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地一聲鑼響，掌事宮女宣佈繡藝比賽開始。
各家繡坊拿出看家本事，繡製出的繡品各式各樣，條幅、屏風、擺件、衣裙……應有盡有。
按照事先抽籤的順序，各家依次上臺呈現。
唱歌的、跳舞的、吟詩的……呈現方式不一，目的卻無不同，都要盡力表現自己繡品的精美絕倫。
湊巧的是，雲錦坊與繡雲閣的排序緊挨着，排在最後兩位。
繡雲閣先上，雲錦坊最後。
當然，這當真是湊巧，還是有人暗箱操作？就不得而知了。
輪到繡雲閣時，一名黃衣女子站了起來，將一件羽衣穿在身上。
呵呵，林夕顏差點笑出聲。
真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這事巧能巧成這個樣子？
繡衣閣的繡品，也是一件繡了“百鳥朝鳳”的羽衣。
絕對是，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她林夕顏果真是得上天眷顧的，兩件繡品圖案相同，對比起來不要太明顯。
如此，誰應該是今日的優勝者，旁人一目瞭然。
就算有人想要指鹿爲馬，也得蒙起面拉下臉，裝不要臉的吧？
曲聲一起，姑娘隨之起舞。
林夕顏又是一愣，同樣的《霓裳羽衣曲》。
“哎，停下，停下！貴妃娘娘來了。”
一個宮女腳步匆匆地過來，叫停了正在進行的舞蹈。
衣着鮮亮，光彩豔麗的常貴妃，扶着宮女的手臂款款而來。
“娘娘，您怎麼來了？”徐嬤嬤連忙上前行禮，討好地問道。
“聽說製衣局有比賽，本宮來瞧瞧熱鬧。”
常貴妃笑着道，“這是輪到繡雲閣了？繡雲閣可是全京城最大的繡坊，繡品一定不凡，本宮要好好看看。”
“娘娘過獎了，您上座，讓她們演給您看。”繡衣閣的潘閣主連忙道。
常貴妃眼神往雲錦坊這邊瞟了瞟，微不可見地笑了笑。
“如煙姑娘，你的舞跟那位姑娘比起來，如何？”夕顏悄聲問。
“不敢誇口，”白紗蒙面的玉如煙微笑道，“那位是聚香樓的夢香姑娘，我與她相比，不敢說一定強，但一定不會差。”
“那就是很有信心嘍，讓你與她同場跳舞，可敢？”
“有何不敢？”玉如煙秀眉一挑，狡黠地一笑。
“那好，”林夕顏笑向姜玉雪，“玉雪，讓如煙與繡雲閣的姑娘同時上場吧？
同樣的衣服，同樣的舞蹈，我們就以絕對的優勢碾壓她們。
讓她們看看，我們即便不靠貴妃撐腰，只憑實力，也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好！”
姜玉雪答應一聲，起身對常貴妃行禮，“娘娘，小女是雲錦坊坊主姜玉雪，下一個就該是我們上場了。
與繡雲閣一樣，我們也是《霓裳羽衣舞》。與其讓大家看兩場同樣的舞蹈，不如我們一起上臺，同舞一曲吧？”
“那好啊，兩位姑娘鬥舞就更熱鬧了。”常貴妃撫掌輕笑。
玉如煙起身，將雲錦坊的“百鳥朝鳳”羽衣披在身上，緩緩移步入場。
各大繡坊的坊主與繡娘細細看清，不禁搖頭。
兩件羽衣繡製圖案相同，繡工也不相上下。
依繡雲閣如今的勢頭和人脈關係，雲錦坊想憑這件羽衣壓住它，是不大可能了。
曲聲再起，兩位姑娘伸展玉臂，隨之舞蹈起來。
羽衣上所繡的形態各異的鳥類，隨着姑娘身體的擺動，一起展開翅膀，與百鳥中心的鳳凰同時起舞。
衣袂飄飄，舞姿翩翩，如仙女降落凡塵，如夢如幻。
在舞者的詮釋下，兩幅繡品似乎同樣的巧奪天工，美輪美奐。
所不同的是，雲錦坊的羽衣，飄飄飛舞中似乎有更多的鳥兒隱藏其中。
若隱若現間，鳥兒從不同的方向，衆星拱月般飛向中心的鳳凰。
風起，羽衣飄然翻飛。
旁觀的人們這纔看清，雲錦坊的羽衣正反面，都是一樣的栩栩如生的鳥。
所不同的是，背面的鳥兒與正面的顏色不同，看起來，好像是另外多出來的。
一件羽衣上，多繡出一倍的鳥，使被百鳥朝拜的鳳凰更顯威儀與華美。
繡雲閣的繡品同樣很美，繡工精緻，但與雲錦坊相比，卻黯然失色。
風再起時，林夕顏默唸一聲：“小夕，出！”
一隻色彩斑斕的小鳥突然出現，扇動着翅膀飛向玉如煙，在她身穿的羽衣上停駐，與她一起翩翩起舞。
隨着鼓點的節奏，小鳥不停地向鳳凰點頭，好像在虔誠地叩拜。
圍觀的人羣歎爲觀止。
“鳥啊，真的是鳥，它是把羽衣上的鳥當成活的了。”
“雲錦坊果然名不虛傳，沉寂兩年了，再出山時依然能創造如此奇蹟。”
“這一次，該是雲錦坊拿頭名了吧？”
“那可不一定，還得看評判的怎麼說，還有徐嬤嬤還得發話呢？”
徐嬤嬤的臉色有些難看，差距如此明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偏袒的結論不大好下啊。
繡雲閣的潘閣主，臉色同樣不好看。
當年她費盡心機，才搞垮了雲錦坊。
本以爲姜玉雪一個孤女，翻不起什麼大風浪，卻沒想到，今日竟被她攪起了風雲？
曲終，玉如煙和夢香姑娘亭亭立於臺上，等待評審們做出評判。
“娘娘，皇上最愛看您跳舞了，若是……”站在常貴妃身邊的綠珠悄聲道。
常貴妃悄悄對她搖了搖頭，不動聲色。
“娘娘，您看，本場的頭名應該是……”徐嬤嬤試探地問常貴妃。
“本宮今天就是來看熱鬧的，誰得頭名？嬤嬤和衆位評判說了算。”常貴妃笑笑，似渾不在意誰最終勝出。
“謝娘娘。”
徐嬤嬤轉頭與臺上的評審們商量，衆人只見有人點頭，有人搖頭，似乎意見並不統一。
一番商議下來，臺上潘閣主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但是，最後拍板的，仍然是徐嬤嬤。
老奸巨猾的徐嬤嬤，起身站到臺中央，大聲道：
“今天的比賽實在精彩，特別是繡雲閣和雲錦坊兩家的繡品，實是巧奪天工。
繡雲閣繡品精緻，繡工紮實；雲錦坊繡品別出心裁，繡技絕頂。所以，今次繡品比賽，雲錦坊和繡雲閣，並列……”
“並列第一”未出，一人輕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