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走水
顏景光和顏景隆全都沒有去衙門，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一知半解，只是知道衙門來人，帶走了郭老太太和孫氏，再後來，顏景修和孫氏便被擡回來了。
顏昭山回到家裡，這才知道情況比他想象得還要嚴重。
郭老太太只顧着哭罵，顏昭山好不容易纔從顏昭林和曾氏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得知顏景修是替郭老太太受刑才被打得死去活來，顏昭山頓時大怒，他一把揪住顏昭林的衣領，罵道：“當時你在哪兒，你說，你在哪兒呢？”
顏昭林掙扎，用力甩開顏昭山，吼道：“阿修自己跪求官老爺要替祖母受罰的，我又沒有逼着他去。”
“不是應該你這個當兒子的替母受刑嗎？輪得着阿修嗎？阿修是讀書人，他還要考官的！”
顏昭山越說越氣，朝着顏昭林便打了過去。
顏昭林也急了，一邊躲閃一邊罵道：“你還是長子呢，只顧着找窯姐兒，阿孃被抓走你都不管，若是不讓人去找你，你怕是今晚也不回來了。”
“閉嘴，我是長兄，我的事輪不着你管！”顏昭山被三弟說得惱羞成怒，又一拳打了過去。
顏昭林不想示弱，與顏昭山扭打在一起。
她一扭頭，恰好看到顏雪平正在看熱鬧，顏雪嬌的氣便不打一處來，她朝着顏雪平撲了過去：“我讓你看熱鬧，我讓你看熱鬧！”
顏雪平一怔，她沒想到一向喜歡裝柔弱的大姐竟然來打她。
阿鶯二話不說，站起身來一把推開擋在前面的秀竹，拔腿便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走水了，快來救火啊！”
秀竹正要再說話，忽然聽到外面傳來殺豬般的喊聲：“走水啦，走水啦！”
剛剛走到門口，就看到挺着大肚子的秀竹站在面前。
顏景修燒得迷迷糊糊，他強撐着想要下牀，可是身上有傷，沒有撐住從牀上滾了下來。
阿鶯噗通一聲跪在地上：“秀竹姐姐，求求你，讓我走吧。”
聽她提起宅子，莫語拍了拍自己的頭，說道：“瞧我這記性，忘性越來越大，昨天你說要找房子，找得怎樣了？”
顏昭山顧不上他，直眉瞪眼地對顏雪平說道：“你剛纔說什麼？”
曾氏想要拉架，卻插不上手，顏雪嬌卻反應過來了，對啊，三叔當時也在衙門，他爲何不替祖母挨板子呢？
顏雪懷呆了呆，說道：“那宅子原本就是用我孃的銀子買的。”
顏雪嬌也氣得不成，她娘和她哥全都被打了，三房的人卻還好好的，憑什麼啊？
“阿孃，大哥要打死我！”
對於新京城來說，小門小戶的顏家晚上走水，確實不是什麼大事。
這還是葉老夫人在茶攤上聽人說起的。
顏雪懷大喜，這當然是好事啊，柿子衚衕離會昌街很近，而且這宅子的環境多好啊。
顏昭山怒火中燒，拽着孫氏的頭髮拖到地上，朝着孫氏便是幾腳，大吼：“你還敢裝死，不要臉的東西，你給我起來！”
“唉，聽說顏家還要賠你娘錢呢，現在他們家走水了，就怕這錢賠不上。”莫語很擔心，雖然不知道具體數目，但是顏家要賠錢的事，卻是從公堂上傳出來的，但凡關心這件事的人，全都知道。
顏景修躺在外間，顏雪嬌衝進來，不停搖着他：“大哥，爹要打死娘了，你快去看看呀！”
顏雪平聲音很大，顏昭山一怔，手上便停了下來，顏昭林見了，趁機跑到郭老太太的正房。
顏雪懷怔了怔，手指在空中虛指一圈兒：“這裡？”
莫語看了看裡間屋子，握着顏雪懷的手，把她拉到門外，低聲說道：“昨天老夫人問起你們的事，我就把你們想找房子的事兒給說了，老夫人便說咱們這裡倒是空着不少屋子。”
“會很貴嗎？我們現在手裡的錢不多。”顏雪懷說道。
顏昭山嚇了一跳，顧不上再揍孫氏，連忙跑了出來：“兒啊，你怎麼了，你別嚇爹啊.”
“這個不要臉的婆娘，看我不打死她！”
顏昭山一把扯下被單，便看到孫氏那受傷的屁股，男女有別，孫氏的屁股是曾氏給包紮的，可在顏昭山看來，孫氏的屁股不但讓公堂內外的人全都看過，還讓大夫給摸過了！
這個賤人，做出這麼丟人現眼的事，竟然還敢找大夫看傷，這若是讓村裡人知道了，他這個做丈夫的，這輩子也別想擡起頭來了。
“你要去哪兒？”秀竹問道。
“我沒有，是二老爺逼我的，秀竹姐姐，你可憐可憐我吧，我才十四，我不想跟着二老爺。”
聲音是從二進院子那邊傳來的，這火是從三進院或者二進院那邊着起來的，現在還沒有燒到這裡。
顏昭山臉色驟變，是啊，他怎麼忘了，公堂上打板子是要脫褲子直接打在屁股上的！
顏雪嬌見了，大聲尖叫：“阿爹，我哥不行了，你快來啊！”
顏家走水的事，顏雪懷直到次日晚上去給葉老夫人送飯的時候才聽說。
秀竹冷笑：“這會兒想走啦？你爬二老爺牀的時候怎麼不想走？”
“是啊，就是我們這兒，你看這宅子，前面的院子全都空着呢，我早就說了，老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老人家就是這樣的脾氣，不過，她是不會主動提起的，你回去和你娘商量一下，若是覺得這裡還行，就過來求求老夫人。”
顏雪平想起曾氏叮囑她的話，自覺失言，可是大伯問她，她又不敢不說，只好硬着頭皮說道：“大伯孃挨板子時是被扒下褲子的，身子給好多人看過了。”
大門打開，阿鶯高喊着跑了出去！
郭老太太住的正房被燒了一半，好在顏家人全都跑出來了，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顏家亂成一團，丫鬟阿鶯看了看屋裡的人，見沒有人留意到她，便出了垂花門，回到倒座間裡，拿了自己藏在枕頭裡的一隻銀鐲子和二兩銀子，悄悄往外走。
這場火是從三進院子裡燒起來的，而那時住在後罩房的顏雪嬌和顏雪平都在二進院的廂房裡，就連秀竹也沒在。
“呸，你還好意思打我？大伯孃的身子都讓人看光了，丟人丟到公堂上了.”
莫語莞爾：“我看老夫人的意思，壓根沒想收你們的銀子。”
顏雪懷道：“哪有那麼容易，再說，顏家的錢也還沒有還給我們。”
顏昭山衝進東廂房，見孫氏趴在牀上，身上只蓋着一層布單子。
顏雪懷連忙謝過莫語，歡快地跑回家去。
待到顏雪懷走了，莫語轉身回到裡屋，葉老夫人放下手裡的筷子，問道：“跟她說了？”
莫語有點不好意思，忙道：“奴婢一時嘴快.”
“嗯，說就說了吧。去給我把茶換了。”葉老夫人淡淡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