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倩是個聰明人,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所以,此刻即便心中很好奇,她也只是面無表情地將東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後說了一句,“那麻煩傅總了”,說完,轉身離開了。
傅薄笙拿起紙箱子,輕飄飄,沒有什麼重量。
他放在耳邊晃了兩下,試圖聽下里面是什麼東西,忽然覺得這樣的自己挺傻的,又放了下來。
略一猶豫,他起身去了項目部。
那些原本正準備趁着工作閒暇時間,開啓八卦模式的員工們,看到那抹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出現在門口,慌忙把頭低了下去。
一個個都在心中吶喊,這都是什麼日子啊?
怎麼現在總裁來她們這個小小的項目部這麼勤快?
傅薄笙雙眸直接落在了葉楠的辦公桌上,只是此時卻是空落落的,並沒有她的身影。
他皺了皺眉,“她人呢?”
“誰啊?”一個同事習慣性地接了話,剛說完意識到自己是在跟總裁對話,忙又閉上了嘴巴。
喬雪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傅總,葉楠今天早上沒有來上班,剛打了一個電話給她,也沒人接,可能是有事情耽誤了吧。”
傅薄笙點了下頭,沒說什麼,將紙箱子放在葉楠的辦公桌上就轉身離開了。
幾名同事一見他離開了,看了眼桌上的紙箱子,還是沒壓住心裡的好奇,起來想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
其中一人剛拿起箱子,小聲嘀咕:“傅總送個東西怎麼這麼小氣的?怎麼是用這麼簡陋的盒子,而且重量好輕,會是什麼東西啊?”
話音剛落,傅薄笙一聲咳嗽聲又在門口響了起來。
紙箱子在她的手上突然變得有點燙手,忙扔回到了桌子上,其餘幾名同事也是立馬奔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傅薄笙淡聲道:“她回來了,讓她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剛剛那名同事尷尬地應了一聲。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響起,傅薄笙看了眼,走到外面接了起來,“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
“嘿,不能給你打啊?”周皓輕笑了一聲,“你有沒有看到今天的新聞?”
傅薄笙問,“什麼新聞?”
“就是葉楠和莫奕寒的。”
周皓也是剛剛纔看到的,本來想着不多管閒事,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撥通了電話。
雖然他知道傅薄笙和葉楠兩人已經離婚,並且對她也沒有任何的感情,但在外人看來,她始終是他的前妻,現在卻又和傅家的死對頭莫家關係走的這麼近。
這傳出去,影響總歸是不好的。
他躊躇了片刻,“你還是提醒一下吧,剛剛可是連我爸都來問我了,她們兩個人是怎麼認識的。”
“行,我知道了。”
手機緊緊地握在手裡,傅薄笙站在原地,看着電梯門上自己的倒影,一股無名火在不停地攛掇。
他打開手機瀏覽器,蹦出的正是葉楠的照片。
在路燈的照射下,照片中她的身影清晰可見,穿着昨天晚上的禮服,嘴角帶着一絲笑意,彎身坐進了一輛蘭博基尼。
雖然沒有拍到莫奕寒的臉,但誰都知道,這個牌照的蘭博基尼正是莫家的公子。
至於照片底下的評論,更是極盡誇張。
有些人說是莫奕寒更厲害,一出手就將傅家的前妻追到手了。
有些則是站在傅家這一邊,幫着傅家說話。
薄傅笙面色忽地一沉,回辦公室拿上車鑰匙就往外走了。
雖然他們已經離婚了,可眼下公司剛剛拍到一塊土地,項目剛要開始進行,他絕對不容易有什麼對公司不好的傳聞出現,影響了後面的工作。
姚倩在身後追喊着,“傅總,等會兒還有一個您的會議。”
只不過,沒有回聲。
傅薄笙驅車到了小區,按了很久的門鈴,總算是等到了葉楠出來開門。
她身上穿着一套休閒套裝,頭髮隨意搭在肩後,鼻樑上架了一副黑框眼鏡,她問:“你怎麼過來了?”
傅薄笙沒有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怒目瞪視,沉聲說:“葉楠,我不管你私人生活,但你身爲傅氏的員工,就請你注意自己的身份,該低調低調,別給我惹出不三不四的新聞來!”
“什麼新聞?”葉楠皺了皺眉頭。
她早上好不容易降下去的溫度,剛剛又上去了,一整個上午腦袋都昏昏沉沉,躺在牀上不想動,更別說看什麼新聞了。
傅薄笙勾脣冷笑一聲,“你和莫奕寒的新聞,怎麼?這麼迫不及待地就打算昭告天下了?”
“……”
葉楠不知道他哪根神經又錯位了,還特地跑到自己家裡來警告,不想搭理他,轉過身就往客廳裡走。
傅薄笙這才注意到她的步伐有些緩慢,耷拉着肩膀看着上有氣無力,好像走不動了一般。
他跟了上去,抓住她的胳膊,竟是滾燙。
此時,他才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你發燒了?”
葉楠抽回手,撇了撇嘴脣角,嘲弄道:“看來你也不是一點觀察力都沒有。”
他一陣無言,只能問:“怎麼突然就發燒了?昨天不還是好好的?”
葉楠迴應,“還不是拜你們所賜?”
“什麼意思?”傅薄笙沒理解,追問了一句。
葉楠張了張嘴,本來想把昨天晚上沈蘇的計劃一五一十地詳細說上一遍,說她是怎麼勸喬雪先離開的,再說她又是怎麼把自己扔在酒店裡的。
只是,她就算是詳細地說上一遍,他會相信嗎?
在傅薄笙的眼裡,沈蘇根本就是一隻純潔無暇的小白兔,只會心存善心,從來不會做這些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反倒自己,到有可能落得一個杜撰事實,編排別人是非的罪名。
葉楠今天身體不舒服,不想到時候和他多爭執。
想到這,她最終還是懶懶散散地掀了掀眼簾,“沒什麼,就是昨天晚上回來打不着車,着涼了。”
於是他問道:“那你怎麼回來的?”
葉楠靠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碰到了莫奕寒,搭他的車回來的。”
聽到這話,傅薄笙居然感到心中的怒火悉數退卻,竟還隱隱地生出了一絲竊喜。
對,這種感覺於他來說十分陌生。
他沉默了幾秒,想到剛剛的質問,破天荒地覺得有些尷尬,忙換了話題,“看醫生了沒有?”
“沒那麼嬌弱,一點小毛病不需要看醫生。”
“那吃藥了嗎?”
“我還不至於那麼弱智,生病了還不知道吃藥。”
不管傅薄笙問出什麼話,葉楠都像是一隻刺蝟一般,毫不客氣地直接還擊了過去。
看她極不待見自己的樣子,傅薄笙微撩雙眉,擡手看了看腕錶上的時間,“快中午了,有沒有什麼想吃的?”
葉楠眼也沒擡,淡淡地說:“不想吃,傅總要是還想問關於莫奕寒的事情,麻煩等我燒退了,身體好利索了以後再說,,麻煩走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
直接下了逐客令。
傅薄笙有些沒料到,微微瞪大的眼眸裡寫滿了不敢置信。
這女人以前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巴不得自己待在她身邊的。
現在,自己看她身體不舒服,打算給她準備點什麼午餐,結果就換來這麼一句話?
還真以爲他稀罕照顧一個病人?
真是笑話。
傅薄笙冷下臉,剛走到門口,正準備關門,就看到葉楠拿着手機不知說些什麼,沒一會兒連身上的衣服也沒有換,直接坐在玄關凳上換鞋子了。
一副要外出的模樣。
傅薄笙皺了皺眉,脫口而出,問:“幹嘛去?”
“回趟葉家。”葉楠下意識地回了一句,“葉沁兒出了點事,讓我回去一趟。”
剛剛的電話,正是劉敏打來的。
一向盛氣凌人的她,在電話裡哭得差點憋過氣去,說了一大堆話,葉楠愣是一個字都沒有聽懂。
後來還是家裡的一個傭人接過了電話,又重新複述了一遍。
原來,葉沁兒剛剛在外面被幾個女孩子揮了巴掌,回到家裡,兩邊臉都腫起來了,劉敏身爲她的母親,自然是心疼地不行,也跟着一起哭。
現在打電話讓葉敏回去,她自然是不想要摻和這些事情,只是爸爸這段時間爲了公司的事情四處奔波,現在又去了外地。
如果自己不趕回去,劉敏就要打電話將爸爸叫回來。
回想起葉父這段時間彷彿老了好幾歲的模樣,葉敏實在是狠不下心。
葉楠帶上門,下樓後攔了一輛小區門口的出租車離開了。
傅薄笙看了眼,收回目光後也往停車場走去。
趕到葉家,葉楠看到葉沁兒坐在沙發上,低垂着腦袋,還在不停地抽噎。
她看了一眼,臉上的紅腫已經退去了不少,基本已經看不出來,唯一較爲明顯的,是右臉頰上有一道指甲劃過的痕跡,泛着點點紅血絲。
而劉敏,卻是在客廳裡不停地來回走動,嘴裡默唸,“這可怎麼辦,這要是臉上留了什麼傷疤,到時候要是毀了容,你這輩子也算是毀了。”
她看到葉楠,瞪大雙眼,一臉氣勢洶洶地走了上來,指着她的鼻子大罵:“你可真是個名副其實的害人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