂樂,休息生養這麼多天,又是有一次可以玩個痛快,對它來講,折磨別人爲快樂之本。

誰知令它失望了,一直是來到巴克布大城城外,賊人們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唉!好失望嘍,我還對這次的賊人抱着十二分的期待呢,想不到是虎頭蛇尾,敢派人跟蹤又不敢伏擊。”樂樂揮舞着雙翼,不停地圍着我打轉叫嚷道,嗖地一聲後又轉到塔爾夫的面前嘟起嘴巴道:“塔大頭,你有什麼好玩的建議沒有?”

塔爾夫望見樂樂靈活轉動的眼睛,心裡明白這位樂大爺已經開始是無聊透頂了,並把矛頭直接指向了他,鑑於以往慘痛經驗得來的教訓,只有是轉移注意力找個替死鬼才能倖免於難。

“沒有!沒有……咦!前面的城門下圍了一大堆的人,十成十是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在裡面……”塔爾夫臉上堆着笑,努力地想轉移話題和視線,這次很成功,還沒有等他說完,樂樂已經像脫弦之箭一樣延着塔爾夫所說的地方飛了過去。

“喂!不用飛得這麼快,小心不要給別人拐走了。”我大聲呼喊,但樂樂卻是頭也不回。唉!看來想盡快找到公共驛站睡個好覺的希望落空了。

嗔怪地瞥了塔爾夫一眼,我忙催馬跟了上去,來到城門的時候樂樂早已經沒入人羣中不見,我只有轉身下了馬,也湊上前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各位叔伯兄弟、父老鄉親、姐妹姨姆可憐可憐我這個無父無母的可憐人,三歲鬧瘟疫的時候已經是死了父親,由母親大人辛辛苦苦地一手把我拉扯大,現在母親得病竟然是丟下我一個去了,天啊!你叫我怎麼辦啊,可憐我又家窮四壁……”一個可憐兮兮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

“喔?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越發好奇起來,仗着力大一下子鑽到人羣的最前頭。

“可憐我現在已經三天沒有吃飯,四天沒有喝酒,更是沒有錢來埋葬我那個辛苦了一輩子的母親,那位大爺發點善心,可憐我孤苦憐丁,有錢出錢,有力出力,但最好是出錢給我埋葬母親,我這做兒子的在這裡賣身葬母,爲你做牛做馬。”邊說着話,邊用衣袖擦眼淚的是一個比一般男性還要矮上一截,膚色白皙,身穿淺白色布衣滿身肥肉的胖子。

但左看右看聲音這麼響亮、腰圍這麼粗的人也不像是幾天沒有吃過飯。

樂樂突然不知從那裡冒了出來,一下子坐到我的肩膀上,晃着雙腿,打着哈哈失望道:“我還以爲這裡面有什麼好玩的事,想不到原來是一個大胖子在裡面,只不過我看他這麼胖,誰買了他回去一定只會是浪費糧食罷了……”

“喂!”我雖然也是覺得好笑,但怎麼都要作樣子批評兩句並制止他繼續說下去,道:“人家都已經是很悲慘的了,你還在一旁嘲笑別人的缺點,給點點的同情心好不好?”

“嘿!”樂樂向我眨眨眼睛,靈黠一笑道:“這死胖子一邊在哭,一邊假裝着擦眼淚向嘴巴里面猛塞東西,你說他說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實。”

“真的?”

“我們妖精是不會說假話的,當然了,別人說假話的時候也逃不過我們的眼睛。”

我聳聳肩,覺得在這裡再呆下去簡直就是浪費時間,拍拍樂樂道:“既然如此這裡還有什麼好瞧的,我們還是走……”

驟然間感覺到和那個胖子的視線相接,我正是想叫不好,果然不出所料,胖子猝然動作輕快地向我撲了過來,“啪!”一聲趴倒在地,緊緊抱着我的大腿哭泣道:“大人,你就可憐可憐我,把我買了回去吧,小子我才十八歲,年輕力壯,什麼事都可以爲大爺效勞。”

我被人緊緊地抱住了腳,進退兩難好不尷尬,周圍的人卻是抱着有熱鬧好看般退開二尺,連樂樂都是擺出一副好像與它不相干似的飛上半空好玩地望下來,這!這算什麼嘛,如果不是樂樂你好事的話,我又怎麼會在這裡邊。

“大人威風凜凜、英明神武、高瞻遠矚、神光四射,一定是充滿了善心,不會拒絕我的小小要求吧。”

“放……放開手再說。”

“大人不答應的話,我就不放手。”胖子很無賴地抱住腳不放。

“好吧!我買你就是了,你總得先放開手站起來告訴我你要賣多少錢吧。”我拖了拖被緊緊揪住的大腿,只有無奈地答應道,心裡暗忖只要一放手,我馬上走得遠遠的。

“十枚金幣……不,一百枚金幣。”胖子涎着臉,厚顏無恥道,嘴上說着話,手上卻是毫不放鬆,還緊抱着我的大腿。

“一百枚金幣?夠我吃很多頓飯了。你呢!又不是什麼新鮮蘿蔔皮,只值一枚金幣。”樂樂驀地飛到胖子的面前嘲諷道。

“你太過分了!”胖子大聲叫嚷道,“我……我可是羅德蘭王國的未來之星,未來拯救整個大陸的希望都是寄託在我的身上,只不過現在是龍游淺水一時沒有飛龍在天罷了,有朝一天撥得雲開見月明,我就可以大放異彩……啊!大人不要走。”

趁胖子還在滔滔不絕大放厥詞的時候,我覷準機會猛地跳躍,把腳從胖子的手中撥了出來,一刻也不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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