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正不住的點着頭,“向叔叔,我一定向李部長好好學習。
”
向道林和方文正一唱一和,哄得李紅年只有憨笑。
孃的,當年老子從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時候,就一個小小的紀律錯誤,失去了晉升的機會,那時候你幹嗎去了,連一句幫襯的話也沒有,今天玩這招套我的近乎,老子偏不接你的招。
向道林怎會看不出李紅年的心思,嘴裡仍然透着一股無比的親切,“紅年啊,家裡怎麼樣,有什麼困難嗎?”
“謝謝老首長關心,家裡沒什麼困難。”李紅年憨笑着說道。
“小方是我們的晚輩,你可要多多關心啊,”向道林微笑着,目光不離李紅年的臉。
李紅年誠懇地說道:“老首長放心,我一定好好向方鄉長學習,努力做好本職工作,爭取不辜負老首長的期望。”
方文正瞄着李紅年,果然象向叔叔說的,憨人有憨智,以前真是小看了。
“向叔叔,李部長一直都很支持我的工作,”方文正裝作誠懇的說道,“我們一定共同努力,把月河鄉的工作做好。”
向道林微笑起來,眼睛卻看着方文正,“小方說得好,以後要大膽工作,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我相信紅年會很好地配合你工作的。”
孃的,李紅年心裡罵道,我還就是偏不鑽這個套,來而不往非禮也,既然憋得難受,何不還上一招試試。
他朝着方文正,一臉的誠懇,認真地說道:“方鄉長你放心,我李紅年是個明白人,以後一定盡我所能,好好配合金鄉長和你,努力把月河鄉的工作做好。”
李紅年故意把金鄉長三個字說得很重。
方文正的臉『色』突地一變,勉強『露』出一絲笑容。
李紅年心中一樂,小子,別在老偵察員面前悠人,老子不喜歡那一套。
還是嫩點呀,向道林暗歎一聲。
“紅年啊,方政委一直都很關心你,”向道林望着李紅年說道,“他可是多次批評我了,我這個人一向粗心大意,我要向你檢討。”
李紅年忙道,“紅年不才,讓老首長們掛念了。”
向道林微笑着說道:“紅年,縣武裝部一直沒有配備付部長,你有沒有興趣到縣裡來工作?”
李紅年一驚,老狐狸,狠招在這裡擺着呢。
金恩華到了縣委,直奔劉書記的辦公室。
劉希纔打量着金恩華,“嗯,看來沒閒着,比上次瘦多了,不象是偷懶的樣子。”
金恩華偷偷一樂,一臉的老實相,“還是劉書記明察秋毫,體諒下面的同志。”
劉希才哼了一聲,“少給我拍馬屁,我可聽說你在全鄉幹部大會上說,縣『政府』組織人馬下去是大炮打蚊子,帶人搬東西是胡作非爲。”
“這是造謠,”金恩華涎起臉,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們月河鄉的工作,是緊跟縣委縣『政府』部署的,一個多月以來也取得了一些成績。”
“哦,”劉希才盯着金恩華,“看來我們月河鄉的金鄉長今天是來請功的了,說說,你那些小打小鬧、文明執法,取得了多大的戰果,我劉希才洗耳恭聽。”
金恩華一臉苦笑,委屈地說道:“我上任時鄉里虧了一萬多元錢,學校老師都集體找上門來了,你叫我怎麼開展工作?”
劉希才一拍桌子,“哼,派你去就是去排除困難解決問題,不是讓你代表月河鄉來向縣委要這要那的,你以爲我不知道,我還沒處分你呢,以鄉『政府』的名義違規向信用社借貸,你好大的膽子。”
“這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了麼,誰願意借錢過日子。”金恩華瞟了劉希才一眼,低聲說道,“我這也是爲縣裡排憂解難,避免了教師們來找縣委縣『政府』上訪要錢。”
“狡辯,”劉希才的口氣緩了下來,“你到處張貼通告,宣傳什麼計劃生育要自願,扣人扣物是犯罪,到底搞什麼名堂?哼,你有什麼巨計大策說來聽聽。”
金恩華詭異地一笑,“劉書記,我就是來縣裡搬兵的。”
劉希才“哦”了一聲,瞅着金恩華的臉,“說說看。”
“我前面都是放的煙幕彈,就是爲了麻痹他們,”金恩華嘿嘿一笑,“我還放着我那個結紮對象的的老叔不抓,就是給他們造成一種錯覺,以爲我是同鄉人不敢下手,劉書記你打過仗,知道我搞的是佯攻,主攻還沒開始呢。”
“嗯,還一套一套的。”劉希才微笑着說道。
金恩華繼續說道:“明天晚上,你帶領縣計劃生育工作隊和醫生護士,租些機動船悄悄過來,我這邊派人接應,咱們來個裡應外會合,保準馬到成功大獲全勝。”
劉希纔好象來了興趣,“他們就乖乖的待在家裡,等着我們上門去?”
“明天可是月河鄉夏收夏種的開鐮日。”金恩華神秘的說道,“開鐮日裡,他們都要回家收稻子,這豐收的日子,又累了一天,嘿嘿。”
“哦,”劉希才恍然大悟,“我知道這個節日,老百姓很少出遠門的。”
金恩華笑了笑,有點得意的說道:“我派人偵察過了,我們要找的人,絕大都數都回村了,明晚只要來個突然襲擊,肯定能手到擒來,當然,不能說抓,是把他們請到鄉衛生院,不願動的,咱們上門服務,就地解決。”
劉希才一樂,想了想,“好,是請不是抓,我同意,工作隊今晚休息,明天晚上不去城南區,直奔你們月河鄉。”
“劉書記,請你千萬保密,”金恩華說道,“幹這種事叛徒太多,防不勝防的,現在月河鄉還只有我一個知道呢。”
“臭小子,難怪老王頭說你鬼點子比頭髮多,”劉希才終於笑出聲來,“就依你的安排進行,我這邊到明天晚上出發時再宣佈。”
“不過,劉書記你可要多來點人,”金恩華笑着湊近劉希才繼續說道,“每組至少要來三十個人,二十二個組,爭取一下子把二十二個村一起搞定,不然,聞風而去,再找就難了。”
“臭小子,要這麼多人呀,”劉希才笑罵了一句,轉念一想問道,“我們去了,怎麼聯糸你們?”
金恩華掏出一張紙遞給劉希才,“我這張紙上寫着二十二個接頭地點,那些船老大們都知道,明天晚上又是月圓之夜,十點鐘我的人會在那裡舉着白旗接應你們。”
劉希才點着頭,終於哈哈大笑起來,“掛着白旗?虧你想得出,行行,咱們就依計而行。”
“劉書記,”金恩華乘機湊上前去,“你看,給我們批點錢,五千,四千也行,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嘛。”
劉希才收起那張紙放進上衣口袋,連連搖頭,“要錢?想得美。”
金恩華低聲央求着,“要不三千,二千元也行。”
“滾,滾。”劉希才抽了一下金恩華,笑罵道。
金恩華推着自行車出了縣委大院,卻見李紅年靠着大門邊的柳樹,望着自己的自行車發呆。
“怎麼啦,老李。”金恩華笑着問道。
李紅年象見到了親人似的,“恩華,我看到你找劉書記了,快給我想個辦法。”
金恩華一面聽着一面想,老李還是信得過的,心頭的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你可要想好了,”金恩華想了想,“有的人盼了一輩子,也進不了城,你反倒害怕升官了。”
李紅年苦着臉,嘆了一口氣,“恩華,你是知道我的,家裡三位老人身體都不好,又有三個孩子要照顧,我要是一個人進了城,一星期只能回家一次,家裡怎麼辦那?”
金恩華理解地點點頭,這老李也真不容易,每天除了工作還要撐着一大家子,連香菸都『逼』着自己每天只抽五根。
“你如果打定主意了,”金恩華笑道,“我就帶你去找說話管用的人。”
李紅年點着頭,“我想留在月河,當部長也不去。”
“那好,咱們走吧。”金恩華帶着李紅年直奔縣紀委。
王峰看到金恩華,眼睛一亮,馬上又轉向李紅年,上下仔細打量着,“這位是偵察英雄李紅年同志吧,我可看過你的檔案,久聞大名了。”
“王書記您好,”李紅年握住王峰遞過來的手,不好意思的說道,“您王書記纔是青嶺的大英雄,我就是聽着您的故事參軍的。”
“好好好,紅年同志,快坐,快坐。”王峰把李紅年按到沙發上,“早就想去拜訪你,今天咱們可要好好嘮嘮。”
李紅年有點手足無措,只是憨憨地笑着。
“英雄遇英雄,”金恩華笑道,“王書記,等會我們還要回月河去呢。”
“你少打岔,”王峰瞪了金恩華一眼,轉身親自爲李紅年點着了香菸,“紅年同志,咱們今天不談工作。”
“王書記,謝謝您,”李紅年有些受寵若驚,猶豫着說道,“我,我今天來,是有事相求。”
“哦,你說。”王峰收起笑容,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金恩華向李紅年使了個鼓勵的眼『色』。
聽完李紅年的話,王峰沉『吟』片刻,忽地一拍大腿,“這事好辦,他向道林算個鳥,呵呵,沒有我老王頭點頭,看他哪個敢動你。”
“謝謝王書記的信任。”李紅年“噌”地站起來,感激地說道。
王峰向李紅年做了個坐的手勢,眼睛卻看着金恩華,“臭小子,你可記住了,不要老玩那套以退爲進後發制人,必要時來點以動制動主動出擊,哼,別讓人小看了我老王頭的兵。”
“王書記,我記住了,”金恩華乘機把明晚的事情說了,“請王書記參加明天晚上的行動,辦完事後在我們月河多住幾天。”
“是嗎,”王峰兩隻手不住的搓着,“好,好,就這麼定了,能見到青嶺的兩位英雄,好好,明天晚上紀委幾十號人全部出動,哈哈,我給你壓壓陣,此次月河我去定了。”
金恩華沒有低估方文正的智力,當他裝模作樣若無其事的時候,方文正還是從一點點珠絲馬跡中看出了端倪。
方文正根本就不相信金恩華對計劃生育工作的放任,那是他能否坐穩鄉長位置的首要問題,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會有更大的後招,只是無法肯定他會出什麼樣的招。自從離開向付縣長的辦公室的那一刻起,他已經在心裡把金恩華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敵人,因此,他要利用一切機會,不擇手段的打擊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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