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娜依?”林影眼角噙着淚珠,有些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這一女子。
也難怪林影會有所不敢相信,躺在牀榻形容枯槁,瘦弱地沒有血色氣息微弱,阿娜依猶如一個瑟瑟發抖中折磨不堪的人兒,頭髮凌亂,皮膚呈現一抹抹的紫黑,尤其是臉上那道從眼角蔓延到脣際的觸目驚心的醜陋疤痕,更使阿娜依再無往前清麗氣息,儼然一副猙獰模樣。
“阿娜依,我回來了。你怎會變成這樣?”林影沒有絲毫保留,表現出最爲真實的一面,跪低在牀榻前,緊低着頭,聲音吁吁顫抖,“阿娜依?能聽見我說話麼?”
沉默……靜靜的沉默,劉徹安靜地立在門外等待,搖了搖頭,“哎……這巴塞,沒想到對於感情這般執着,屋內的女孩,因爲藥物腐蝕太多,會不會醒來,只能看天意了……”
林影紅着眼睛,對着四大悍將之一天大突兀地咆哮,“劉徹不是穩保阿娜依會醒來麼?怎的,阿娜依變成這副模樣了!你們必須給我一個交代……阿娜依……你醒來……”
作爲四大悍將之一的天,地位超羣,萬人之上一人之下,也沒有說話,他很明白林影此時的感受。林影的事他也聽說一些,驚歎之餘,天能做的也只有沉默了……
朱雀則是一臉詫異,站在身後最先感受到林影的變化,朱雀白皙臉頰慢慢蒼白,美眸不停閃爍,她是第一次見到林影如此失態,就算在最嚴峻、看似無任何轉機的戰況下,林影也是一副淡然模樣,甚至朱雀從未見過林影有過失去理智的時候,而眼前,爲了躺在牀榻上緊閉着雙眼的女子,林影儼然只是一個受傷頗重的青年,曾有的犀利也消失不見,只有眼角不可掩藏的悲傷。
“如果巴塞有一天能夠爲我呈現這樣的表情,哪怕僅僅剎那,我死也甘願。”朱雀細細打量着阿娜依,爲這個女子惋惜同時,心底卻是閃爍着淡淡的嫉妒和醋意,“可是,好象不可能,在我面前,巴塞永遠不會表現出最真實和最脆弱的一面,這就是我的悲哀……”
“阿娜依……”林影由開頭的失聲痛哭變得無聲抽泣,喃喃地低下頭,彎下身子,林影輕輕捧起阿娜依的臉頰,看着她緊閉的眼睛,呼吸漸漸加重,臉上呈現更爲悲痛的模樣。
路人C很合事宜地沒有開口,立在後面,碩大的腦袋轉來轉去,盯着巴塞發呆,“巴塞先生……會這麼悲傷,看來眼前的這個女子和他有很長的故事,哎……感情到底是什麼東西,連巴塞先生這樣神話般的人物都會難以逃脫牽絆……恩,看來自己以後找女人要慎重了……”
“自己有個萬夫長噹噹就可以了……至於女人,等到了那個地位,不愁沒有女人,而且,老子到了那個位置,想必也能保護好自己的女人,不至於像眼前這女子一般,巴塞先生征戰無數,仇家太多,也難免會被別人趁機得逞……”
單細胞的路人C難得一臉凝重,擡頭一看,卻看到朱雀炙熱的眼前盯向巴塞,“哎……又一個愛上巴塞先生的女人,雖說朱雀大人早就心儀巴塞先生,可是據傳劉嫣統帥纔是正妻。,她們兩人,還有牀榻上的女子,以前姿色肯定傾城傾國,巴塞先生也不愧爲豪傑,吸引如此絕色親睞,只是,三個女人愛一個男人,如果起了矛盾,就很難解決。不像多殺幾個人,決鬥就可以擺平的。看來老子以後要小心點,找個大屁股大胸脯的女人生幾個兒子就夠了……”
林影絲毫不知身後幾人的想法,他也沒有心思顧及,心力盡數放在阿娜依身上,林影眼中只有她一人,整個世界也頓時只有阿娜依了。
輕輕握住她的手,林影的手指在手心滑動,“阿娜依,你知道嗎?我還記得你曾經跳給我的那支舞嗎?跳給我一個人只唱給我一個人的歌舞,那時你是多麼的快樂,沒有任何雜質,那時,我只把你當成自己的妹妹,認爲你只是一時的迷戀而已。”
“沒想到,你追隨前往LW,努力學好LW語言,學會計商務經濟,我知道,對於純白地如同一張紙的你來,想要學這些算計的事情是多麼的難熬,從你第一次見到流血,從你第一次手染鮮血,從你第一次欺騙對手開始,你就在蛻變,然而,只有你知道才知道這蛻變過程該承受怎樣的苦痛和掙扎。”
“作爲臥底,與唐朝算計本提;被唐俊毀容,關押在監獄;被監獄內的看守差點**;逃脫輾轉卻又成爲**的人質,這個過程你肯定是多麼的絕望,在那時,你肯定非常希冀我的出現,盼望着我忽然出現營救你。可是,事實就是這麼殘酷,我並沒有出現。”
林影的嗓子顫抖着,低沉的聲音充斥着無奈與懊悔,“可是,我明白,真正使你傷心的並不只這些。真正使你心底絕望增添無數傷疤,真正使你失去唯一堅持下去理由的人是我。”
“我太過冷漠。我不懂珍惜,我自私自利,”林影哽咽着,彷彿所有的壓力與傷痛會在這一刻爆發,“我漠視他人的生命,我藐視他人的幸福和原則。這是我的致命傷,所以你受傷了。所以你纔會受傷……”
林影的一番話言真意切,話語中蘊涵着真摯的感情,連一向粗神經單細胞的路人C都紅着眼圈,瞪大了眼睛沉默着。
“這不是他的錯……不是他的錯……”朱雀心底不停唸叨,林影對阿娜依的態度迥然。使她不得不細緻對比,她想爲自己找個藉口解釋,可是無論她怎樣推算,都是毫無思緒,朱雀頹喪之餘爲林影感到難過。
“恩?”林影忽然感覺到阿娜依的手指動了動,儘管動作很細微,其他人都未發覺,但林影最臨近阿娜依,全身心又放在她身上,自然第一時間發覺。
“阿娜依的手指動了?那麼代表她的肢體開始恢復,如果運氣好的話,阿娜依的意識甚至會好轉……”林影心中狂喜,口中輕聲喚道,“阿娜依?阿娜依/……看看我是誰?我來看你來了,你睜開眼睛看一眼,看我一眼,好嗎?”
阿娜依絲毫沒有反應……就像她剛纔的動作是孤立的一組。
林影沒有放棄,口中更是充滿溫柔,輕輕重複着他們以前的過往,包括兩人之間美好的回憶。
這下,就連朱雀也是睜大了眼睛,傾聽着林影的溫婉,朱雀纔開始漸漸明白表姐和阿娜依會如此深愛林影的原因,甚至她一開始生起的打扮淡淡忌妒之心淡化,希冀阿娜依的醒來。
可是,任憑林影如何努力,阿娜依再沒了反應。朱雀提起的心又慢慢放鬆下來,長長嘆一口氣,“或許阿娜依真的受傷過重,畢竟在**手中過一遭,不死也會在鬼門關上轉幾圈,聽說**用了違禁的藥劑用來審訊,看來阿娜依凶多吉少了……”
就在朱雀打算勸說林影放棄的時候,朱雀看到阿娜依的手指動了!
這一次,阿娜依的手指動彈的弧度明顯,路人C、劉徹都看到了。突兀地向上勾起,中指搖擺數下後,阿娜依睜開了眼睛!
“難道真會有奇蹟?”朱雀欣慰之餘,觀察了一下林影完全呆滯的眼神,“一般說來,昏死的時候,只有最親近的人,或者最在意的人,纔會引起大腦皮層的再次活動……”
“阿娜依?”林影試探着喚道。
“阿娜依?”朱雀也是輕輕喚道。
可是,阿娜依雖說睜開了眼睛,眼神卻是渙散,瞳孔未集中,似乎並沒什麼反應……
“難道真是刺激太深?阿娜依不能好轉了?”林影的心驟然冰涼。雖然自己不會放棄阿娜依,可是,守着一個人,等待對方醒來的過程最爲痛苦和難熬。
衆人皆沉默了,雖然看到了轉機,可剎那間熄滅,這一反差安慰也變得蒼白。
“巴塞大人,看!阿娜依……阿娜依的手指又動了……!”路人C忽然驚叫道,“你看,她正握着你的手指!”
果然!林影太緊張了,連阿娜依握着自己的手都未曾發覺。
“還好……阿娜依還有意識,看來她對我並不排斥,而且還有些記憶存留着。”林影長嘆一口氣,心臟劇烈砰砰跳,“那樣一來,自己還有機會,可以好好對待於她……”
“阿娜依?”林影再次輕喚,“你能聽到我說話嗎?你還記得我嗎?如果是,請你動一下手指。”
屏息等待間,只見阿娜依的右手中指微微顫動了一下。
“她還記得我!她能聽見我說話!”林影心中狂喜,可是看到阿娜依渙散的眼神,心底又是一陣悵然,“阿娜依,什麼時候會好?自己虧欠她太多。”
不經意間低頭,林影忽然發覺阿娜依的眼角,微微沁下幾點溼潤。
“那是?”林影瞳孔驟然收縮,瞪大了眼睛,“阿娜依掉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