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腹中的孩子沒有保住,現在病人的情緒有些激動,你們家屬進去好好安慰她一下吧。”
醫生話就想是訂了鬧鐘一般,在腦海裡不停地回放,葉楠睡了一覺,醒過來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好聽到了醫生說的話。她的臉色刷白,葉沁兒經歷過那樣的事情,好不容易走出傷痛,與傅梓楠結婚,,現在剛懷上孩子,就又遇到了流產……
她站在病房門口,看着葉沁兒趴在傅梓楠的肩膀上哭得像個淚人兒,她的眼淚也止不住地往下落。
爸爸剛去世,現在葉沁兒流產了,接二連三的事情就像是一塊塊石頭壓在葉楠的心上,令她喘不過氣來。
她緊緊地捂着自己的胸口,慢慢地蹲下來,她想問,她究竟做錯了什麼事情,爲什麼要讓這些不幸的事情全部發生在了她們的身上。
傅薄笙因爲不放心,一直跟着她來醫院,從衛生間裡出來,就看到她埋頭悶聲哭的模樣,默默地流着眼淚,卻不發出一絲聲音,這樣壓抑着的模樣,更令他心疼。
他抱住她,“別擔心,一切都會過去的。”
此後的幾天,他一直守在葉楠的身邊,幫她料理葉國庭的後事,同時也在暗中調查關於那天的意外。葉楠睡夢中說的那句話令他心頭一冷,的確,當時只有他在葉國庭的身邊,而且他滑下去的事情實在是太奇怪了,如果不調查清楚,只怕他的嫌疑一直都會存在,永遠都沒辦法消失。
這日,傅薄笙去了一趟醫院,他剛剛得知,葉父出事的地方有攝像頭,說不定能從監控裡發現點什麼。他剛走進監控室,沒有發現一抹身影剛從轉角處走了出來。
安致輝凝了凝眉,看着那扇被關上的門,心中唏噓了一下,幸虧自己動作快了一步,否則不就被他撞了個正着。不過,他既然來了,安致輝他薄薄的脣角便詭異地揚起,心中已經有了一個主意。
葉國庭的喪事已經全部都處理完了,葉楠剛去傅梓楠家裡,看了一下葉沁兒的情況,雖然她現在仍舊時悶悶不樂,但好在有傅梓楠的陪伴,情緒明顯穩定了不少。
從他們那出來,回到家裡,葉楠脫下外套,正準備眯一會兒,手機卻響了起來,“我剛來醫院,你猜我看到誰了?”
“誰?”她閉着眼睛,隨口問了一遍。
安致輝故作嚴肅地說,“我在醫院裡看到傅薄笙了,他剛進去監控室,你說他是打算幹嘛?你要不要來看一下啊。”
醫院,監控……
幾個詞彙在葉楠腦海裡過了一遍,她顧不上休息,掛斷電話後立馬去了醫院,安致輝已經在門口等着了,一看到她就說,“你來的太遲了,傅薄笙早就走了。”
“走了?”葉楠擡手看了眼腕錶上的時間,“我過來也就用了半個多小時,安致輝,你不會是故意耍我吧?”
“我耍你幹嘛,不相信的話你跟我來。”安致輝轉過身,背對着她勾了下脣角,葉楠沒有看到,只是見他疾步往前,心想,既然已經到醫院了,索性就跟過去看看,安致輝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他們到了監控室,安致輝推開門,裡面掛滿了監控的屏幕,只有一位穿着藍色制服的大叔坐在機器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
安致輝走過去,客客氣氣地打了聲招呼,“你好,我想問下,剛剛是不是有位先生過來這邊說要看一下監控啊?大概是這麼高的個子,然後穿着黑色的西裝,然後……”
安致輝在那位大叔面前不停地比劃,葉楠站在一旁,凝眉聽着,後來大叔猛地拍了一下大腿,“對對對,是有這麼個人,在你們來的二十分鐘前剛走了。”
安致輝轉過頭,對着葉楠挑了下眉,彷彿在說,看,我沒騙你,也沒耍你吧。
而葉楠的眉頭卻皺的更緊了,傅薄笙爲什麼會過來看監控?難道說他也覺得爸爸那次的意外很可疑嗎?可是他爲什麼不跟自己說,反倒是自己一個人過來了。
但是她沒有表現出來,只是站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安致輝和大叔周旋,起先,這位大叔說沒有醫院領導的許可,他不能調取監控給他們看,後來安致輝拿出了一包香菸和一個紅包,塞進他的口袋裡,他的態度立馬軟了下來,說就給他們看五分鐘。
只是,他在電腦上操作了許久,忽地皺起了眉頭,嘴裡發出“咦”的一聲,“怎麼那段監控不見了?我記得剛剛纔給那人看了的呀,就調取出來放在這個文件夾裡的,怎麼就不見了。”
“你在仔細找找,是不是放哪個盤裡,一下子想不起來了。”安致輝表面上像是安撫一樣的說了兩句,心裡卻是壞壞地冷笑了一聲,他就算是把電腦裡的文件找個底朝天,也找不到那段視頻記錄了。
因爲他早就趁着他去衛生間的時候把那段記錄銷燬了,至於傅薄笙過來的時候,看到的也不過就是一段錯誤時間的監控,所以他才這麼快就走了。
至於這位大叔,當時去外面抽菸了,毫不知情,還以爲那段監控還在呢。
葉楠看到大叔這般焦急的模樣,心卻瞬間冷了好幾分,那段視頻爲什麼會好端端地就消失了?難道是裡面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所以纔會被他刪除掉嗎?
原先的相信,到了此刻,漸漸有了些許的動搖。
她再也無法待在監控室裡,開門從裡面出來,大口地汲取着新鮮的氧氣,不停地告訴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事情還沒有確定下來的時候,不要隨便猜測。
可她,終究還是無法控制住自己的內心,無法讓自己不去想這背後的原因……
安致輝也走了出來,把門帶上,站在葉楠的身邊故作疑惑地嘀咕了一句,“這好端端的監控怎麼就不見了?應該是被刪除了,可是就一段監控而已,至於這麼大費周章地刪掉嘛。”
“可能是他記岔了。”葉楠匆匆地說了一句,不欲多言,“我還有事,先走了。”
安致輝攔住她,“剛發生的事情他怎麼會記岔了?葉楠,你就不覺得奇怪嗎,爲什麼一段監控記錄在他看了以後就被刪除了,會不會是上面拍下了什麼?沒準有可能拍下他推伯父下去的那一瞬間。”
“你夠了!”葉楠衝他吼了一句,“這些沒有證據的事情別亂猜測,別說的你好像親眼看到了一樣。”
“這怎麼算是沒證據?”安致輝抓着她的胳膊,繼續說,“監控記錄沒了是事實,他剛剛來看過,也是事實,這些不都是證據?還是說,葉楠你在害怕什麼,你怕事情的真相被拆穿,你怕到時候發現真的是他乾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葉楠甩開他的手,逃也似的離開,安致輝一字一句戳穿她內心的恐懼,對,她是在害怕,也在逃避,她怕看到那殘酷的真相。
傅薄笙剛回到家裡,將輪椅從書房裡搬出來,自從葉國庭出事以後,他就把輪椅搬回來了,想要看看這輪椅到底怎麼會好端端地就從斜坡上滑下去了。
他蹲下來,正打算看一下輪椅的剎車,門鈴響了起來,他起身開門,只見葉楠站在外面,登時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有話想要問你。”
她往前邁了一步,走進屋裡,回程的路上她思來想去,想了很久,與其自己在心裡胡亂猜測倒不如直接來找他問問清楚,所以她開車過來了。
“你剛剛去……”葉楠剛開口說了幾個字,突然停下來了,目光被客廳裡的那張輪椅吸引住了目光,她指了指,“這不是我爸爸的那張輪椅嗎,怎麼會在你這裡?”
“嗯,我搬過來了。”傅薄笙忙走過去,把輪椅重新摺疊了起來,正準備搬回書房,葉楠攔住了他,“你爲什麼把這個輪椅搬回來?”
“當時你落在醫院裡了,我過去看到就搬回來了,後來看你忙着處理伯父的葬禮,一下子就忘記了。”傅薄笙解釋道。
葉楠卻是皺了皺眉,心中又隱隱地多了幾分懷疑,真的是這樣嗎?事情發生的第一天她的確來不及注意這輛輪椅,只是後來她去醫院找過,可怎麼也找不到了。
傅薄笙把輪椅放在一旁,緩聲問道,“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沒,沒什麼。”葉楠突然將原本已經涌到脣邊的問題,又咽回了肚子裡,看着傅薄笙探究的目光,她的心底深處突然涌起了一絲害怕與恐懼,她躲閃着他的目光,“我,我突然想起上次兜兜的外套落在客房裡了。”
她倉皇而逃,把客房的門一關,心中五味雜陳。她不停地告訴自己,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應該選擇相信傅薄笙,相信他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可是監控,輪椅,加上當時的確只有他一個人在葉國庭的身邊,一個個赤.裸裸的細節敲擊着她的內心,葉楠突然覺得惶恐了起來。
她不停地深呼吸,平復了許久,打開門,“我記錯了,已經拿走了。既然我今天過來了,這輛輪椅我就先搬回去了,畢竟是我爸爸的東西,一直放在你這也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