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炸裂開的冰凌
這一晚,北區的某派出所專門安排了兩位女民警陪守,萬念俱寂的深夜,看守室門口,一位女民警泡了碗泡麪端過來遞給同事,目光透過門口的探視窗朝房間裡看了一眼,低聲問道:“沒事吧?空調開得合適嗎?”
接過泡麪的女民警輕輕搖搖頭,“沒事,剛纔我才進去看了的,沒有再哭了”
來的時候就聽換班的同事特別交代過了,這裡面臨時拘留着的人要好生照顧着,聽是出了一起交通事故,事情倒不是很大,是要拘留兩。
“她的家人沒來?”女民警坐在門邊的凳子上一邊聲地吃着泡麪一邊輕聲地問,這事兒不大吧,如果家裡人能通融一下,是很容易出去的,而且看那處罰,只是拘留兩而已
“來過了”旁邊坐着的女民警低聲回答,又朝裡面看了一眼,有些不放心,起身推開門進去看看情況,門外的女民警一口泡麪還沒有吃完就聽到了室內有些急促的腳步聲傳了出來。
“快,快通知她的家人,她發高燒了”
凌晨零點,舒家別墅二樓響起了一陣腳步聲,底樓的華媽媽也聽到了動靜,急忙套上外衣起身急匆匆地走出來,見到了從二樓下來的舒華燁。
“少爺,這麼晚了,你還要出門嗎?”
老一輩的人就有點忌諱這種大半夜出門的,現在又是凌晨兩點多,華媽媽十分不放心。
舒華燁只穿着一件單薄的襯衣,手裡拿着車鑰匙,踩着樓梯下來時腳步很快。
“我出門一趟”
華媽媽追出了幾步,“唉,少爺”
追到門口的華媽媽是一路跑着才追上了舒華燁的腳步,將手裡拿着的外套塞進了他的手裡,“氣涼了,把外套帶上”
等那輛黑色的商務車駛出舒家的花園時,華媽媽一邊拉緊着身上的外衣一邊輕輕嘆息,聲着不要出什麼事情就好。
舒家子孫少,大少爺時候又是個多病的孩子,好不容易現在長大了,身子骨看起來還算硬朗,就是這每年春秋都會病上個好幾,所以在舒家,春秋兩個季節是飲食上最苛刻的時節,華媽媽爲此在這兩個季節裡每都在忙碌着要如何爲他從飲食上進行調養。
“這是出什麼事情了嗎?”亞叔叔起身要晚了一些,等他跑着出來時,那輛黑色的商務車已經跑遠了。
華媽媽還站在花園裡目送着那輛車離開,聽到亞叔叔的問話,輕輕嘆息一聲。
希望沒事吧
市醫院,陪同的兩位女民警等來了一輛金色的沃爾沃轎車,從車裡下來的戚言跟其中一人低聲交談了一陣之後禮貌道了謝,並在確定了暖情姐現在已經在病房裡接受降溫治療之後便站在了住院樓的樓下等,當他見到了那輛黑色的商務車駛來穩穩停下時,他上前繞過車頭替對方拉開了車門。
“大少,醫生正在進行降溫處理”戚言看着下車的男人一聲不吭地邁着大步走進了住院大樓,因爲大少的特殊要求,並沒有將暖情姐安置在樓下的應急休息室,而是特別安置在了一個安靜的房間裡。
大少是嫌樓下的應急休息室裡太吵,而且那裡人也多,半夜發燒跑急診的人都在那裡,值班的人也不可能一對一地照顧得過來。
戚言快步追上舒華燁的腳步,他的手裡還拿着剛纔從那車裡取出來的外套,大少這是急得連外套都忘記拿了,凌晨還穿得這麼淡薄,搞不好明一大早又要開始咳嗽了
住院樓的電梯直達十五層,夜間的住院樓是格外安靜的,電梯裡安靜地只聽得見電梯上行發出來的聲音,站在電梯裡的舒華燁車鑰匙的環扣還掛在手指上,單手一隻手插在休閒褲的褲兜裡。
電梯裡亮如明鏡的光滑鏡面上投射出男人那張冷沉的面部表情,那雙狹長的丹鳳眼眼梢微挑,眼底劃過的眸光裡有着一絲極力掩飾着的情緒在閃過,放入褲袋裡的那隻手微微握緊着,鬆開,又再一次地握緊
電梯門一開,戚言正想讓他將外套穿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戚言覺得,大半夜的住院樓裡的氣溫明顯比室外的要低,只不過戚言還沒有來得及,站在他前面的男人已經邁着闊步走出了電梯。
舒暖情被臨時安置在了一個特殊病房裡,這間病房是半個月前舒華燁住院的時候住過的,當時他起因也就是一個的感冒,那段時間正是立秋時節,帶病堅持工作了一週時間,咳嗽得停不下來不得不住院。
病房外面還有一名女民警守着,正在跟值班的護士低聲交談着,聽到靠近的腳步聲兩人停止了交流,護士已經認得舒華燁,見到他時有些輕微的驚訝,不過還是很快反應過來,恭敬地站在了一邊,“舒少爺”
舒華燁點了一下頭,走進了病房,病房很大,是一室一廳的套間格局,裡面還有一名醫生和護士。
“情況如何?”舒華燁站在病邊,看着躺在病上臉臉頰被燒得成了緋紅色的女子,眉頭輕輕地蹙了起來。
此時躺在病上的舒暖情已經燒得迷迷糊糊完全沒有清醒認知了,應該是很難受,所以閉着眼睛的她長睫毛在顫抖着,一擺放在胸口的手也時不時地抓上一把蓋在身上的被子,要麼就是動動脣,毫無意識地無力地搖動着自己的頭部,太陽穴一鼓一鼓,應該是發燒引發的頭疼讓她難以忍受,即便是燒得迷迷糊糊的,依然難受得讓她眉心處緊緊擰着,隆成了一個‘川’字。
那名醫生將她腋下的溫度計取了出來,看了看上面顯示的溫度,三十九點二
“比剛纔要低了些了,舒少不要擔心,我們正在替她降溫”醫生着,對着身邊的護士低聲交代了些什麼,護士急忙點了點頭,快步走出病房去準備醫生所要求要用到的藥物。
等待的過程是讓人心焦的,至少在戚言看來就是如此,即便站在那邊的男人沒有多一句話,但是從他一進病房到現在,他都一直站在病旁邊。
他親眼看着醫生和護士爲她進行藥物和物理降溫,一次次地用目光去瞟醫生取出來的溫度計,當醫生長長地舒出一口氣將反覆測量出來的體溫問題告訴給他時,他那寬闊的肩膀也在此時輕輕一鬆,近似鬆懈地低低籲出了一口氣
“溫度是降下來了,舒少爺,你放心吧”醫生已經在這個房間裡待了差不多一個時了,一直等到她的體溫降到了三十八度以下,才鬆了口氣,叮囑了身邊的護士要時刻關注着病人的體溫狀況,一有異常就要及時通知。
醫生離開了病房,安靜地站在病邊的舒華燁,一雙眼睛始終是凝在上的女子臉上,轉臉看向了戚言,讓他先走。
戚言本來是打算留下來陪着,萬一有跑腿的事情他就直接去辦了,但舒華燁既然已經開了口便不會讓他在這裡守着,他只好起身離開。
舒華燁叫走了戚言,又讓醫生叮囑留在這裡陪守的護士離開病房,有什麼事情他會按鈴,等房間裡的人都走光了,站在病邊的男人才將手從休閒褲褲袋裡伸了出來,俯身,用手心探了探她的額頭,掌心一碰便是一層細細密密的憊,不由得眉頭一緊。
開始是熱,現在又是冷
得過感冒發過燒的人都知道,冷熱交替最是難受,明明已經不熱了,身上的冷汗卻一層層地往外冒,一張臉也不再是緋紅色,而是帶着一種不正常的蒼白,連她自己都開始蜷縮着身體,本能地抱緊着身上的被褥。
“冷,好冷”
舒暖情都不知道她現在身在何處,她的意識已經在高燒中被燒糊塗了,她的一張臉最開始一會兒紅一會兒白,額頭的冷汗還不斷地滲出來,全身也是一會兒發熱,現在又冷得渾身直髮抖,冷熱交替着的難受使得她開始不安分地翻來覆去。
醫院裡的布終是不同於家裡的圓的,也不可能能像在家裡那樣隨便怎麼翻都不會掉地上,她翻身,整個人便落進了一個算不上柔軟的懷裡,甚至是,對方胸口硬朗的骨骼曲線烙得她臉頰有些疼。
但空氣裡滲透進鼻翼裡的熟悉氣息卻讓她瞬間感受到了安全感,讓她焦躁又害怕的情緒得到了緩解,她本能地伸手抱住了這個讓她倍感安全的懷抱,神志不清中喃喃地委屈地低低地近似哭泣地喊着
“阿琛哥哥你別不要我”
抱着她的那雙手臂微微一僵,肌肉的僵硬使得他整個人此時的動作都僵直着,滿眼的柔情也在瞬間凍結着化作了炸裂開的冰凌
題外話:
這是第一更,第二更在下午,大概是在五點鐘哈,我儘量早,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