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別吵了,吵什麼吵,真當這裡是菜市場了?”一名穿着制服的警員走過來,對着他們一聲低吼,手指着門口,“要待在這裡就給我安安靜靜的,要吵就都給我出去!”
“你……”葉父瞪圓了眼睛,手指着警員的鼻子,剛開口,傅薄笙拍了拍他的肩膀,“伯父,有什麼事情都等先了解清楚情況了再說。”
“我先推你去邊上待一會兒,這邊剛好門口,人來人往的太嘈雜了。”說着,他接過輪椅,推着葉父到了一旁人少的地方。
不知道他在葉父的身邊說了什麼,葉楠注意到他的神情漸漸冷靜了下來。
安致澤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兩下,幽黑的眼眸看着她臉頰上的紅腫,心疼的剛剛那一巴掌彷彿就扇在了自己的臉上一樣,“伯父剛剛只是太激動了一點,等會兒冷靜下來就沒事了。”
“我知道,我沒事。”
一個父親擔心自己的女兒,做出的過激行爲,葉楠可以理解,畢竟現在被關在裡面的,也是自己的妹妹。
她不會因爲剛剛的這一巴掌就記恨於父親,她還沒有這麼幼稚。
只是,她也不禁反問自己,如果那天沒有去找葉沁兒說那些話,不讓她知道,那最近所發生的這一切,是不是就不會再發生?
安致澤看了一眼,似乎是覺察出了她的心中所想,“別多想,不關你的事情,就算是你沒有告訴葉沁兒,她也會從其他途徑知道這件事情的。再說了,你不是也沒告訴她沈蘇做的那些事情嗎?”
葉楠抿着脣點了點頭,正準備去葉父那邊,那扇門總算是打開了,兩名警員先走了出來,葉沁兒走在後面,手上已經被戴上了手銬,一看到葉楠,便哭了起來,“姐,不是這樣的,真的不是他們說的這樣的!”
“什麼情況?”葉楠凝着眉快步走過去,卻被兩名警員伸手攔住了。
其中一人斂着神開口,“葉小姐,不好意思,現在沈蘇的事情已經確定下來了,葉沁兒涉嫌故意傷人。”
話音剛落,葉沁兒就被另外走上前來的兩人拉走了。
“後續會如何處理?”安致澤走了過來,凝神詢問。
那人回答,“根據規定的流程走。”
“老爺,你怎麼了?老爺?!”
司機突然的吼叫聲拉回了在場人的思緒,只見葉父已經暈倒了,閉上眼睛,任憑怎麼叫都沒有了任何的反應。
傅薄笙結束電話回來,連忙開口,“趕緊送醫院!”
“葉先生血壓一下子升高,現在還處於昏迷狀態,具體情況要等他醒來再做檢查。”醫生從病房裡出來,看了一眼葉楠。
“謝謝醫生。”安致澤與其握了一下手,葉楠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臉色早已經變得蒼白。
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安致澤,她緊緊地抓着他的手,輕聲呢喃,“安大哥,爸爸會沒事的吧?”
“肯定沒事的,別擔心。”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奇怪,明知道對方也如自己一般,對這些情況一點都不瞭解,可卻還是會想要從他的身上得到一絲安慰。
一如此刻,聽到安致澤的話,葉楠的心中,或多或少地鬆了一口氣。
傅薄笙從走廊外進來,就看到葉楠將腦袋靠在安致澤的肩膀上,回來後一直便很強勢的她,此時顯得有幾分軟弱。
只是,此時此刻,在她身邊,能夠給她依靠,能夠給她安慰的,卻並不是他。
握緊的拳頭,慢慢地鬆開,傅薄笙整理好心中紛繁的情緒,走過去,“我已經找了最好的神經內科的醫生,大概十分鐘之後就到了,到時候讓他檢查一下伯父的身體,我有事,先走了。”
剛纔他接到了沈蘇的電話,說要找他商量一下這次的事情,他倒要去看看,沈蘇到底有什麼目的。
葉楠起身道謝,“剛剛謝謝你了。”
真沒想到,爸爸現在對傅薄笙這麼信任,剛纔如果沒有他在,她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安撫爸爸的情緒。
只怕,到時候的情況,會更加嚴重吧。
“沒事,別想太多,我現在先回去了。”傅薄笙收回目光,轉身離開,他極力剋制住想要回頭再看上她一眼的衝動。
他怕,會看到他們恩愛的畫面,到時候只會讓他心中更加的難受。
倒還不如干脆一點,什麼都不看。
腳步聲漸漸遠去,走廊再次安靜了下來,連帶着,彷彿葉父病房裡的監測儀的聲音都變得格外地響亮。
滴答,滴答……就像是在耳邊一般。
當初,傅老爺子也是因爲受到刺激,情緒激動中風後,便永遠沒有再醒過來了。
她的心中被深深的恐懼感籠罩着。
這件事,永遠是她心中的一個遺憾。
她始終覺得,她還欠着傅老爺子一個道歉。
“安大哥,我真的很怕,我怕他……”說着說着,她哽咽住了,說不下去了,安致澤輕輕地擁着她,“別怕,有我在,你不用怕,這幾天你就在醫院裡陪着爸爸,葉沁兒那邊我已經在找關係疏通了。”
“安大哥,謝謝你。”
話音剛落,看護打開病房門走出來了,“病人醒了,只是一直叫着葉沁兒的名字,她在嗎?”
***
傅薄笙驅車到了沈蘇所在的醫院,只見她坐在輪椅上,待在窗邊,靜靜地看着樓下。
她聽到聲音,轉頭,揚脣一笑,“阿笙,你來啦,你快過來看,這裡有個人打籃球的姿勢好好笑哦。”
傅薄笙沒心情和她繼續做戲了,開門見山地直接問:“說吧,什麼事情?”
沈蘇看到他這個態度,倒也不是很意外,自己操縱着輪椅轉了一個方向,“阿笙,警察說我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可以還我一個公道了,現在葉沁兒應該已經被抓起來了吧?”
“嗯。”傅薄笙凝眉看着沈蘇,只見她低着頭,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神情像是很惋惜一般。
他突然覺得,從始至終,他從來沒有了解過沈蘇,根本不知道她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以前,總覺得她表現得很委屈,那就應該是受了委屈,表現得很傷心,那就應該是真的很傷心。
殊不知,那隻不過是她戴着的一個面具。
“其實,我也不希望這件事情鬧得這麼嚴重,畢竟葉家在A市也是有頭有臉的,加上葉楠現在也是安氏的負責人,鬧得太嚴重,只怕對兩家都不太好。”沈蘇雅緻的語聲緩緩道來,眼睛落在他的臉上,不放過他的任何神情。
傅薄笙在沙發上坐下,翹着二郎腿,也不出聲,就等着沈蘇繼續往下說,他倒是要看看她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
沉默了片刻,沈蘇在等着傅薄笙出聲,可他竟然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卻不開口。
搭在輪椅椅背上的手有些不安地來回搓動了兩下,沈蘇咬了咬下脣,“阿笙,如果我不告葉沁兒,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你覺得怎麼樣啊?”
“那你不是吃虧了?”直覺告訴他,事情並沒有這麼簡單,所以他故意反着來說。
沈蘇乾笑了兩聲,“什麼吃虧不吃虧的,都是朋友,上次的事情應該只是一個誤會。”她停頓了幾秒,話鋒一轉,“只是……”
“只是什麼?”他冷笑一聲,事情果然沒有這麼簡單。
沈蘇抿了抿脣,故作有些爲難,帶着幾分猶豫,“只是,我有兩個要求,希望你能答應。”
她操縱輪椅,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她抿着脣,低聲道:“我希望,你能幫我解決掉挪用資金的事情,還有,重新和我訂婚,娶我爲妻。”
竟然打着這樣的如意算盤!
傅薄笙掃了她一眼,冷聲問:“這是葉家的事情,你覺得我憑什麼要爲了他們家的事情,答應你的條件?”
“因爲,你愛葉楠!”沈蘇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楚地說出口。
曾經她最不願意承認的事實,現在卻成了能夠威脅他的依據。沈蘇苦笑了一聲,沉聲道:“如果我不放手,繼續起訴葉沁兒,只怕到時候葉家的老爺子會承受不住吧?據我所知,上次他接到電話的時候,就已經快要崩潰了。”
“那個電話是你打的?”傅薄笙聲音陰冷,一拳頭砸在了一旁的門上,一個小時之前,他還讓人調查,到底是誰給傅老爺子通風報信的。
沒想到是沈蘇!
他早就應該想到的,她的目的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的!
他捏着沈蘇的下巴,幽黑的眸中閃過一抹冷酷的殺意,薄脣微啓,“沈蘇,你到底想幹什麼?”
下巴很痛,但沈蘇卻笑了,她知道自己的計謀快要成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