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那天蹇紅打電話給方思敏讓他們兩口子下班後到家裡來吃飯,方思敏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一下班她就興沖沖的給丁子濤打電話,生怕他又約了飯局。
“我媽叫咱們去她那兒吃飯,你沒其他事兒吧?”方思敏說。
“我約了其他人,你自己去吧。”丁子濤說。
“今天可是元宵佳節,是一家人團聚的日子,我媽辛辛苦苦做了一桌子飯菜等咱們回去吃飯,你怎麼能約別人?!”方思敏憤懣的說。
“好了,不說了,我現在不方便。”還沒等方思敏問個明白丁子濤匆匆掛斷了電話,方思敏百思不得其解,是什麼人比老婆更重要呢。
從領證之後丁子濤幾乎每天都在外面喝酒,本來方思敏就已經忍無可忍了,沒想到他連這種特殊的節日都不肯放過。丁子濤的做法徹底擊垮了方思敏內心的最後一道防線,她站在小區門口情不自禁的哭起來,她不願讓父母看到自己痛哭流涕的樣子,於是強迫自己用平靜的口吻給母親打了個電話,謊稱自己單位臨時有事脫不開身。
方思敏跑回家,一個人躲在家裡放聲大哭。當她的腦海裡浮現出丁子濤在外面歡聲笑語觥籌交錯的畫面時,這屋子就顯得格外的寂靜冷清,她禁不住打了個哆嗦,然後把自己緊緊的裹進被窩裡。
方思敏確定自己恨他,可她又無時無刻不在期盼着他回來。她恨他是因爲他欺騙了自己,以前的他總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巴不得每天都守在她身邊,而現在他又變得若即若離;她期盼他回來是因爲她太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了,她想把他的心掏出來看看,他到底還愛不愛她。
終於熬到丁子濤回來的那一刻,方思敏已經哭得昏昏欲睡,聽到聲響她一邊坐起身來一邊擦了擦滿臉的淚痕。丁子濤壓根沒把今晚的事當回事兒,他無所事事的躺在沙發上滑動着手機屏幕,完全沒注意到方思敏正氣急敗壞的盯着自己。
“你今晚跟誰一起呢?”方思敏問。
“孫鵬。”丁子濤回答。
“你跟他在一起的時間比跟我都多,平時你倆幾乎天天在一起喝酒,我都忍了。可今天是元宵節,爲什麼一天都不肯放過,跟我呆在一起有這麼難嗎?”方思敏質問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明知道志剛是我的老鄉,我的兄弟,他老婆孩子都沒在身邊,你作爲嫂子就不知道主動打個電話叫上一起過個節嗎?”丁子濤反問道。
本以爲自己是受害者,沒想到現在居然成了過錯方,遭到了丁子濤正義的譴責。方思敏一時難以接受,可她又無法辯駁。丁子濤說的在情在理,只是方思敏不能苟同,因爲她是自私的,她太成迷於二人世界的浪漫幻想,她實在不喜歡其他人的打擾。
可丁子濤恰恰相反,用他的話說,多一個人吃飯只不過是多一雙筷子的事,人多還熱鬧,請客吃飯人越多越好。即使是情人節也要大家一起過,“兩個人吃飯多沒勁啊,最多半個小時就吃完了,吃完也沒啥事幹,一羣人在一起吹吹牛交流交流感情多好。”丁子濤一臉愜意的說。
方思敏很苦惱,她憤憤不平的哭訴道:“一羣人跟兩個人在一起能一樣嗎,你是想讓我去跟一羣人談戀愛嗎,在你的詞典裡就沒有二人世界這個詞兒唄。”
“你也是快三十的人了,腦子裡天天都想些什麼,不想着努力奮鬥爲將來打好基礎,一天閒得沒事幹了光想着怎麼談戀愛了,難道你對自己的未來就沒有明確的規劃嗎?”丁子濤說。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丁子濤的話裡話外透露出對方思敏的否定甚至嫌棄,嫌棄她不善言談,不懂得察言觀色,不樂於廣交朋友。方思敏接受所有的批評,但她不能接受丁子濤對她態度的轉變。她不明白,從丁子濤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是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人,可那時候他卻覺得她很完美,她從來不曾改變過,而他又爲什麼大不同了。
方思敏問他:“我一直都是這個樣子啊,可當初你爲什麼還要和我結婚?”
“不是你一直催我結婚的嗎,本來我就說再等等,等彼此再深入瞭解一下再說,誰知道你這麼着急,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丁子濤悔不當初的說。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們再等一段時間你便不會娶我了?”方思敏追問。
丁子濤一聲不吭的表示默認,方思敏情緒失控的申訴道:“那你把我當什麼了?麻煩你搞清楚,是你求我搬到你家去的,你不想結婚當初就不該來招惹我啊!”
“我當時也就是看重你個子高,在你們這邊個子高的女生實在是太難找了,現在想來兩個人在一起三觀相同纔是最重要的。”丁子濤一本正經的分析道。
“你的意思是我在你心裡除了身高有點優勢其他方面就一無是處了?”方思敏問。
“我可沒那個意思,你也有你的優點,只是我更欣賞大氣豪爽的女人,其實你適合找一個居家型的男人,而我顯然不是那樣的人。”丁子濤認真的說。
“那你想跟我離婚嗎?”方思敏聽不慣這種拐彎抹角的說話方式,與其猜來猜去還不如給個痛快話。
丁子濤沉默了,雖然方思敏心裡十分清楚這沉默意味着什麼,可她不願點破,她也不想再繼續追問下去。不論是違心的否認還是認真的肯定都不是她想要的結果,想來想去她決定把丁子濤心裡埋下的這個離婚的念頭連根拔去。
“我覺得兩個太相似的人在一起纔不會長久,反而是能互補的兩個人才是最佳組合,就像我們一樣,你說呢?”方思敏眼巴巴的望着丁子濤說。
“可能是這樣吧。”丁子濤心不在焉的回答道。
“兩口子過日子總有磕磕碰碰的時候,吵架是很正常的事,那些不吵架的纔是最快離婚的。”方思敏說。
“確實是這樣的。”丁子濤點點頭說。
這事好像就這樣過去了,好像又沒有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