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應欽一針見血的點破:“重點不是他什麼時候知道的,重點在於爲什麼這麼巧,言致遠前腳斷氣後腳你爸就舊疾復發,你一離開內地,言承歡身邊可就只剩下林俊佑一個人,如果我是他的話,我一定會藉着這個機會千方百計的把言承歡弄到手,畢竟那麼大的一筆財產,難不成要白送給你這個情敵嗎?”
麥航遠突然想到那個襲擊父親的醉漢前幾天已經被捕了,是個中國籍的流浪漢,再經過顧應欽剛剛那麼一點,他突然有種可怕的想法,這件事從言致遠去世開始發展到現在或許根本就是個圈套。
他沒說話只聽見顧應欽沉沉的聲音:“今天我們去了靈堂,言承歡和林俊佑之間明顯有點針尖對麥芒,如果麥伯父那邊情況所有好轉的話,你還是回來一趟吧,別到時候到手的老婆被別人給拐了。”
麥航遠點頭:“我會盡快安排回國的事情。”
掛了電話,麥航遠看着外面淅淅瀝瀝漸漸停下來的雨目光陰鬱的彷彿能滴出水來,他專注的過份了,連趙詩音一早就站在廚房門邊都沒發現。
看見兒子沉默的背影,趙詩音搖了搖頭,慢步走上去拍了拍兒子的肩。
麥航遠轉身看了她一眼:“媽,怎麼起這麼早。”
趙詩音慢聲道:“年紀大了,一到點醒了就睡不着了。”
麥航遠繞到趙詩音身後,伸手力道不輕不重的捏着她的肩膀。
感受到兒子的體貼之舉,趙詩音眉角鬆了鬆:“等天亮了,你就收拾收拾去機場吧。”
聞言麥航遠的手陡然停了下來:“媽……”
趙詩音拍了拍兒子的手:“我知道你擔心言家那丫頭。回去吧,你爸這已經好多了,凡事總有輕重緩急。”
母親的通情達理徹底消除了麥航遠心裡的擔心和疑慮,他彎腰給了對方一個擁抱:“等所有事情結束了,我帶承歡來看你們。”
趙詩音不可置否:“是啊,就算我再不喜歡,可這醜媳婦兒總歸還是要見公婆的吧?”
麥航遠摸了摸下巴:“那你得提前準備好紅包了,太薄我們可不收啊。”
趙詩音白了兒子一眼:“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錢串子?”
有麥航遠的悉心照顧,麥驍頭疼的毛病一天好似一天。上午兒子去機場的時候,他還親自下樓送兒子出門,千叮嚀萬囑咐要麥航遠一定要小心之後才肯放他走。
經過這一次意外,麥驍剛烈的脾氣也柔和了不少,人大概都是這樣,經歷過了生死之門後就會覺得和生命比起來其它的什麼都不重要,不管到什麼時候,一家人平平安安的纔是最實在的。
到機場的時候,天空又飄起小雨來了。麥航遠渾身溼漉漉的在機場候機,途中他給承歡打了電話,可對方一直是關機提示,這讓他的心情越發的不安了起來,連續幾個電話一直如此之後,他越發的期冀着能早點上飛機纔好。
承歡沒想到她會這麼容易就逃脫了林俊佑的擺佈,從殯儀館出來之後,她一個人漫無目的走在人潮洶涌的街頭,身邊時不時的會擦過成羣結隊的人們,每每這個時候她心裡的難受就越是增加了幾分。
天曉得,她是有多想麥航遠,可現在的她除了兩手空空,手機錢包一樣都沒有,她覺得自己就像只被人拋棄了的寵物,迷茫的站在路口卻不知何去何從?
對面人行道的紅綠燈紅了變綠、綠了變紅、經過了幾輪下來,她身邊來來回回無數人,可她卻始終沒動彈半步。
她盯着紅綠燈發呆,大家都說她聰明,說她玲瓏剔透,可事實呢?她爲了維護父親的清譽心甘情願的被林俊佑挾制到如此下場卻無計可施,她這不是聰明,是中庸是愚鈍。
事到如今,她弄丟的不僅僅是一個慈銘而已……
過了很久,她像是中了魔一樣,鬼使神差的邁開步子,全然不顧對面那個鮮紅的發亮的小人。
耳邊有呼嘯而過的車子,可她就好像充耳不聞一樣,走在川流不息的車流裡,那樣子危險至極。
很快一輛跑車伴着轟鳴的馬達聲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大概車主是想趕上這趟綠燈的班車,居然在離紅綠燈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就猛踩了油門。
路邊的羣衆見狀都扯着嗓子喊讓承歡讓開,可她卻好像神遊外太空一樣充耳不聞,跑車的馬達聲越來越近,很多人甚至都捂住了眼睛,不想去看那場意料之中的血肉橫飛。
承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總之這會腦子裡都是空的,彷彿整個世界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很快,她雙臂被人抱住轉了一圈之後直接撲到在了路邊的草坪裡,同一時間,跑車踩着她剛剛站着的地方呼嘯而過。
她頭皮陡然發麻,剛剛她究竟在幹什麼?如果不是被推開,這會她早就下去見閻王了吧?
“言承歡,你是大腦缺水?還是小腦缺陷?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在幹什麼?想死也得給自己留個全屍吧?非要被碾的斷手斷腳,腦漿迸裂纔開心嗎?”
言承歡一擡頭就看見喬正楠滿臉通紅的喘着氣,漂亮的五官生生的被氣變了型,她惶惶然開口:“小楠?”剛喊完,眼前就一黑,整個人就像徹徹底底放鬆了一下癱了下去。
喬正楠攬着承歡,拉起她的手看了一眼,剛剛摔倒的時候她的手擦到了路牙子,蹭掉了一大塊這會正滲出血來,傷口裡有很多的泥,要是不及時清理乾淨很容易感染。
喬正楠帶着承歡回了金天地,她睡的很沉。連給她清理傷口上藥都沒醒過來,她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西雅圖這邊,飛機剛起飛了沒多久,卻發現機翼降落引擎出了故障而被迫返航,放眼望去,機場堵着的滿滿的都是人,人頭攢動的機場大廳連同着窗外烏黑黑的天黑成了一片天際。
本來氣壓就低,再加上滯留的關係,很多乘客的情緒都很不穩定,時不時的有人會咒罵上幾句,因爲牽連到自己的利益,總會有一幫人跟着後面起鬨,機場這一方除了幾個地勤在維持秩序,就沒看見過一個能說得上話的人出來。
很快人們不滿的情緒徹底爆發,大家都紛紛要求機場的領導出來給個說法,人們推推搡搡很快就有人摔倒了,還好爬起來的快,不然一定會發生嚴重的踩踏事件不可。
看着情緒激動的人們,麥航遠皺了皺眉,他身邊一直站着個孕婦,肚子高高的隆起應該離預產期應該不遠了,她的表情很不對,潮溼悶熱的空氣令她的呼吸急促不穩,臉色發白,雙手捧着肚子,重重的身體搖搖欲墜。
麥航遠見狀連忙伸手扶了她一把:“你沒事吧?”
女人一擡頭。表情明顯比剛剛更難受了,豆大的汗不停的往下掉,蒼白的嘴脣嚅囁着:“我好像好像要生了。”
麥航遠低聲回了一句:“冒犯了。”完了快速的撩起女人的及裸長裙看了一眼,果不其然,羊水已經破了。
他連忙高舉起手喚地勤:“這邊有孕婦要生了,麻煩給安排一下。”
幾個地勤小姑娘被擠在人羣裡推推搡搡的,哪裡能聽見麥航遠的聲音,不僅如此,現場也沒幾個人發現這個情況。
女人開始陣痛。疼的直接往地上蹲,麥航遠見狀二話不說打橫抱起她一步步的往漩渦中心邁步:“麻煩讓一讓,這裡有孕婦要生了。”
很快吵雜的聲音漸漸消停了下來,大家都紛紛自覺的讓開一條道來,遠遠的看過去,麥航遠身着白襯衣的後背整個都被浸溼了。
地勤知道情況不妙的時候,裡忙迎上去引着麥航遠去了醫務廳。
孕婦被送上病牀的時候,麥航遠陡然鬆了口氣,他擦了擦額上的汗沒留下隻言片語悄然離開。
因爲引起的騷動極大,情況很惡虐,很快機場的負責人頂不住終於出來承諾,對於飛機故障導致的停飛,航空公司將會負全責並按照國際慣例給予賠償。
這樣一來纔算是穩住了躁動的人心,聚集成團的人們開始散去,空氣一下清新了不少,麥航遠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烏壓壓的天空,這個天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放晴?
承歡迷迷糊糊醒過來,口乾舌燥。坐起身就去摸水,黑暗裡摸騰了半天也摸到水,於是坐着等自己徹底清醒之後才自己下的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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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的時候她看了一眼時鐘,她竟然睡到了半夜兩點,伸手按了按無比混亂的腦子,扶着牆壁去廚房的路上路過書房,看見裡面燈光大作,她不禁推門進去,這一看她居然嗤的笑出了聲音來。
偌大的書桌上筆記本還散着光,桌上的檯燈也開着,喬正楠脖子裡掛着耳機,趴在桌上睡相極其的安靜。
承歡慢慢的走近,一邊走一邊想:這傢伙,睡覺也不去房間睡,她動作極輕的幫他拿下了脖子裡的耳機放到一旁時,手不經意碰到鼠標,很快電腦屏幕上彈出來一個頁面來。
她本來不想看的,可那一份關係圖裡同時出現了言致遠、喬誠、以及慈銘其它幾個重要科室的科主任的名字。
她湊近仔仔細細的看清楚了這份資料。剛剛看到一半而已她握着鼠標的手就抖的不能再繼續下去了,這個時候臉上也掛上了晶瑩剔透的淚珠兒。
有關於林俊佑口中所說的,喬誠販賣器官一事是經過爸爸首肯的說法,言承歡從來都不肯相信,她一直認爲,林俊佑是因爲得不到她因愛生恨而故意詆譭爸爸的。
可喬正楠收集的這些資料卻無疑像一巴掌狠狠打在了她的臉上,這上面附帶了很多的交易原始合同,這些合同販賣的器官不一樣,買入者不一樣。可唯一一樣的是甲方那一欄裡都有一個印章。
言子玉……外人或許不知道,可言承歡卻很清楚,言子玉那是父親的曾用名……
事實就是,她的父親利用自己的雙重身份秘密進行着器官販賣的生意,這其中包括已經暴露出來的喬誠、還有其他幾個平日裡都和善的不得了隱藏的很深很深的科室主任。
就如同林俊佑說的那樣,他們都跟着父親後面做着不可告人的器官販賣生意,從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喬正楠是被臉上滴滴答答的溼意驚醒的,他睜開眼睛還沒擡起頭就聽見承歡抽泣的聲音,目光轉移到電腦屏幕上。腦子瞬間清醒,可卻怎麼都不敢轉頭看言承歡。
承歡知道喬正楠醒了,指着電腦屏幕喃喃的開口:“你這次回國就是爲收集這些證據,根本就不是什麼所謂的和你爸鬧翻對不對?”
喬正楠啪的一聲拍下了電腦屏幕:“我爸自從去了英國之後精神狀態一直都很不好,後來我無意間發現他的筆記,才發現原來慈銘販賣器官的事情並不是他主使的,他只是爲了言致遠背了這天大的黑鍋而已,現在他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有些事情即便他是做錯了。可再怎麼說他也是我爸,說什麼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垂暮之年還揹着這樣大的罪名走過餘生。”
承歡深吸了口氣:“現在呢?該收集到的資料你都收集到了,你打算怎麼做?”
喬正楠知道讓言承歡自己發現這一切是件極其殘酷的事情,可她總歸有天是要知道的不是麼。
他轉頭很嚴肅很嚴肅的看着她:“下午在靈堂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現在我再問你一遍,你如實回答我好嗎?”
承歡幽幽的對上他的眼睛:“什麼?”
喬正楠指了指電腦:“如果我把這些資料在慈銘公開,雖然會減輕我爸的身上的黑鍋,可勢必會也會將言致遠真正的爲人公之於衆,他的一世英名就這麼毀了。我知道你和言致遠的感情很好。所以到時候勢必你也會傷心,我就問你,如果我真的這麼做了,你會原諒我嗎?”
承歡沉默了一會,苦笑道:“我的原諒對你們來說重要嗎?如果真的重要,你們一個個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做了。”
喬正楠漂亮的眼睛微微閉上,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瞼下打出一道陰影來:“我們……是啊,除了我還有林俊佑……我們都不是什麼好人。”
承歡一聽就知道他這是話裡有話:“你還知道些什麼?究竟還有什麼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最難以接受的真相都剖析在言承歡面前了。其它那些對她來說真的算不上什麼了。
“言致遠出車禍並不是因爲疲勞過度,而是有人故意動了車子的剎車系統,而那個人你應該能猜的出來是誰吧?”
承歡喉間溢出一個名字來:“林俊佑……”
喬正楠沉默大概就代表了默認:“這些資料都是我進慈銘之後在林俊佑的電腦裡找到的,他一直認爲當年他父母的死是言致遠造成的,所以蟄伏了這麼多年一直在收集慈銘所有進行器官販賣醫生的證據,完了一個個的擊破,一個個趕出去,以至於最後連言致遠都沒放過,另外言致遠病倒的這一年裡他還在暗地裡拋售買進慈銘的股份,你大概不知道,慈銘現在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都已經是在林俊佑的名下了。”
承歡笑了笑:“原來我做了這麼多年的傻子,我爸瞞着我做那種事情,林俊佑一直潛伏在家裡伺機報復,你爸明明知道這一切,卻選擇隱瞞甚至情願去背黑鍋,你放着大學不念心心念念回來要討回公道,反觀我呢?每天卻是沒心沒肺的生活着,理所應當享受着別人給我創造的一切,卻還不自知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來的。”
喬正楠垂下眸子來:“都說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可輪到我們的時候,卻變成了前人作孽後人買單。”
言承歡失了魂魄一樣的慢慢的離開書房,喬正楠開口喚她,她連身都沒轉而是衝着他搖了搖手:“我爸他已經死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看在他以前待你不薄的份上給他留一世清譽,當然喬叔叔也是無辜的,如果你願意,我願意用所有去補償你們。”
門關上的時候。喬正楠重重的坐在椅子裡,表情有些頹廢,他了解言承歡了,這樣的答案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長這麼大,喬正楠第一次感受到什麼叫做進退兩難,如果他把這些資料公之於衆那麼父親的黑鍋也不至於背的那麼沉重,可一旦這麼做了,也意味着言承歡和他之間的情誼就玩完了,言致遠對言承歡來說太重要了,重要到她能爲之放棄一切,當初的麥航遠就是個極好的例子。
可對他來說,他和父親的感情又何曾不是這樣,說到底,喬誠昧着良心做器官販賣的勾當也是爲了給他創造更好的生活條件,他這個做兒子的又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父親就這麼背黑鍋嗎?
想到這裡,他覺得自己腦袋上的頭髮都要毛的要豎起來了,究竟該何去何從?究竟該怎麼做?他痛苦的揪了揪頭髮,發出低低的咆哮聲。
從書房出來之後。承歡就一直坐在客廳沙發裡,這兩天她哭的眼睛都要瞎了,可淚腺還是不停的往外滲出來,她不斷的去擦不斷的告訴自己,言承歡,你還有什麼臉哭?因爲你們言家受到傷害的人還少嗎?你究竟在委屈什麼?你要求喬正楠放過自己的父親,可又曾想過喬誠接下來揹着這沉重的包袱走過餘生,讓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痛苦,你究竟是有多自私?
從小到大。言承歡的每一步都走的平平穩穩的,即便是出了那樣不堪的事情她也沒覺得前景一片慘淡,可現在她卻深深感覺到了,眼前一片迷茫,完全不知道接下來的路該怎麼走?不,準確的來說,她連自己的接下來要走的路路口在哪裡都不知道。
這一夜,言承歡在客廳裡坐了一夜,喬正楠在書房裡抽了一菸灰缸的煙,林俊佑在酒吧喝的爛醉如泥、麥航遠在下午一點的時候終於上了飛機。
而造成這一切結果的言致遠卻安安靜靜躺在那裡,他撒手人寰卻把最嚴峻的後事推到了四個年輕人面前。
天矇矇亮的時候,承歡去洗手間收拾自己,這段時間她把自己糟踐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梳子一梳就是一大把的頭髮往下掉,就像提前進入了老年期似得。
頭髮很長時間都沒打理過了,長的已經及肩了亂糟糟的,她乾脆揪了馬尾,這樣一來整個人瞬間清爽精神了很多。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自言自語:“言承歡。今天是火化下葬的日子,不管到時候發生什麼,你都得堅強。”
出來的時候正好和喬正楠撞了個正面,一夜沒睡的他鬍子拉碴的,黑眼圈重的就像只國寶似得,看見言承歡,他脣瓣動了動可卻愣是一個字都沒蹦出來。
倒是言承歡,慢慢的走到他面前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一樣,淺聲開口:“看你這個憔悴的樣子。等會出門別人看見了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虐待你了。”
喬正楠沒想到事到如今,言承歡還願意和他說話,小夥子愣是呆呆的哦哦哦了幾聲,才揉着頭髮去洗手間。
門關上,承歡轉身看了一眼那乳白色的雕花門自言自語:“言承歡,不管你是誰,你都沒有資格去支配別人的思想,有些事情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之前你就是太瞻前顧後了纔會讓自己吃了林俊佑的虧。”
過去的那一夜,言承歡想了很多,言家虧欠林俊佑的、虧欠喬誠、喬正楠的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難道真的要爲了一個所謂的名聲去傷害這麼多依舊活着的人嗎?如果可以,就讓一切公之於衆吧,這樣大家就都兩清了。
出門的時候,他們才發現,昨天夜裡居然下了一夜的雪,這是初春的第一場雪,洋洋灑灑的堆白了整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