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城外山賊(三)

顧盼自豪地睨着觀衆們瞠目結舌,我心知他們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場比試比上一場還要來得奇異,整場比試就只看見一個人向前逼進,一個人不住後退,其中沒有刀光劍影,倒是像兩人在虛應其事糊弄觀衆。

我聳聳肩欣然地走下高臺,規定的五場比試我們學院已經是勝出了三場,射手星學院的一分我們已經是穩定拿到了手。

倏地拉姆攔在我面前,含笑道:“雷爾斯選手,皇上有事召見,你與我前往見駕吧。”

我的心卜卜跳了起來,臉上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道:“不會吧?爲何皇上會召見於我,拉姆先生一定是知道怎麼回事吧,請不吝指點一下迷津。”沒有想到可以馬上見到羅德蘭王國最有權力的人,希望能從拉姆處探聽到一點內情作好心理準備。

拉姆笑笑道:“等你去到就知道了,現在何必要問清楚呢。”竟然一句口風也是不露就轉身向來路走去。

我忙跟了上去,望着拉姆一臉守口如瓶的樣子,心知是不可能從他口中知道點滴東西。經過幾次守衛森嚴的盤查,拉姆終於在一處守衛前停了下來,並打出手勢叫我停止前進。

我好奇地打量四周,在牛高馬大滿身精胄的守衛後面隱約看見有人據案而坐。拉姆匆匆走入又匆匆趕了出來,作出叫我進入的手勢。

懷着複雜的心情,我慢慢踏入用紅地毯鋪設的看臺,等到整個看臺瞬間呈現在眼前時,欣然發現老頭已經是站在看臺一頭長桌旁邊,我心下大定,勇氣陡然增長几分。

來到老頭旁邊的長桌前,我雙腳一跪,望着坐在長桌後的人不亢不卑道:“雙子星學院選手雷爾斯參見國王陛下。”

這張長桌擺在看臺兩側擺設的長桌前面,不言而喻一定是查理國王的位置,而國王樣貌顯然比我想象中還年輕。

查理王好奇地盯着我,和顏悅色道:“快起來,不用如此拘束,你們學院很快就能取得這次皇城大會的冠軍,而你也是即將成爲皇家騎士團的一員了,但我聽說你學魔法才半年,是嗎?”

我點點頭,正想作出回答。

阿澤爾斯公爵猝地從一旁的長桌冒出來截入道:“皇上請看,臣所說一切都是事實,雙子星學院除了一名叫法蘭的選手外,其餘的四名選手都是未有任何的畢業證書,根本就是沒有資格參加皇城大會的比試,所以懇請皇上取消雙子星學院的參賽席位。”

望着這位目光陰冷的左相,我心裡升起濃濃的恨意,他害得萊特他們不能參加比賽的事還沒有算,現在竟然又是使計想令到我們學院退出皇城大會。

心裡甚是奇怪老頭站在這裡爲什麼不說話,又有一把洪亮的聲音響起道:“哼!我菲爾丁看雙子星學院完全是有資格參加大會,反倒是阿澤爾斯有偏袒獅子星學院之嫌,誰不知道獅子星學院得分排在第二。雙子星學院失去資格,獅子星學院豈不是升上第一位。”

阿澤爾斯公爵冷冷道:“我們現在討論的是雙子星學院的選手有沒資格參加皇城大會,卻不是與你爭論各學院的排名問題。”

菲爾丁公爵突然笑了起來,臉上充滿了快意。

阿澤爾斯公爵狠狠地盯着他,陰聲道:“你笑什麼?”

菲爾丁公爵大聲笑道:“你想令到雙子星學院失去席位,我就偏不如你願。你說沒取得證書就不能參加比試,這是大會那一條的明文規定?只要是有實力就什麼比賽都能參加。”

好!終於是有人不滿阿澤爾斯公爵站出來反駁,我暗地裡拍掌叫好。

阿澤爾斯公爵轉頭望向查理王,正容道:“如果誰都可以參加大會,皇城大會不就變成了一個連酒囊飯袋都能參加的低等級大會,豈不有損皇家之聲譽。”

菲爾丁公爵小聲咕噥道:“你的兒子不就是在酒囊飯袋手中失了一分,豈不是連酒囊飯袋都不如。”雖然是小聲,但已是足以讓在場的人聽得清清楚楚。我差點笑出聲來,對菲爾丁公爵大生好感。

阿澤爾斯公爵冷冷地瞪了一眼,毫不掩飾對菲爾丁公爵的恨意。

查理王乾咳一聲,緩緩道:“衆卿家都說完了,斯威布院長你有什麼說的嗎?再不說你們學院可就是要失去參加皇城大會的資格了。”

老頭朗聲一笑道:“大家爭執的原因主要是小徒沒有畢業證書,但畢業證書真的是那麼重要嗎?它難道比能力更重要嗎?對於阿澤爾斯公爵的指控,我雙子星學院不接受!原因嘛,就是……”

說到這裡,老頭故意停頓下來,等到我們露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樣,才捉狎一笑道:“因爲我們學院的四位參賽學生都拿到了魔法師的畢業證書……”

大家目瞪口呆在望着他,連我也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什麼時候拿到了魔法師的畢業證書,爲什麼我不知道。

老頭見大家不相信,從懷中掏出一疊嶄新的紙張念道:“雙子星學院雷爾斯通過魔法歷煉,成績合格,予以魔法師稱號……”等唸完我和萊特等四人的畢業證書後,老頭揚揚手中的證書謔笑道:“不單這樣,他們還獲得了本年度對魔幻森林破壞最大的金獎。”

菲爾丁公爵搶過老頭手中的證書,看了一遍後笑道:“這些證書全部都是由羅德蘭魔法協會頒發的,可不是街上的假冒證件。好了,有了這些東西就不怕有人耍賴了。”說完,故意瞅了阿澤爾斯公爵一眼。

查理王微笑道:“事情既然已經查清楚了,阿澤爾斯愛卿也是無話可說了吧,斯威布院長就領你的弟子退下吧,關於資格一事就此完結。”

“且慢!”阿澤爾斯公爵喝道,“關於資格一事並沒有完結。”

衆皆愕然,想不到阿澤爾斯公爵還是不肯承認失敗。

查理王望着阿澤爾斯公爵,不悅道:“愛卿要適可而止,休在此事上繼續糾纏下去。”

阿澤爾斯公爵從容道:“臣現在要爭論的不是雙子星學院選手參加皇城大會的資格問題,而是他們有沒有資格加入皇家騎士團,臣已經派人調查過了,他們四人都是平民出身,根本就是沒有資格加入由貴族世襲組成的皇家騎士團。”

我登時心涼了半截,想不到到頭來還是不能加入皇家騎士團,達普洛王城的就業市場再也找不到比這更好的工作了。

“我還以爲是什麼大事。”查理王盯着阿澤爾斯公爵微微笑道:“只要他們能贏得這場大會的冠軍,我授予他們爵位不就行了。”

我心裡忍不住狂喜,就是現在大笑一場也不足表達出欣喜的心情。而阿澤爾斯公爵更是呆立當場,他完全想不到弄巧反拙,不但不能阻止我進入皇家騎士團,還使我成爲了貴族,這回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過了半晌,阿澤爾斯公爵大聲道:“臣反對!”

查理王斜眼睨他,冷然道:“理由呢?”

“貴族都是有優良的血統,高貴的名稱豈能讓下賤的平民沾污,更何況不能隨隨便便就授予爵位給平民。”阿澤爾斯公爵聲音越來越大,最後差不多是喊了出來。

查理王怒道:“難道我連授予爵位給人的自由都沒有嗎?”

阿澤爾斯公爵抗聲道:“除非那人是對羅德蘭王國做出過重大的貢獻,否則就是不行……”說到這裡,他突然望着我陰笑道:“臣有個提議,現在達普洛王城外有大羣山賊搶劫過往的客商,危害到王國的名譽……”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不會是想叫我去剿匪吧?

晴雨16:31:52!

查理王眼內精光一閃,冷聲道:“愛卿的意思即是叫雙子星學院的選手去消滅城外的山賊了,但這好象不應該是參賽選手要做的工作吧?”

菲爾丁公爵在旁針鋒相對道:“對付山賊一事是王城護衛團的工作,與你阿澤爾斯的本職工作並不相干,而且也不到你插手?”

阿澤爾斯公爵高聲道:“但王城護衛團辦事不力,幾個月來都是查獲不到山賊的蹤跡。我正想是提議撤消這個編制,由皇家騎士團接管達普洛王城的守衛。”

菲爾丁公爵悶哼道:“你豈知我們查不到山賊蹤跡,這叫放長線釣大魚,你懂不懂?到了要消滅山賊的時候自然就會消滅,不用你來操心。你叫學院學生去消滅山賊,豈不是送羊入虎口,想害他們一去不回來,好讓你獅子星學院得第一。何況這是王城護衛團的事情,外人插手反而是打草驚蛇。”

阿澤爾斯公爵淡淡道:“我的意思是叫他們去偵察一下山賊的情況,可沒有叫他們去送死,這話可是你說的。況且現在是叫人去幫你辦事,不然的話,你們厄普的兵部尚書位置一定是不穩了。”

菲爾丁公爵喟然道:“探查山賊的動靜是偵察兵的工作,他們可是沒有受過專門訓練。在山中不給賊人發現就已經是萬幸了,更別說還要觀察山賊的情況。”

阿澤爾斯公爵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道:“這次偵察山賊是一次的測試,如果他們真的能通過測試的話,我就承認他們的實力,不反對他們進入皇家騎士團。”

查理王擡起右手,示意大家靜下來,沉聲喝道,“好!事情就這麼決定了,愛卿到時可不能反悔。”阿澤爾斯公爵一直都是控制住皇家騎士團,他可不想放棹任何可以削弱公爵在騎士團影響力的機會。

阿澤爾斯公爵沉吟半晌後道:“他們還要在明天皇城大會宣佈結束前完成任務,否則皇城大會的冠軍就是由獅子星學院取得,怎麼樣?”他怕我們真的能偵察到山賊蹤跡回來,到時豈不是真的要讓出皇家騎士團中的名額,現在還是再加多一層苛刻的條件保險。

查理王瞅了老頭一眼道:“斯威布院長,你怎麼看?”

老頭攤開雙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道:“皇上認爲怎樣……就怎樣,我沒有意見。”

我暗自咕嘀道:“你沒有意見,因爲去賊窩的是我而不是你,至少也是應該問一下我這當事人有沒有意見纔對。”

菲爾丁公爵步至我的身邊,小聲安慰道:“你不用怕,我會吩咐王城護衛團留意你們的,如果有需要可以找他們幫忙。”

我感激地向他拱拱手,對這近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似乎多了一點信心。

查理王朗聲一笑道:“各位愛卿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今早的比賽也是有了結果,我們就回宮裡休息吧。”

我跟隨在老頭的後面,有樣學樣照他向國王請辭的禮節躬身走下看臺。

腳踏實地後才發覺渾身上下已是驚出了一身冷汗,心情沉甸甸地盯着老頭,我埋怨道:“導師你也是的,爲什麼不幫我們把這麼危險的任務給推了,如果我們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豈不是會失去這幫善解人意的學生。”

老頭黠笑道:“不是你們,而是你自己一個人。”

我倒!……顫聲道:“不會吧!我最英俊瀟灑、智勇雙全的導師大人,你不會是讓我一個人上山去面對那些狼虎之輩,而且多一個人多雙手,也是多一點勝算啊。你也不想徒弟出師未捷,英年早逝吧?”

老頭呵呵笑道:“那是你的問題,你自己想辦法,我也是愛莫能助。萊特他們現在雖然已經清醒了,但身體還是很虛弱要休養幾天,所以也是幫你不了。”

我哭喪着臉道:“爲什麼我的命這麼苦啊……導師,你怎麼溜了!!!”正想扮可憐博取老頭的同情誘他出手相助。誰知老頭棋高一着,一眨眼間已經是消失得無影無蹤,留下我一人呆立當場。

我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在茫茫人海中不要講去偵察山賊的情況,現在就是連山賊站在面前我也是不知道。每個人都掛着善良的面孔,額頭上並沒寫着山賊兩個大字給我辨認。

“咕!”的一聲,肚子叫起餓來,我才醒起今天連早飯也沒有來得及吃,也是時候到關中的酒館裡算算賬了。

我大搖大擺地走進酒館,高聲叫道:“關中,你給我滾出來,再不出來的話就燒了你這間黑店……”

關中哆嗦着走了出來,面上直冒冷汗陪笑着道:“雷老弟,你就大人有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這一遭吧,我也是聽從上級的吩咐辦事,我們打工仔的悲哀你可要理解啊!”說話中雙腳不停地顫抖,肥胖的身體好像就快要支撐不住分分鐘會倒蹋下來,這倒令我頗爲擔心自己的安全,還是退後兩步以策安全。

看到他這樣子,我反不忍心再恐嚇,乾咳一聲道:“你也知道,我們兄弟參加不了今天的皇城大會,對我們兄弟以至學院的打擊和傷害有多大,你知不知道?”

關中一邊擦着汗水,一邊不住點頭連聲道:“我知道……我知道……”

我厲聲道:“那你知不知道就是因爲你在吃的東西中下了毒手,害到他們以後吃東西都有一層心理陰影存在,直接影響到他們的身心健康,從此之後就會吃不飽睡不香,武功也是不會再有進步,心情接着一定是會非常暴燥,繼而發展到亂打亂砸極度危害到我們的人身安全和社會的繁榮穩定,他們的前途和希望就這樣斷送在你的手上。”

說到這裡,我舔了一下乾澀的嘴脣接着冷聲道:“這還不算,你這樣做使我們學院沒有足夠的選手參加皇城大會,大會比試結果一定是失敗的,我們學院跟着就會名譽大跌,最後招收不到學員,到結局只有是關門大吉,這樣一來一所有着悠久歷史的學院就這麼被你牽累到要關閉……”

“但我好像聽說你們學院上午的比試又是贏了耶?”

“那是我歷盡艱苦、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在對手中贏過來的。弄得我現在身心疲憊、又累又餓,你說怎麼補償給我?”

關中像是要哭了,苦着臉道:“雷老弟想要什麼補償呢?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一定是補償給你們……這樣子好了,我請你吃一頓豐盛大餐怎麼樣?”

我冷哼道:“就這樣,我們幾兄弟的前途就只值一頓飯?這也未免太小看我們兄弟了吧?”

關中咬牙道:“那以後你們兄弟來我們這裡吃飯不收錢,這總行了吧?”

“這就對了,不然我們以後連朋友也沒得做。”我笑容可掬地拍着渾身顫抖、哭喪着臉的胖子肩膀,拉着他走到一間雅房坐了下來,有人結帳還不吃頓好的就是竹本口木子了。

望着滿桌的美酒大餐,心裡暗忖對着一個愁眉苦臉的人吃還真沒有胃口,突然想起答應過妖精樂樂要請它吃頓好的,不如現在就召喚它出來吧。

心裡想定,我馬上集中精神,雙手合十,口中緩緩念動召喚妖精的咒文:“……遠方的精靈,請遵循你我的契約,出現在我的面前。”

一道閃光過後,樂樂出現在我的面前;只見它好奇地望了望我,但很快就被好酒好菜所吸引,揮舞着身後的羽翼就向着酒菜撲了過去。這小傢伙,竟然連招呼也不打一個。

我啊了一聲趕緊也撲了上去,免得酒菜都給樂樂給吃清光了。吃到一半,望見關中還在一旁滿臉陪笑,隨口問了一句,“你知道王城外有山賊嗎?”

“知道!當然知道了。”關中一口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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