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有他堅守的東西。
里亞沒有動,一直保持着剛翻身起來的姿勢,他雙手按地,身體前伏,雙眼緊緊地盯着對方,像一隻遭遇強敵的野獸,高度戒備,隨時可戰可逃。他對這個姿勢還是有一定的信心的,因爲以前在樹林中有無數次就是靠這個姿勢勝過許多巨大的野獸,現在應該也不會例外吧!
他錯了!
光!
只一點!
似流星滑過!
疼痛起,鮮血冒,里亞沒有看清對方的動作,只能憑他過人的直覺將身子一側一躍,他的咽喉保住了,可是背上卻多了一道半尺長的口子,地上多了一股噴射狀的血跡。
沒有再遲疑,里亞根本不起身,一落地就是一滾,再一躍,拉了一根樹枝,竄上了一棵半人抱的樹,這才急急向身後掃了一眼。
沒人!
哪去了?他就這麼快?
里亞的心開始下沉。
太快了,太難以捉摸了!
這是一個什麼樣的高手?要是薩歌拉遇到他——不,薩歌拉肯定不如他——這傢伙應該是劍聖了吧?
“可是劍聖爲什麼要殺我?我有那麼重要嗎?而且沒聽說大陸五大劍聖有這個樣子的——蒙面黑衣、殺氣如虹且能收放自如!這是怎麼回事?”只在剎那間,里亞心裡轉過千萬念頭,只明白了一件事,一位劍聖級高手要殺他。
四周的空氣似乎凝固了,沒一點聲音。靜,可怕的靜,靜得讓人窒息。這靜,像一塊巨石壓在里亞的心頭,不一會兒,他的頭上冒出細小的汗珠,小的聚成大的,然後“啪!”
細聲卻如驚雷,讓人心驚,那是里亞的汗珠着了地。
就在那一刻,里亞的眼角掃到了一個地方,他發現他又一次錯了:
對方根本沒有動,還在那裡站着,玩味地看着里亞,像是一隻貓追到了一隻鼠。
這個殺手的眼好小好亮,像是兩點寒星,又像是他的武器,閃亮而明快。所以,當里亞在發現自己錯了的時候,那曾傷了里亞的一點光又起。
“當!”兵器交擊的聲音。里亞這一次一邊後躍一邊喚出他的流光寶刀一擋。這一次他是躲開了,可是雙手卻被震麻了。
不容遲疑,那一點光又到了。
“逃!”這是里亞的決定,所以他又是向外一封。
該起的起音沒有響起,卻響起了“撲”的一聲,然後里亞只覺得腿上一痛,身體就向左軟倒,這一次,看來是逃不了了。
有多久沒有受傷了?自從與黑子一起在森林中訓練過刀術之後,幾個月來雖幾次遇險,但從沒受傷,不管是緝盜也好,被野人抓去也好,里亞一直都是完好無缺,他以爲自己的刀術已經很不錯了,沒有大成也差不多了。所以這段時間裡亞的自信心猛長,遇事不再像以前那個謹小慎微的小夥計了,他也是個高手了。
今天,里亞發現自己錯了。
天下的高手多的是,自己這點水平才哪到哪?
沒時間多想了,里亞決定拼了,用了一次“惑”字訣,終於將對方面軍那致命的一點流光引開,再要用力,卻發現自己好像沒多大力氣了——以里亞的體質,這點傷應該沒多大影響的,可是現在傷口並沒有預想中的那樣止血凝痂,而是不停地流血——再強的人也經不住這樣耗啊!
眼前一亮,那一點光快天際的流星,轉眼又到了眼前。
“就這樣完了嗎?”
小丁現在很高興,他的心裡像是裝進了一隻青蛙,又想跳、又想叫(這個比喻不太好,不過我實在有點想不出了,呵呵)。但他沒有跳,也沒有叫,他拼命地壓住了一切手舞足蹈的衝動,然後靦腆地輕輕摸了摸頭,說:
“原來你叫達蘭啊,真是個好名字!我叫小丁。”
“小丁?有姓小的嗎?”達蘭偏起頭疑惑地看了看小丁,一副不信又十分好玩的樣子。
“這個……”小丁有點急,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名字問題,今天被人一問,特別是被達蘭一問,他竟然答不上來,他感到很難受,就像是胸口中憋了一個麪糰。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看你,還是個男孩呢!怎麼那麼愛臉紅?”小女孩好笑地看着小丁。
“……”小丁實在不知該說什麼,他更難受了。
“小丁啊,我的名字真的很好嗎?好在哪裡了?”
“這個,我只是一聽見這個名字就覺得好聽,這名字就像是你本人一樣美麗動人,所以……”小丁一個字一個字地說着理由,他不能再沉默了,要不他會憋死的。
“是嗎?真的是這樣嗎?我還是第一次聽見人家這樣說!小丁,你可真會說話,嘻嘻!”小女孩高興了起來。
“哦,這個,呵呵!”小丁有點轉不過來,從始到終自己就說了一句完整的話,這也叫會說話?“唉,女孩的心理可真是奇怪!”小丁要去摸頭的手擡起了一半忽然停了下來,他發現那個“小白臉”過來了。
“達蘭,快走吧,我們還要趕到里爾去呢!”那男子說話了,並且朝這邊走了過來。小丁有點不爽,他發現他的好心情壞了一半。
“哥,彆着急嘛,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呢?快來認識下位新朋友,他真有意思,快!”小女孩向“小白臉”招了招手。
“他是你哥?”小丁發現自己好像Lang費了某種不良感情。
“是啊,你看我們長得不像嗎?”小女孩一指她哥,自己又原地轉了個圈。
“嗯,像,真像!我還以爲……”小丁心頭的一塊石頭終於轟然着地,他感到輕鬆多了。
“你以爲什麼?快來見我哥吧!”小女孩說着要拉小丁,小丁借轉身躲開了,向那男子伸出了手,“哥,你好,我叫小丁,認識你很高興!”
“認識你也很高興,可是我什麼時候成你哥了。”一邊握住小丁的手,男子一邊問。
“這個……”小丁終於發現自己有點笨,自己在這對兄妹面前總是說不出話。不過,他心裡還是很高興,他決定與他們結伴而行。
“啪!”一根樹枝被急急的腳步踢斷了,這雙腳是屬於里亞的,而他本人也在斷枝的瞬間向後就倒。那點流星擦着他的頭皮過去了,有幾根黑色的斷髮從里亞的面前向着地面落下。
里亞的運氣太好了,竟然就這樣躲過了一劫!
不過,好運不會一直有用的,人還得靠自己努力,所以里亞一邊退後一邊想着辦法,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但並不能保證成功,他決定賭一把。
那黑影近了,那點流星卻不見了。這,纔是更危險的——越是看不見的危險纔是真的危險。
里亞更加緊張了。
“嗚!”刀風起,里亞又勉強用了一次“惑”字訣,引開了對方的刀光。
“真險!”里亞心裡一嘆,急速準備好了一個火球。
他發現他又一次錯了,因爲對方並未被迷惑,那星光轉眼就到了眼前。
“放!”里亞沒有選擇,即使兩敗俱傷,他也要將火球放出去,他的力氣越來越不足了。
火光與星光交相輝映,人影與人影一觸即分——倒下的不是里亞。
“冒犯你了,主人,請主人責罰!”冰冷刻板的聲音響起。
“……”摸了摸咽喉,沒有血,可爲什麼很疼,原來那刀風也是那樣……不管了,沒有死就好。不過,里亞不敢動,他不明白對方爲什麼跪了下來,這是什麼功夫?
“主人,你沒事吧?”冰冷的聲音有些惶急。
“你?問我嗎?”里亞一個字一個字地問。
“對,你沒事吧,主人?”
“我?主人?誰的主人?”里亞更迷茫了。
“你是我的主人,是我今生的主人,我將一生效忠於您,我偉大的主人!”冰冷的聲音竟多了一絲虔誠。
“這個——爲什麼?”里亞終於發現對方沒有敵意了。
“爲了一個承諾,一個我一直堅守的承諾!”冰冷的聲音又多了一種堅定,原來聲音竟有這麼多的表情。
“堅守一生的承諾?”
“對,堅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