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看完所有卷宗,準備關上電腦的時候,一則來自方源賬號的郵件瞬間就又傳到了我的郵箱。
緊接着,方源的電話直接就打了過來,說林希的驗屍報告已經發過來了,還有,他剛從左凌風的店裡回來,除了一些賬本以及貓用物品之外,就再也沒有什麼發現。
我說我正好在看資料,剛說完這句話,他笑了笑,說也巧了,他也在看。
我無奈的看了一眼電話,而後道:“得了,反正我們做什麼說什麼都同步的。”
“那可不是,等以後你結婚了,我還能幫忙入洞房呢。”
“滾……”
說完這個滾字,我一下就將電話給掛了,然後伏案良久,一直在看着方源發我的這份來自林希的驗屍報告。
每次看到林希那扭扭捏捏的字體,我就像是在看某些醫生的病歷卡一樣,這一雙眼睛在看完這驗屍報告後,看誰都有重影。
我極度艱難的看着林希的這份驗屍報告,但好在這裡面寫的倒也挺有趣的,當然,我並不是不尊重屍體,而是林希分別在死者的面部,頸部,雙腿,四肢及驅趕的骨骼處發現了深淺不一的劃痕,而從骨骼的劃痕邊緣看,這些劃痕應該是在死者斷了氣之後劃上去的。
在我意料之中的是,林希將屍體帶回去後,用手術刀切開死者皮膚表層時,卻發現在死者體內緩慢凝結的血液,竟是櫻桃色的,林希和我一樣,在運送死者回法醫院的路上就已經聞到了一些杏仁味,當然,杏仁味並不是從死者口中傳出的,而是從死者的血脈中傳播而出。
這份驗屍報告上寫的很明確,死者死於氫化物中毒,而死者的死亡時間準確的來說,應該是在當天下午的一點五十分到兩點鐘整。
一點五十到兩點鐘,也就是說,左凌風在事發之前的一個小時就已經死亡了。
我坐在電腦前,閉眼回憶,那輛紅色的轎車是從北面急速駛來,就在這輛車即將要撞上那加油站孩子的時候,我一把將孩子拉過,在那個時候,我似乎……看到了什麼。
可是現在硬要我回憶起來,我是真的……怎麼都想不起來,我當時看到了什麼。
不過,這加油站的北面,就是貓舍的方向,所以我相信,兇手應該是在貓舍將左凌風殺死後,再將其放入車中,並利用木板,線,製成一個插銷裝置。
警方當時在加油站外圍的小樹林中也正巧找到了一個被線捆綁着的木板,木板大概有手掌那麼大,而在木板之上,我們還發現了一些血漬。
相信應該是兇手想要讓左凌風的屍體葬身火海之中的意思,這樣,沒有了屍體,左凌風就只能以失蹤立案,而就在我們警方正忙着調查加油站爆炸案時,兇手也正巧可以收拾現場,等左凌風的老婆找過來時,現場也可以恢復完好如初的狀態。
只是兇手並沒有想到,加油站沒有發生爆炸,而左凌風的屍體,也恰巧,出現在了我這個警察的面前。
“叔叔,我好餓,我想吃奶奶做的飯。”
就在我想要繼續往下看的時候,一旁已經吃了五包辣條的周瞳擡頭拉着了拉我的衣袖,一臉委屈的對着我說道。
我看了一眼周瞳,順手又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錶,此時已經八點半了,天色也已經漸漸地黑去,我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哎呀,這一看資料就忘記時間了,小周瞳對不起,叔叔這就帶你回家。”
說完這句話,我對李炎點了點頭,而後者,則一直在比對那張我給的素描和戶籍庫中的人員有沒有重疊的。
當天晚上八點五十五分,我將小周瞳送到了家門口,等他下車後,我又馬上叫住了他,並將我在上樓之前囑咐一位女警讓她買的一些日用品以及奶粉和牛奶之類的小東西遞給了周瞳,說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可週瞳卻怎麼都不要,還說奶奶說過,不能收外人的東西。
我笑了笑,下車後就拿着那些東西和周瞳走到了他家門口,並蹲下說道:“周瞳,你放心,這些東西啊,都是叔叔的一點心意,當然了,叔叔沒有看不起你們,只是叔叔也想做你的一個朋友,以後有什麼不開心,或者你在學校裡面被人欺負了,就來剛剛的那個地方找叔叔,知道了嗎?”
周瞳聽了我的話後,那淚水整個就在眼眶中氾濫,他委屈的點了點頭,哽咽着小腦袋,直將我手上的東西接了過去。
“瞄……”
就在這時,從一旁貓舍房頂上傳來了一陣貓叫聲,我用手機內置攝像頭一照,果不其然,一隻黑色的貓猛地就竄入腳下的屋內。
“黑小寶……那是黑小寶,它怎麼出來了,呀,那貓叔叔的貓不是全跑了嗎?”這一幕,周瞳也看見了,當然,我當時並沒有告訴他這個貓舍內的貓幾乎都死完了,畢竟他還是一個孩子,我想在儘可能的情況之下,杜絕對這孩子心靈的傷害。
“黑小寶?喂,周瞳,天那麼黑了,別過去……”
我剛想問黑小寶是誰,低頭一看,周瞳此時已經將我的東西都放在了地上,那小身板,直往我身旁跑過。
無奈之下,我只能在這小子後面跑着,直到我們跑到了那貓舍的門口,周瞳喘着粗氣,而我卻意外的發現,這貓舍的大門,竟然被留出了一道縫隙。
怎麼會,我記得我是看着李炎將門封住的,可警方纔走了沒四個小時,這門,怎麼就打開了?
我默默地從腰間拔出了一把匕首,然後閃身靠在門旁,然而,我剛想伸手去牽周瞳的時候。
此時,周瞳竟然一把就將門給打開了。
就在周瞳將門打開,“啪嗒”一聲脆響也從門內一下傳出,緊接着,我側身將周瞳拉到了我的身後,而我,則是死死地擋在了這大門的門口。
門內一片漆黑,我嘗試着用手機往內照射,就在這時,我看到了什麼……一個男人,不,準確的說,是一個頂着一張貓臉的男人竟就這樣出現在了左凌風的房門口,他見我到來,立馬二話不說轉身就跑。
我瞪大了雙眼,讓周瞳乖乖的站在門口,而自己,則拔腿就朝左凌風的臥室內跑去。
沒有人知道我在跑到左凌風臥室前往裡面看過去的時候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說是一千頭草泥馬在我內心中奔騰而過都不稀奇,因爲,就在我跑到臥室門口的時候,一個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女人,此時正被吊在這臥室的正中央,而那一條長長的舌頭,還被其吐露在下顎之上。
一陣狂風吹過,吹得那一扇窗咯吱咯吱的響,我也沒管那麼多,側身就朝窗外跳了出去,可等我跳出去往前追了十幾米後,卻愣是一個人影都沒有發現。
“啊……”
這時,一陣尖叫聲瞬間從我背後傳來,我暗道不好,周瞳還在那貓舍門口。
想到這裡,我又朝四周看了一眼,隨後轉身就衝着貓舍狂奔而去。
我回到貓舍的時候,周瞳已經被嚇傻在那臥室門口了,我怎麼叫他他都沒給我回應,直到方源帶隊過來,周瞳愣是沒有說過一句話。
“方怵,頭兒叫你。”我在警車前照顧着周瞳,但心思卻在那名不見經傳的貓舍內,這時,李炎從門內出來,朝我這邊看了一眼,大聲的喊道。
我點了點頭,低聲對着周瞳道:“周瞳,你是個男孩子,振作起來。”
我摸了摸他的腦袋,隨後就將他交給了剛錄完口供的女警照顧。
等我再次回到那臥室門口的時候,原本被吊在臥室中央的女人也被林希那兩個助手緩緩地放了下來,但我在現場,卻一直都沒有見到林希。
不過,更讓我好奇的是,此時取代林希,蹲在地上的,居然是方源,他的動作很乾脆,用一雙帶着塑膠手套的手將死者的口腔打開,在確定沒有任何東西之後,才又將剛剛那根吊着死者脖子的粗繩放在死者的脖頸處進行比對。
這時,我也在方源身旁蹲了下來,乍一看,死者的脖頸上就只有一道勒痕,但經過仔細觀察,卻發現這一道勒痕內,竟還有一根細紋痕。
“套吊,虧的兇手想得出來。”方源看了一眼,隨即將手上的繩索放下,冷着臉的說道。
所謂套吊,簡單點的來說,就是類似於大腸套小腸是一個道理,兇手先用比較細微的繩子將死者勒死,再用麻繩套住了死者原本的勒痕,做成上吊狀,如果遇到一些並不仔細的刑警,他們就會將這件案子,定義爲上吊自殺。
但我只能說這個兇手很倒黴,畢竟他兩次都失敗了,第一次想用車禍爆炸來隱藏屍體的真實身份,失敗了,第二次,他想用上吊來結束這個案件,也失敗了。
別問我爲什麼會說,他想要上吊來結束這個案件,我是不會告訴你們,我回來接周瞳的時候,在這臥室的牀鋪上發現了一封遺書,而這遺書上寫了這個女人殺死左凌風的全部過程,還說左凌風曾經答應過她會離婚,但事實卻沒有,左凌風不過就是玩玩她而已,她氣不過,就在他平時喝的中藥裡面,放了苦杏仁。
可見,這個兇手把我們警方完全就當成了傻子,這麼粗鄙的殺人手段,還想逃過誰的眼睛?這封遺書上的字也不是用筆寫的,而是用打印機打印出來的,試問,誰寫遺書會用到打印機的?
這個女人的臉十分的猙獰,雙眼眼白處爆滿了血絲,更令人驚恐的是,剛剛她被吊着的時候,那一雙眼睛是死死的望着下方的,而我當時正站在她下方擡頭觀察,那場景,就像是她想告訴我,她死都不會放過我。
“等等,這個女人……我好像在哪裡見過。”
突然,我站了起來,而後讓李炎將我之前交給他的速寫拿了過來,經過再三比對,這個女人,的確就是周瞳當時看到的那個女人。
但,我並沒有讓周瞳進來,當然,方源的意思也是,畢竟周瞳還是一個小孩,剛剛還看到了這些不該看的東西,這個時候,他的情緒波動很大,而且,周瞳的心理比一般小孩都要成熟,我怕他會亂想。
“對了,方源,我在進來的時候,曾經見到過一個貓臉男。”這時,我突然想起了那個貓臉男,我到現在都無法忘記他當時的那張臉,鼻子是黑色的,鼻樑到鼻尖處高高隆起,而那一雙眼睛,纖細而下場,再加上他臉頰兩側的褶皺,這……讓我想起了當年的那狀靈異事件,貓臉老太太……
方源蹲在我面前,回頭看了我一眼,問我是不是在現場看到了一個男人,帶着一個貓的面具。
我搖了搖頭,十分確定的說道:“不,不是面具,那個人的臉就是貓臉,而身體卻是人的身體,我看到的時候還被嚇了一跳,等我追過去的時候,房間的窗戶是被打開的,而人,卻早就不見了。”
說到這裡,李炎皺了皺眉,說會不會和電視裡面的貓臉老太太一樣,死人復活了,所以他要回來報仇了?
可能大家都聽過貓臉老太太的故事,他又被稱爲哈市貓人事件,據說在1995年的時候,當時有個老太太買菜回家,卻不幸心臟病發,死在了路上,當時正巧有隻貓經過,而這個老太太卻在那時醒了過來,當地人認爲,那是老太太詐屍了,因爲當地人認爲屍體會借牲畜的氣詐屍還魂。
這個老太太也正巧遇到了動物走過,而巧合的復活,此後,老太太的身子也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她的身子沒有改變,可她的半張臉,卻逐漸變成了貓臉。
變成了貓臉後的老太太,傳說她有了吃人的嗜好,最開始的時候,只是當地的村子謠傳說老太太要吃小孩兒。
不過這個謠傳是循序漸進的,最開始很多人並不相信這個傳說。
傳說就只是傳說,我們沒有經歷過,所以不可信,當然,當年那個老太太是靠着借屍還魂的,而如今,左凌風的屍體還正當光明的擺放在法醫院,又怎麼可能映照貓臉老太太的傳說呢?
忽然,方源的手機響了,一分鐘後,他掛了電話,而後看了我和李炎一眼,眉目深深地皺起,對着我們說道:“法醫院的電話,說左凌風的屍體,化成了一攤血水,不翼而飛了。”
聽到這個消息後的我,臉色及其的難看,而李炎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他認爲,這個事被應驗了,這的的確確就是當年貓臉老太太的傳說,只不過今天的主角,變成了左凌風。
而我,卻認爲,這個事情,不過就是有人想要假借貓臉老太太的故事以混淆我們警方的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