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也般地離開了車站。
點燃一支菸,望着手腕上無數的疤。我第一次沒有將煙火烙上去。看着空蕩蕩的房間,將一拳重重地砸在房間的玻璃鏡中,而後望着牆上的血,開始反胃。
當我疲憊的從衛生間返回到房間,便癱坐在地板上,暈眩、卻心安。對面傳來一男一女劇烈地吵架聲,一陣蓋過一陣。之後便是摔東西的聲音,隨着一聲巨大的沉悶聲之後,便安靜下來。
我拉開窗簾,空無一物。對面樓下,一男一女面對着面坐着有說有笑。
是幻覺嗎?我頹然坐下,沉沉睡去。
林雨緊扼住我的呼吸,與往常不同的是,這一次更真實。一陣轟隆雷聲將我驚醒,我艱難坐起,大口呼吸,眼前漆黑一片。一陣閃爍光從手機裡傳出。劉嫣的短信:“睡了嗎?”附帶淺淺的梨花般的微笑。
“睡了,又醒了。”
“爲什麼?”一個大大的問號。
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下雨了。你那呢?”
過了不久,手機閃爍着光芒:“這天氣很好。今天看到李喬了。在火車上,一個人。她還專門買了禮物,說是給我們的訂婚禮物。林影,我怎麼一直感覺見到她我心裡會害怕,她有一種讓我懼怕的眼神,好象她會搶走我的什麼東西。”
我心裡一震,“她還說什麼了嗎?”
“噢,還說我們結婚一定要請她。怎麼了?”
“沒什麼,別想太多。早點睡。”
“哦?還少了點什麼?”劉嫣一個調皮地壞笑。
“晚安。”
陡然,開始流逝。
沙漏般抓緊眼前還能看到的東西,開始爲歸所而擺動。隱隱約約握緊自己的手,不放鬆。儘管還是一滴一滴掉下去,還是很安然地睜開雙眼,淡淡地微笑着。有人說這就是珍惜。肯定有着某種事物讓我期待,對染隔膜着意識,但內心深處像有一股細流潺潺不知疲倦地維持着。這種感覺很輕鬆,像氣球鼓鼓的,拉開皮筋,一個個放掉空氣。
甚至有時候,我能看到兩個對立的派別忙碌地鬥爭着,修建城池,醞釀着一個一個的陰謀。儘管如此,雙方不斷髮展壯大,鬥爭也越烈,勝負難分,難以駕馭其中任何一個,於是我耗費心力一點一點地提高自己的承受力。
雖然從始至終我都像是旁觀者,可是沒有空虛。
天邊,附屬着無盡。
空氣愈來愈冷,凌厲地穿過,一陣陣顫抖,看不到太遠,只能看到空氣中的蒼白,一點點消散。
而我身上的傷疤,越來越淡。
有時候,承諾無力卻能維持,即使是爲了對方而設的承諾,即使是已經失去了意義,即使熬盡了承諾它本身有着的意義,也會像對待真心一樣虔誠,依然能夠延續下去。
日子也這樣一點一點延伸,缺失一部分就會摔碎,時間一段接一段銜接。每天聽着悲歌,曲調般的憂傷毫無阻礙地忽隱忽現,無法抗拒。
翹首盼望,不知道在等什麼,也不知道要等多久,只是等,一直等下去。這樣的平衡,左右着我的思想,猶如蹺蹺板,徘徊在頂端,不忍落下,確切地說,是不捨落下。
如此而已。長此一往,殊途同歸。
夢境越來越真實,每次能醒後能看見脖頸處有清晰的勒痕。從淡淡的紅色逐漸化成青色。好在是冬天,圍着圍巾,也好遮蔽。呼嘯的風輕易地灌進我的脖子,時刻感到後背一陣陣冰涼,所以我不得不經常打着冷顫。
“還是那樣嗎?”這條陌生號碼發的短信出現得越來越頻繁。甚至有時候在我夢醒後常常被電話鈴聲吵醒,回撥過去,卻是忙音。或許只是這樣一直下去折磨着我,沒有終止,沒有限制,沒有由來,只是一點點地持續。暴烈的頭痛,促使我天天睜開眼睛看着牆壁,黑暗中看得見光亮,一個人影走在那束微弱的光線中,若即若離,卻從不靠近。這個人影時刻變換着,其實這束光線始終未曾移動過,人影彷彿在奔跑。因此我不得不開着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