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承認,我現在是在查案,但我也是有道德底線的,如果利用這件事情去威脅李翠霞,讓她告訴我有關於冉喜民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那麼,我和冉喜民又有什麼區別?
所以,從最初,我就沒有打算威脅這個女人,即使這個女人什麼都不說。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隨後說道:“好好關注你的女兒,不要讓她在童年的陰影中成長,雖然這個陰影,直到她成人的那一天,都不可能忘掉。”
說完這句話,我轉過了身子,直接朝門外走去。
突然,一陣女聲從我身後傳來,她說,是在今天早上九點半。
我詫異的回頭看着李翠霞,此時,她更是用一種苦澀的目光看着我,輕聲說道:“今天早上九點半,我正準備出門買菜的時候,被那個禽獸直接堵在了門口,然後她問我要了三萬塊錢,我說我沒有那麼多錢,可不等我說完這些話,他就一個耳光上來,再然後,他又一次……還把我身上所有的錢都拿走了。”
我眉目一皺,頓時問道:“也就是說,冉喜民真的回來過?”
後者點了點頭,說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還說冉喜民在走之前曾經說過,第二天會來找她,還讓她將那三萬塊錢準備好。
如果我推測的沒有錯的話,冉喜民在從這裡走出之後,就直接回到了自己家,將自己父親殺死之後,再藏匿於村後的山洞中,直到殺死他的兇手找到了他。
現在,我唯一可以確定的就是在冉忠死亡之後再死的,當然,也不排除是殺死了冉喜民的那個兇手殺死了冉忠,但這個機率實在是太低了。
我先前的推斷是,冉喜民在回村的時候,被冉風見到,冉風是個傻子,但傻子總歸也是人,冉風是在冉忠之後死亡的,也就是說,按照我的這個推測,冉喜民在殺死冉忠之後,才動手殺的冉風,其目的就是爲了掩蓋他曾經回過村子的這個事實。
可天不遂人願,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在他殺死自己的父親以及住在自己斜對面的那個傻子之後,自己也被兇手殺死了,還以這種羞辱的放置,將他吊在山洪村的牌坊之上。
看來,這個兇手是真的恨透了冉喜民,恨不得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那麼,我也能從側面證明,兇手和冉喜民之間,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李翠霞?不,不會,她雖然有這個殺人動機,但冉喜民是個什麼人?既然他三分兩次的能讓老闆娘就煩,那麼老闆娘也不可能會有這個能力殺了他。
“那麼冉喜民在這裡,還有什麼仇家麼?”我側面問道。
這時,李翠紅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冉喜民在這裡已經是風生水起了,吃喝嫖賭抽,肯蒙拐騙偷,他有哪一樣不在行的?
別說山洪村,就連整個山洪鎮上的人,每一個都曾對他深惡痛絕。
緊接着,李翠紅又開口說道:“你應該沒有接觸過冉喜民吧?那個禽獸,你哪怕接觸過一次你就知道了,他曾經還做過一件事情,我也是聽當地村民說的,說是在他十八歲那一年,曾嫌自己的父親身子骨不好,還吃的多,直接就將老爺子擡上了山,用他的話來說,現在他有了勞作力,幹嘛要養一個廢物在家吃他的飯,要不是當年山洪村的村長砍柴路過,估摸着冉老爺子早就死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的臉色一下就刷白了起來。
我不願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禽獸的王八蛋,冉喜民幼年喪母,是他的父親一把屎一把尿的將其拉扯大的,聽那些村民說,冉喜民能發展到今天,都是他爹冉忠寵出來的,從小要什麼給什麼,沒錢,哪怕去借錢,都會給冉喜民置辦的整整齊齊的,也是這份寵溺,養成了冉喜民如今遊手好閒的性格。
但,我卻怎麼都沒有想到,他會對自己的老父親這樣。
李翠霞看着我,說讓我不要吃驚,像這種事情,發生在冉喜民身上她一點也不覺得稀奇,更加稀奇的還在後頭了,她先前也是不知道冉喜民是這樣的人,還以爲他是真的好心幫她擺脫那些人,後來事與願違沒想到自己進去了。
礙於面子,李翠霞也曾經帶着自己的女兒拜訪過冉忠,也就是在那一次,李翠霞在一個七十多歲的村民口中打聽到了這件事情,上門後,她發現老爺子一個人坐在牀鋪上發呆,一見到她們母女,就跟個傻子一樣,害怕的縮在了牀角,連聲說着自己沒有錢,還一直喊着冉喜民的名字,叫救命。
按照村裡人的說法,冉喜民每次回來,這老父親都免不了一頓毒打,大多都是爲了一些經濟方面的事情,久而久之,村裡人一見到冉喜民,就用掃帚將其轟出去,所以他在那次之後,也再也不敢回到山洪村了。
“一個正常人,對自己的父親都能這樣,他又有什麼做不出來的事情,警官,我能告訴你的我都說了,我現在只希望我能好好的賺錢,然後把我女兒接回來,現在冉喜民死了,我的這顆心,也終於落了下來。”李翠紅那兩行眼淚一行接着一行的落下。
我能明白,作爲一個母親想要維護孩子的心情,雖然從小到大我媽就跟個撒手掌櫃一樣,啥都交給了我外公,但,我如果有個女兒,我也不願意讓我女兒再落入這種惡魔的手中。
“我只能答應你,在這個案件完結之後,我們從此都不會再來騷擾你,你和你的女兒,也能過上你們想要的生活。”
說完這話,我頓時就像是解開了心結一樣的轉身走出了這房門。
我走在山洪鎮的街道上,一個危險的念頭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腦海中。
我現在似乎能夠明白那個惡魔想要做什麼了,好像也能理解,爲什麼他會這麼做。
冉喜民,這個名字在山洪鎮上,在李翠霞和冉忠面前,無異於是一個魔鬼的代名詞,沒有人會想要再見到這個魔鬼,所以,那些村民就連冉喜民死後,都不願意讓其進村。
是啊,像這種人,能夠逃過法律的懲戒,是一件多麼令人噁心的事情,當法律都懲戒不了這個男人的時候,那個惡魔,就會出動,替千百個跟李翠霞和冉忠一樣的人,對其討回公道。
想到這裡,我突然覺得這惡魔所做的事情,竟然是一件令我都爲之敬佩的事。
我微微一愣,看着自己的雙手,而後連連搖頭,怎麼會,我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可是一名警察……我的職責就是找出真相,還死者家屬一個公道,不管死者是好還是壞,沒有人,能夠擅自拿起那一把罪惡的屠刀。
回到派出所的時候,李炎已經幫助當地派出所在電腦上建立起了他們派出所的所有檔案,以及手把手的教會了冉闖利用電腦查詢檔案。
當所有人都對李炎豎起大拇指嘖嘖稱讚的時候,我卻眉目緊鎖,直接就將李炎給叫了出來。
“大哥,您來這是查案的還是來科普的?我讓你查的那個人,找到了嗎?”我站在派出所門外,對着李炎皺眉問道。
後者則是用着一副否極泰來的模樣,拍着我的肩膀,緩緩地說道:“年輕人,不要這麼着急,不就一個檔案資料麼?諾,拿去看。”
我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一把抓過他手上的資料就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