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老鴇領着那男的進來,蘭香急的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額頭不停滲冷汗。
要是被姑爺知道,那還得了,跟二皇子見個面,都還擺臉色呢,這要是知道小姐逛青樓還召了個男的,非鬧個天翻地覆不可。
蘭香給小姐使眼色,可她家小姐卻只顧盯着那男的看呢,眼睛眨瞎也沒用,當下緊走幾步,裝着倒水,不動聲色地擋在了小姐與那男的中間。
“公子喝茶。”蘭香轉身遞過一杯熱茶。
“恩。”寶春接過沒喝,直接放在了手邊的桌上,然後一把將面前礙事的蘭香給扒到了一邊,手中的扇子嘩啦一下打開,斜睨着那人,漫不經心地問一旁的老鴇,“他都會什麼啊?”
老鴇笑盈盈地上前,“小公子想他會什麼,他就會什麼,彈琴唱曲,信手就來,而且……”表情很是意味深長,“尤其那方面功夫也很不錯吆……”
那方面?蘭香愣了下,結合那老鴇臉上的神情,隨即意識到什麼,臉刷地就紅了,警告地瞪了她一眼,“說的這是什麼話?”
老鴇掩嘴一笑,“來這兒的不都是爲了這個?”
蘭香瞪她,“爲那個?我家公子就是想來聽聽曲。”
寶春卻是站了起來,靠近那從頭包到腳的男人轉了圈,“身材夠高大結實,肩也夠寬,就不知這臉怎麼樣……”
“小姐?”
看她家小姐很感興趣的樣子,蘭香着急的不行,生怕她做出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時,就見她家小姐猛地合上扇子,直朝那人的面門攻擊而去。
一旁的老鴇見狀,五指化爪就要去阻擋,肥胖的身子竟快捷無比。
蘭香下意識就抽出了腰間的軟鞭,掃向那老鴇的爪子。
老鴇不得不收手,矮身,躲開襲來的鞭子,轉身五爪再次抓向鞭尾,使勁往後拖。
蘭香握着鞭子柄,前滑了幾步,然後,突地,丟掉了手中的鞭子,身子躍到半空中。
老鴇因着慣力,身子倒退到了裡間的門框處,剛要站穩,蘭香的右腳已經踢來。
“好厲害的姑娘。”老鴇情急之下只得握爪爲拳,砸上蘭香的右腳。
砰的一聲,老鴇退到了裡間,撞到了桌子上。
蘭香落地,腳尖挑起長鞭,就要再次攻擊而上。
“幾月不見,安平公主功力進步竟如此神速。”與寶春交手了幾個回合的黑衣人突然開口了。
“再怎麼樣,也比不上你這一手幻化的功夫。”寶春說。
見他們都停下,蘭香便收起了鞭子,看了那老鴇一眼,回到了小姐的身後,警惕地看着那黑衣人,“他是誰?”居然看穿了她們的身份。
寶春笑了笑,“一個故友,此間的老闆。”
“老闆?還是故友。”蘭香看着那人睜大了眼睛,她天天跟在小姐身邊,怎麼不知道她家小姐交友有如此廣泛,都交到青樓裡來了。
那人哈哈笑了兩聲,緩緩取下來了頭上的斗篷,
等蘭香看到他的臉,直接愣那兒了,男人長成這樣,可真是滿室生輝啊。
“主子。”老鴇恭敬上前。
劉彥看她,“吃虧了吧?你們啊,平常自視甚高,什麼人都不放在眼裡。”
那老鴇看了蘭香一眼,“主子教訓的是,這位姑娘的確厲害。”神情頗爲懊惱。
寶春說,“她只是佔了先機而已。”
老鴇說,“佔了先機是不假,可不是對手也是真,強將手下無弱兵,這回是真真見識到了,剛纔只是跟公主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玩笑,還請公主不要怪罪。”
寶春想到剛纔的那些人不由笑了,“能找到如此有特點的人也不是個容易的事。”
老鴇也笑了。
“下去吧,讓人看着,沒有允許不要讓人進來。”劉彥吩咐道。
“是。”老鴇重新上了茶水果盤,然後關上門走了出去。
坐定,劉彥看了看她說,“公主大婚時,楚南邊境正發生小規模侵襲,我帶兵在外,實在無法抽身參加公主的婚禮,母親爲此甚爲懊惱,而她自己又因身體原因沒法親自前來,只能讓下人將禮物送到……”
“王妃太客氣了,她的身體至少要養個一年半載才能承受住長途跋涉,萬萬不可爲此勞累。”寶春忙說。
“父親也是這麼說。”劉彥說。
又是王妃,又是楚南的,這人的身份不用怎麼想就能猜出是誰,楚南世子,蘭香目瞪口呆。
劉彥提起茶壺,斟了杯茶,然後盯着寶春看了會兒說,“實在沒想到你跟榮小王爺竟有如此淵源。”
寶春嘆了口氣,“說來都是孽緣。”
劉彥笑了笑,“公主來這裡,難不成跟榮小王爺鬧彆扭了?”
寶春揚起眉毛,“怎麼?你都能開了,我就不能來?”
劉彥說,“我是怕榮小王爺會砸了我這裡。”
榮錚來到門口,後面跟着氣喘吁吁的白丁山。
榮錚仰頭看出出入入的那些人,臉色黑的跟鍋底似的,剛上了兩個臺階,門口迎客的姑娘們,就眼尖地發現了他,當下就要丟下身邊的人朝他而去。
只是在感知到他身上那股氣勢時,頓時不敢上前,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南來北往的人經歷多了,自然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
更有心的姑娘忙讓人去通知老鴇,怎麼看這人,怎麼像是來踢館子的。
老鴇來了後,看到那人也是一愣,不過,很快就滿臉堆笑招呼,“公子,這是第一次還是?可有相熟的姑娘?還是我幫你介紹?您是要在一樓大廳,還是要樓上包房……”
榮錚看都不看她,徑直往前走,陰着臉,邊走邊掃視四周。
那老鴇還在說個不停,追上來的白丁山趕緊拉住,“我們是來找人的……”
老鴇臉上的笑凝滯了,“找什麼人?找姑娘有,別的……”
白丁山沉着臉,一把鉗制住她的手腕,老鴇吃痛,卻是掙脫不開,心裡震撼,嘴上卻不正經地笑着說,“公子難不成看上我了不成?不過,不好意思的很,我早已收手了,可,可若是公子極力要,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錢麼……”
“少給我來這一套。”白丁山手下用力,“有兩個年輕公子,相貌清秀,這麼高,快說在哪裡?誤了事,你這樓就別想開了……”
老鴇眼神轉動,哀求說,“公子哎,你這不是爲難我們麼,你說的長的好看,這麼高的,我們這裡每天沒有幾十也有十幾啊,我哪裡知道誰是你要找的人?”
“那就領我們挨個去找。”白丁山說。
“那不行,那樣會把客人全得罪光的,你也知道做我們這行的……”老鴇搖頭。
不容易三個字還沒出口呢,樓梯上攔堵的護衛已經被打的東倒西歪,慘叫連連。
白丁山見他家主子已經上樓,挨個房間搜了,頓感一陣頭疼。
“外面怎那麼大的動靜?”蘭香說,“該不會有人在鬧事吧?”
劉彥笑了笑說,“不是誇口,能來我這裡鬧事的,都不是一般人。”
寶春的臉色變了變。
蘭香啊了聲,隨即想到什麼,一下子站了起來,“肯,肯定是姑爺找來了,完了,完了,這下可如何是好?”
轉了幾圈,連忙就去拉她家小姐,在屋裡找能藏身的地,“櫃子?櫃子太顯眼了,容易被發現,桌子下?這也不行,桌布一撩開,什麼都看見了,牀底?”
劉彥喝茶微笑。
寶春被拉着滿頭黑線,“牀底更容易被發現,他就是找到了又怎麼樣,我沒做什麼對不起他的事。”
“小姐,你太天真了,姑爺那個人沒事還能鬧三分呢,何況還是在這裡被逮住。”況且,對面還有個天仙似的男人,這就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對了,這有個窗子,小姐,你先從這裡跳下去,然後從後門溜出去,到時咱們再想辦法碰頭……”說着就要將寶春往窗戶前拽。
寶春想說真的沒必要,可緊接着,門咣噹一聲,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劉彥把守在外面的人也被打到在了地上。
“往那兒跳啊?”門口的榮錚冷冷地看着窗臺邊的這對主僕。
蘭香臉色煞白,順手就給小姐扣上了一張虎頭面具,寶春哭笑不得,丫頭嚇壞了,都掩耳盜鈴了。
一旁的劉彥實在是忍不住,笑的直不起腰,“你,你這丫環太有意思了,樂死我了。”
寶春取下面具,看到那人的臉可真夠黑的,蘭香嚇的直往她身後躲。
寶春拍拍她肩膀,“沒事。”
“榮小王爺,別來無恙啊。”劉彥起身打招呼。
榮錚瞪了寶春一眼,對劉彥說,“藩王世子,不經奉召,私自入京,這罪可不小,要是被皇上知道,又要懷疑你楚南有什麼不軌了。”
劉彥笑着說,“皇上當知我楚南絕無二心,再說此次進京,的確是有要緊的事。”
寶春知道有外人在場,榮錚不好發作,摸摸鼻子,便在原先位置上坐下,可看那人冷眼看她,忙移過一個位置。
見他們是有事要談,蘭香便走到門外守着。
白丁山過來忙問,“如何?”
蘭香搖搖頭。
白丁山趴在門上,傾聽了下,意外道,“沒吵,也沒打?太安靜了,裡面還有別人?”
蘭香點了點頭,小聲說,“楚南世子。”
白丁山哦了聲,“怪不得。”
“怪不得什麼?”蘭香問。
白丁山說,“世子進京可不是小事,你家小姐應該是得知了什麼消息,纔來的。”
蘭香鬆了一口氣,終於有了底氣,“我就說麼?我家小姐纔不會無緣無故來這種地方的,原來是別有目的,這下好了,姑爺總該不會生氣了。”
白丁山看了門內一眼,“那可未必。”
蘭香愣怔。
榮錚拿過寶春的杯子喝了口水,“說說是什麼要緊的事,非要你冒險進京?”
劉彥說,“我得知消息,天聖教的少主親自來了京城。”
天聖教?榮錚和寶春互看一看。
“天聖教在大榮的據點不是已經除個七七八八了?”寶春說。
榮錚說,“若真如你說的那麼多,應該不會有漏網之魚。”
劉彥說,“鎮榮王府辦事自然是信得過的,或許他有可能以別的方式潛入,消息應該不會有誤,一得到消息,我就趕了過來。”
“少主都親自來了?看來所謀之事不小了。”榮錚說。
“我也是這麼想。”劉彥說。
“你見過這少主?”寶春問。
“沒見過。”劉彥說,“但據說功力深不可測。”
寶春摸索着杯子邊沿,試探道,“可知他爲何而來?”
劉彥說,“這點倒是知曉一二,畢竟我在教裡時日不短,多少有些隱秘的人脈沒被清洗,據說他來是爲神劍。”
“神劍?”寶春看着他,“該不會說的是我那把吧?”
劉彥點了點頭,“神劍的事,我之前瞭解的並不多,在上次見那八大長老極爲重視你那把鳳鳴劍後,我才仔細瞭解了下,四大神劍,分別是龍吟,鳳鳴,玄武,白虎,白家人曾有預言,說得四大神劍者,得天下……”
寶春說,“這簡直是胡扯麼,八成是那個冒牌貨散佈的謠言,天下豈是四把劍就能搞定的。”
榮錚低頭喝茶。
劉彥說,“公主說的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不過,我覺得應該出自白家人之口。”
“就算是,但預言也不可全信啊。”寶春心說,難怪那八大長老會如此,還有北烏,是不是也因爲這預言,和沈家的這把鳳鳴纔對沈家下手。
劉彥說,“公主手裡這把鳳鳴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他這次一來是爲鳳鳴,二來是探查龍吟的下落。”
“龍吟?”寶春說,“龍吟劍也在京城?”
榮錚端着杯子的手不自覺動了下。
“不知他們怎麼是得知龍吟在京城的。”劉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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