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聽風聞言,仍是很溫柔的笑,“沒事,我們也不要站在屋頂上說話了,下去吧。”
我點頭同意,總覺得,現在的氣氛有些奇怪,空氣中,瀰漫着我說不出的複雜感覺,下去也好。而且,不知道爲什麼,這次身體的轉換並不像上次一樣輕鬆,我此刻就這麼站着,就感覺腳下有些虛浮,這種時候還是站在平地比較穩當啊,不然等下腳一軟,滑下去就好玩了。
小心的拎起及地的裙襬,我試着踏了一步,腳滑了一下,立刻提氣一點腳下,糟了,真氣還不能自如運轉,這一下是站穩了,不過要從這高高的屋頂上輕飄飄的,姿勢優美的下去,好象就不太可能了。
不過,我也不是沒辦法,我可不是什麼淑女啊,手一使勁,刷的一聲撕下一大幅裙襬,哼哼,我跳不下去,可以爬柱子爬下去嘛,雖然姿勢是難看了點,但是過程不重要,結果最重要嘛!
“吉祥,”順着柳聽風的聲音望去,月色下,他看着我的動作,萬分無奈的搖搖頭,露出縱寵的微笑,朝我伸出手來,“看你的樣子,身體還沒完全恢復吧,來,我帶你下去。”
不知爲何,我對於柳聽風伸出的手,忽然有些猶豫,反射性的向亦一的方向轉了轉頭,亦一見我望他,沒有溫柔的笑,也沒有溫和的話,只是默不吭聲的,對我伸出了手。
柳聽風和亦一,根本不用取捨,我毫不猶豫的向前幾步,將手放在亦一手中,對於可以信任的人,女子總有些近乎第六感的直覺,如果是亦一,只要他認定了你,你就可以完全放心的將生命交付到他手中,他或許殘忍,或許無情,或許嗜血,卻是一等一的真實,喜歡就是喜歡,討厭就是討厭,簡單而直接,孩子般的單純和固執。而柳聽風,卻是看不到底的黑洞,或許表面用了無數精緻美麗的花朵來掩飾,卻是最近不得人的罌慄,有着只要近身,就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和近乎上癮般的刺激,但誰也不知道,下一刻,他會不會變成最致命的,吞噬人的毒藥,因爲,他深不見底,誰也不知道下面到底隱藏着什麼,隱藏得多深。
亦一拽了我的手,另一隻手將我攔腰一攬,足下一點,輕若無物的向下躍去,就在那一刻,神差鬼使的,我向後望了一眼,身後,是依然站在原地的柳聽風,只見他負手而立,脣角,拉開的弧度是最溫柔纏綿的微笑,眼角,卻藏着猶如萬年不化的冰雪般的寂寞,那些的黑暗,那些的算計,那些的視萬物如螻蟻的種種種種,都被深深的,深深的藏在了這雪白的,清冷的寂寞下面。
一瞬,一眼,心動。
我不知道,他不是算計好我會因爲某些原因回頭看這麼一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發揮他媲美奧斯卡最佳演員的演技,我只知道,一直以來,被我隱藏在心底深處的,我甚至以爲我會一直將其壓抑下去,不讓它有機會浮出水面的感情洪水,像是堤壩被打破了一個巨大的缺口,在一剎那噴薄而出,無法遏制,無法收回。
“你哭什麼?”回過神來,是亦一溫柔的手指,輕輕擦着我臉上的淚水。
我衝他使勁笑笑,自己擡手擦乾淨臉,在一瞬間,下了一個決定,一個關於愛情,關於戰爭的決定,“沒什麼,我決定,改個名字叫恭喜。”
“什麼?”顯然,他還沒反應過來,大約覺得我的思維太過跳躍性了吧。
“沒,我只是覺得我叫吉祥的時候一點也不吉祥,所以我決定了,以後,我要叫恭喜!”我握着拳頭,在亦一面前搖晃了兩下,表明了我的決心。
下一刻,我整隻手被溫柔的包裹住,“你說什麼都好,只要,你不哭。”
被亦一這麼溫和的對待,我有些驚詫,有些感動,一直都覺得,他只是孩子,從沒想過,也有被他關心的那麼一天,或許,人都有不爲人知的一面,也或許,我對他的瞭解,並不如自己想象的那麼深。
“哦?吉祥打算改名字嗎?”柳聽風也姿勢優雅的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對!”我從亦一手中抽回手來,轉頭,對着柳聽風,挑釁的揚頭。
見我的樣子,他眉一挑,收回溫柔的假面,對上我的視線,目光,在空中交匯,那些真的、假的,說得出口的、說不出口的,全部,都暴露在彼此的眼底。
柳聽風,如果,愛情是一場戰爭,那麼,我正式向你宣戰,你,就等着接招吧!
雖然,並不明白我挑釁的意味,但他卻輕輕揚起嘴角,沒有任何附加意味的,回以我一個微笑,眼裡閃動的光芒,凌厲不再,只是真正的,沒有虛假,一分柔和,一分欣賞,三分喜悅,三分傲氣,十足的倚柳聽風的翩翩公子。
不管是什麼,你來,我接招就是,他的眼神,這麼告訴我。
半晌
“很晚了,回屋休息吧。”重新的,柳聽風再一次戴上他溫和無比的面具,對着我和亦一笑道。
說完,自己率先轉身。
“等一下。”我忽然想起什麼,高聲喚道。
“還有什麼事嗎?”他回頭,笑問。
“不,”我搖頭,“我是想說,如果明天沒有什麼事的話,我想出去。”紫晶的事,我想確定一下。
他壓低聲音,輕聲的笑,低沉的笑聲在月色中說不出的惑人,“吉祥,不,現在該叫恭喜了吧,要出去的話並不需要經過我的允許吧。”
說罷,徑直轉身離去,我對着他的背影扮鬼臉,屁,你現在是這麼說,如果我真自己走了,還不知道你會怎麼整治我呢!
“吉祥。”另一邊,亦一急急的喚了一聲,“先不要管什麼名字,你……”
“啊?”我疑惑的回頭。
“剛纔……”他欲言又止,自己搖了搖頭,“不,沒什麼,早些睡吧,你現在身體的真氣運轉好象並不太好,自己最好調息一下,我不知道你運功的法門,也沒辦法幫你,如果需要的話,再叫我就是。”
“恩,謝謝。”我笑着點頭,良久,才忽然想到,剛纔,亦一是想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