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禾頓了頓,才接着道:“況且你的目標太大,如今禹州內外所有的目光都盯着你,你一旦離開禹州,必然瞞不了幾日就能露餡,到時候朝廷必然如同虎狼一般的羣起而攻之,也實在是太危險了。”
穆侯楚聽着季心禾說話的意思,便似乎隱隱猜到了她接下來要說什麼,一張臉已經冷下來了。
季心禾咬了咬脣,才道:“我去。”
“不行!”穆侯楚幾乎一口否決,連考慮的時間都沒有。
心禾拉着他的手:“我一個深宅婦人,素日裡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滿禹州上下幾乎沒人會太注意到我的行蹤,即便我消失一個月,誰又會起太多的疑心?不單單禹州的人不知道,朝廷的人更不會知道的。”
季心禾這些年來對外營造的就是一個深居簡出的深宅夫人的形象,雖然名下產業衆多,她出面也都是以所謂“穆夫人”的身份出現的,沒人知道這位“穆夫人”就是她,便是禹州的名貴世家的貴夫人們,一年到頭能見到季心禾的次數都屈指可數,因此世人對這位禹王妃的評價向來就是低調二字。
穆侯楚沉着臉沒說話。
心禾連忙道:“這件事讓別人去我都不放心,我自己去最合適不過,我保證我不會暴露人前,更不會讓朝廷的人察覺到我,等我救出了父親,立即回來,你若是不放心,派暗衛跟着我也是可以的,而且你忘了,咱們還有黎君顏,有了這張牌,那就等同於是有了孫氏這張牌,有些事情會輕鬆很多。”
穆侯楚紋絲不動。
季心禾氣惱的道:“穆侯楚!你不答應我自己偷偷去了!”
“你敢!”穆侯楚瞪着她,一雙眸子難得的露出了幾分兇光,兇巴巴的。
心禾委屈巴巴的低下了頭:“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我怎麼辦?我也很着急,這件事沒有別人能做,穆侯楚,爲什麼你就總是這麼不相信我?我哪裡有這麼沒出息了?”
穆侯楚剛剛被逼出來的氣勢一下子煙消雲散,看着面前這個委屈的可憐的小女人,心裡頓時一點兒火氣都沒有了,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心禾,不是我不信你,是我輸不起。”
不論如何,這次的事情風險都是有的,離開了禹州的屏障,她一旦出去,他很可能沒辦法保護她周全,他知道她的本事,她聰明機敏,行事又向來果決巧妙,若是不出意外幾乎是不會出什麼大問題的,可萬一呢?萬一她出事了呢?萬萬之一的可能性,穆侯楚都是承擔不起的,他頭一次覺得自己是個什麼膽小怯懦的人,在面對她的事情的抉擇上,他向來做不到果決。
“我答應你,我一定會好好的回來,你放心好不好?就這一次,下不爲例!”季心禾連忙道。
穆侯楚看着她這着急的樣子,心裡權衡再三,知道她決定的事情即便是他反對也沒什麼用,況且眼下的情勢,禹州他是離開不得的,否則大權不穩,極有可能出事。
禹州是他們全家的避風港,不論如何禹州都一定要好好守住。
若是派旁人去京城,對樂元侯不瞭解,有些事情自然就不會太順利,時間耽擱不起,她肯定不會放心,必然是要自己親自去一趟的。
季心禾瞧着他不說話,便知道他已經是默許了,直接撲入了他的懷裡:“謝謝你,穆侯楚!”
穆侯楚滿心的無奈,他還沒答應呢。
“去也可以,但是我派人隨時跟着你,你不許脫離他們的視線,也不許自己胡亂行動,有什麼事情,第一時間通知我,還有京城的暗線所有名冊,我一會兒讓人直接給你,只要出現任何問題,都不能逞強,務必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
穆侯楚虎着臉開始了一條條一件件的吩咐交代。
季心禾這次沒有不耐煩,反而很認真的聽着,記在心裡,至少要讓他安心。
穆侯楚說完了一切,便沉默着看着心禾,安靜了片刻,才輕撫着她的臉道:“若是實在不行,保全自己是最要緊的,心禾,我是個自私的人,若是失去你,我也會死的。”
這句話一字一句的敲在季心禾的心頭,她連忙捂住了他的嘴:“別說傻話!”
“我是不是傻話你心裡清楚,照顧好自己,別讓我擔心。”穆侯楚捏着她的手心,眸光幽深。
心禾只好鄭重的點頭:“我知道了。”
事不宜遲,心禾幾乎不能再等一會兒,便要直接出發了。
書蘭和小玉原本以爲這次自己又要被拋下了,可誰知季心禾竟然說要帶上她們兩,驚喜的她們連忙收拾東西。
到了王府的側門外,便看到一輛低調雅緻的馬車,還有一個頭發半白的車伕,另外還有十個左右的小廝押送領一輛貨車。
季心禾則是一身樸素的織錦衣裙,面紗遮面,就是一個商家婦的打扮。
原來這次出行,因爲要隱藏身份,自然不可能讓季心禾直接策馬往京城趕路,這樣目標太明顯了,這整個大乾女子會騎馬的都太少,而且大都講究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算出門趕遠路也都是走馬車的。
也難怪在這次會帶上小玉和書蘭兩個了,正好缺兩個貼身丫鬟跟在身邊掩人耳目。
書蘭和小玉忙着將行李搬上馬車,心禾便牽着阿乖出來了,阿乖一雙眼睛紅紅的,臉上還掛着淚痕,明顯剛剛哭過,這會兒一抽一抽的可憐見的看着心禾:“孃親什麼時候回來。”
心禾將她抱起來:“阿乖聽話一點,孃親爭取一個月回來,一定不會讓阿乖久等的,孃親只不過是出去接姥爺來禹州,並不是什麼大事,阿乖若是想念孃親了,就給孃親寫信,好不好?”
阿乖抽抽噎噎的點點頭:“我,我知道了,阿乖會聽話的。”
方纔在府裡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她便哭鬧了一番,可最後季心禾還是要走,最後勉強哄好了她,現在阿乖倒是不會哭了,她怕自己繼續哭了孃親上路還會擔心,只能可憐巴巴的看着她:“孃親一定要說話算話,阿乖等着孃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