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英平原本爲沙漠,此刻卻是已然成了一片紅褐色的焦土。
——真是半點山坡都看不到,盡數變成了平地。
“唉。雖然避免了這位面被整個撞碎,可是至少在百年之內,大地是難以有什麼生機了,倖存下來的這些人……恐怕也會很難過活……”白衣男子施展了這一劍之後,臉色也是瞬間白了下來,全身無力的落到地面上來坐下,嘆息道。
“儘管過得艱難,他們至少可以活下來,待百年之後,他們當中一定會有人興起重建大陸的。”他想了想,又是自我安慰一般的喃喃了一聲,看了一眼手中金劍,“此次消耗甚大,永晨,你還好吧?”
窈窕女子的身影一晃又是出現在他的身旁,四周顧盼片刻之後,輕聲道:“主上,我剛剛好像感受到血煉大哥的氣息了呢……”
“是你們超神器之中的另一個?”白衣男子有些驚訝的道。
那女子柔聲道:“是的。他是我們的老大,最厲害、也是最先誕生的一個。”
男子點點頭,臉上露出些許柔和之色。
“若是有幸能遇見,你們就好生敘敘舊吧。”
女子臉上露出喜色,甜甜的溫柔一笑:“謝謝主上,一定會有機會的。”
白衣男子揮起手中的金劍,在空中隨意一劃,又是一道金色的虛空裂縫被他輕鬆的撕裂開來,兩人便一前一後的擡腳邁進去,隨着這個裂縫徹底封閉,這片大陸上,便是再也沒有了他們這種強者的蹤跡了。
至尊以上修爲的強者,一個都沒有了。
凌亂的風沙在這荒蕪大地上吹打着,以落英平原爲中心的近百萬裡之內,都是一片荒涼景象,只有少數的大型宗門,仍自憑藉着防護大陣保留了一些建築。
整個蒼穹大陸,滿目瘡痍,物人皆非。
異樣的天氣,直到好幾十年過去才徹底平息,在此期間誕生的許多人,直至壽元耗盡,竟是生前從未見到過湛藍色的天空。
連東南方常年積雪不化的聖山,也是冰雪消融了大半,連褐色的山體都是掩蓋不住了,好似一個頭發稀稀疏疏漸次掉光的禿頂老人,在火辣辣的陽光之下,白雪、冰層反射出銀光閃閃的奇異色澤。
也是因此,聖山再也不復以前那般難以靠近,有着不少的後起之秀,儘管大多隻有武師、最多武宗武聖這樣的修爲,也敢上山來,畢竟那赤色隕石雖沒有落下,卻也給大陸帶來了經年不消的熱浪,聖山上冰雪未化淨,多麼涼爽。
此刻,在聖山區域的一處不起眼的峽谷之內。
有一道年輕的身影在這裡晃來晃去,似乎是在尋找着什麼。
終於,他找準了一個地點,就將那地面上堆積的白雪開始孜孜不倦的清理起來。
雖然說聖山現在並不如以前那般寒冷,可這裡恰好是谷口,上方的雪層全都堆了下來,故而如果想要挖到底,還是需要費些功夫的。
“唉……”這人大約十八九歲年紀,正是個英姿俊朗的少年,嘴裡有些哭笑不得的嘆了一口氣,繼續他的挖雪工程。
大約兩個時辰過去,他擦了擦額上的汗,對頭頂那些堆積如山的雪層不予理會,而是目光緊緊地盯着自己腳下的物什——也就是他辛辛苦苦挖出來的東西。
那是一把冷光熠熠的長劍。
劍身修長,薄如蟬翼,上頭青色紋路形成複雜的圖案,美觀之中反射着清冷光輝。
他神色稍有複雜的伸出手,輕輕地將這個被白雪埋葬幾十年的長劍拿了起來。
原本毫無生氣的長劍,在入他手中的時候,卻開始劇烈的顫抖了起來,不似掙扎,卻好像是……泛着一股激動。
少年輕輕勾脣一笑,手指撫上劍身,眼中涌上一絲欣喜,接着又看向那旁邊,微微猶豫了一下,伸出了手掌,覆蓋在那一堆白雪之上。
這下面,應當是還有一具屍骸的。
他目光中閃過縷縷的悲哀,最終只能將這一切化作一聲低嘆,然後將此地白雪重新掩蓋好,接着手中持劍,一縱身便自這被自己挖出來的彷彿深井一般的雪堆裡跳了出來。
不料想纔剛一冒頭,一道凌厲刀光劈頭蓋臉的就臨頭而來!
這少年目光一凜,剛入手的長劍微微一擋,身子就是如輕燕一般斜飛了出去,完完全全沒有被這刀光傷到一根頭髮,穩穩地落在了地上,而那被他挖出的大坑,卻是被這一道刀光一劈,“轟隆”一聲又坍塌了回去,幾乎可以說是恢復原狀了。
少年擡起頭來,冷淡的目光射向了那個向他發出攻擊的中年人身上。
那中年男子頓時感覺到滿心的納悶和不自在,還有一種很彆扭的感覺從心底升了起來。
這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個白癡,一個不自量力又完全不用放在眼裡的小輩一樣……
中年人嘴角抽搐,滿心彆扭。
你怎麼能用這種眼神兒看着我呢?
就你這小小年紀,小小身板,應該是我這麼看你纔對啊……
“你想要這把劍?”少年淡淡的看着他,微微舉起手中的青色長劍,毫無波動的聲音問道。
中年乾咳一聲,明目張膽的搶人東西,怎麼說也不是非常的理直氣壯:“小子,你才武宗修爲,手中拿着這樣一把絕世神兵只會給自己招來禍端……”
“與你無關,不歸你管。”少年擡了擡眼皮道。
中年瞪了瞪眼睛,也是有些惱火:“快快的將此劍交於我,饒你不死!”
少年冷笑了一聲,嘴角噙着一絲戲謔:“可惜,它不屬於你。”
“有本事,就來拿吧!”
“好小子,也不看看在你面前的人是什麼修爲!敢跟武王叫板,你真是活的不耐煩了!”中年勃然大怒,持刀就劈!
“轟隆!”
方圓十里,似乎都感覺到這一塊地方猛烈的震了一震,接着,一道飄逸修長的年輕身影,就是自那山谷飄然而出,悠然自在的向着北方而去。
“我——靠——!”
緊接着,一聲含着倒抽涼氣的怒喝聲就是幾乎震天響起,只見那個中年滿身血跡十分狼狽,瞪大眼睛難以置信的從一堆白雪之中爬出來,赫然就是之前被他劈塌的那個大坑:“這是哪個大宗門培養出來的小變態?!簡直太特麼變態了!”
而那道瀟灑的身影早已孑然而去,不知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