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思敏急切的盼望着自己懷孕,一方面是爲了早日晉升成辣媽,另一方面她認爲孩子是維繫家庭關係的紐帶,有了孩子即使是兩個無話可說的人也能找到共同的話題。於是,經歷了一段時間沒羞沒臊的備孕生活之後,方思敏終於如償所願的懷孕了。
丁子濤得知方思敏懷孕的消息後喜出望外,兩個人在一起暢享未來。方思敏問:“你希望是男孩還是女孩啊?”
“管它男孩女孩,只要是親生的都是捧在手心裡的寶。”丁子濤說。
“他長大以後你最想讓他幹什麼呀?”方思敏問。
“這個得看他自己喜歡什麼吧,我們左右不了。”丁子濤說。
“我想聽聽你的希望。”方思敏說。
“嗯......我希望他能去打球,爲祖國爭光。”丁子濤說。
“如果是姑娘呢?”方思敏說。
“姑娘也可以打球啊。”丁子濤說。
“纔不要呢,運動員多辛苦啊,女孩子這麼拼命幹嘛。”方思敏不情願的說。
“能吃苦是好事,就怕她吃不了苦,這個社會如果誰都不願意吃苦受罪那還如何發展,我看你就是從小吃苦吃得太少纔會像今天這個樣子。”丁子濤說。
“你瞧不起我?!你不就仗着自己職務比我高點嘛,可你比我大八歲呢,八年之後我不一定比你現在差啊。再說了,我對家庭的付出比你多得多,而你把所有的經歷都放在了工作上,所以我倆根本沒有可比性。”方思敏不服氣的說。
“那我倒覺得像你這個年紀現階段最該做的事就是奮鬥自己的事業,你總不能一輩子當個小職員吧,你能忍受將來有一天比你還年輕的人可以對你呼來喝去嗎?家務事都不重要,實在不行你不做都可以,請個保姆不就行了嗎。”丁子濤說。
“哪有錢請保姆?你給錢嗎?”方思敏反問。
“我哪有錢,你的錢留着幹嘛?你又不還房貸。”丁子濤說。
“家裡現在的開支不都是我出的嗎。”方思敏說。
“那能有多少錢。”丁子濤說。
“等孩子出生以後就多了。”方思敏說。
“你現在給他花再多的錢都不如自己好好奮鬥,你要是混得個一官半職,他纔是最有面兒的,不然你等着吧,你兒子都會瞧不起你。”丁子濤說。
“給兒子長臉那是當爹的事兒,你別把你的事往我身上甩。”方思敏說。
“你要是這樣想我就沒辦法了。”丁子濤說。
方思敏心裡清楚,自己不求上進不光是因爲請不起保姆,最主要的原因還是源自她本身。她從沒有爲自己制定過一個具體的職業規劃或者目標,再加上她寡於社交,想要升職那是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她目前對於自己最大的期望就是相夫教子,工作對她而言就是一份錦上添花的差事,她總認爲自己比那些全職太太好多了,至少她還能幫着老公大大減輕家庭的經濟負擔。面對丁子濤一而再再而三的敦促,她只得找各種理由開脫自己,她不想讓丁子濤看不起自己,將自己描述成等閒之輩。
沒過多久方思敏感覺到了明顯的妊娠反應,強烈的噁心感總是讓她吃不下飯,幾天的時間方思敏瘦了一大圈,嚴重的低血糖時常讓她頭暈目眩,體力不支。以往丁子濤如果在外面沒有應酬,方思敏就會提前回家做好飯等着丁子濤回來一起吃,而如果要是丁子濤有應酬,方思敏就會吃點水果零食或者點個外賣應付一下。可現在不同了,方思敏走起路來都費勁,更不可能做飯了,點外賣吧又怕不衛生對肚子裡的孩子有影響。
方思敏準備跟丁子濤商量,想讓他爲了孩子老老實實的在家給自己做幾個月的晚飯。
“我今天又在單位吐了,真的太難受了,現在我整天一點力氣都沒有。這幾個月你就少出去應酬些,就老老實實呆在家裡給我做晚飯吧。”方思敏帶着嬌嗔的語氣說。
“你開什麼玩笑,我哪裡會做飯。”丁子濤毫不猶豫的說。
“你以前不是總跟我說,你一個人的時候偶爾也會做飯給自己吃嗎。”方思敏說。
“那是我一個人的時候,現在我結婚了,怎麼可能還輪到我做飯。再說了我只會做簡單的我自個兒吃,連懷孕該吃什麼我都不知道,你讓我怎麼給你做。”丁子濤說。
“那你就不會學嗎,哪有誰天生就會的,況且你做這些又不是爲了我,還不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方思敏說。
“我覺得你還是打電話跟你媽說一聲,以後讓她準備好飯菜等着你下了班過去吃嘛。親閨女都懷孕了,當媽的給做點飯也很正常吧。以後就用不着管我了,我每天在外面吃就行了。”丁子濤說。
可自從上次方思敏和母親因爲備孕的事發生爭論之後,她就再也不敢在母親面前提起此事,現在她更不好意思借懷孕的由頭去孃家蹭飯,她根本開不了口!
方思敏說:“在我們這邊從懷孕到生產大多都是婆家伺候,你倒好,把我往孃家踢。”
“我媽做的飯你也吃不慣啊,再說了那可是你親媽,連你親媽都指望不上還能指望誰呢。”丁子濤說。
丁子濤的態度讓方思敏失望透頂,她無法理解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竟然自私到不肯爲了孩子作出一丁點犧牲,而她的犧牲又是爲了什麼呢,丁子濤究竟值得她這樣嗎,方思敏十分悵惘。
爲了孩子方思敏顧不得跟丁子濤置氣,她硬着頭皮發消息告訴父親自己已經懷孕了,因爲她瞭解父親的脾氣,即使母親不願意接管自己,父親也會從中斡旋。
果不其然,方啓軍看到消息後立馬打電話來問候方思敏,並告訴她以後隨時都可以回家吃飯。方思敏聽了內心不禁涌起一陣感動,她突然意識只有父母纔會無條件的對自己好,無時無刻不在準備着爲你付出。
從此以後方思敏幾乎每天都會回孃家吃飯,然而每次吃完飯回到家都會發現丁子濤還沒有回來。可越是到了晚上方思敏就越難受想吐,人在脆弱的時候都會希望有個人陪在身邊,於是方思敏總是忍不住打電話催促丁子濤早點回家,丁子濤也總是痛痛快快的回答道:“一會兒吧,馬上就回來了。”
聽丁子濤這麼一說方思敏寬慰了許多,她耐心的數着時間等着丁子濤回來,可往往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還不見丁子濤的蹤影。方思敏再次打電話過去詢問,丁子濤又會說:“在路上了,馬上就到了。”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丁子濤終於帶着一身酒氣回家了,方思敏崩潰的大喊:“你就不能早點回來陪陪我嗎,我難受得要命,吐的一塌糊塗,你還有心思在外面喝酒!”
“別嚷嚷,我又不是醫生,我回來能幹嘛。”丁子濤心煩意亂的喝止道。
“你還想要這個孩子嗎?!我只是希望這幾月你能早點回來陪我,有這麼困難嗎?”方思敏說。
“我瞧着別人懷孕還能陪老公出去吃飯,你懷了孕怎麼這麼矯情。”丁子濤說。
方思敏不說話了,她陷入了沉思,一時間她摸不清楚到底是怪丁子濤太絕情還是怪自己太作。她想起自己小的時候,父親愛好打麻將,一有空就往麻將館跑。而母親蹇紅總會狂轟濫炸般的給父親打電話,逼得父親不得不繳械投降,久而久之旁人笑話父親是“妻管嚴”,方思敏總會看到父親在家裡悶悶不樂的樣子。那時候她還小,不懂得父親的無奈,再加上她也希望爸爸能多在家陪陪自己,所以每當父母因爲這件事發生爭執時,她總會毫不猶豫的站在母親這邊,幫着她阻止父親發展自己的愛好。
長大後,方思敏回過頭來仔細琢磨這件事,她突然覺得一直以來母親都在用一種近似於變態的控制慾限制着父親的自由,而這完全是因爲她自己沒有任何愛好,沒有可以充實自我的方式。難道母親自找的寂寥無趣就非要讓父親去承擔嗎?這聽起來本來就是一件很不公平的事。從此方思敏開始同情父親,有意無意的提醒母親應該學會放手。而自己現在又算什麼呢,難道是受了母親潛移默化的影響也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了?
既然如此,方思敏也不願放任自我活成讓人討厭的那副樣子,於是她儘量剋制自己不給丁子濤打電話,就這樣她不知道獨自捱過了多少個度日如年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