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熙攘攘的機場內, 全是擁擠的旅人,有的臉上滿是興奮,有的只是麻木, 還有的如同我一樣, 眼底掛着輕愁。
“筱暖, 真的想好了嗎?如果你現在回去, 媽媽不會在阻攔你, 因爲媽知道,離開喜歡的人,是什麼樣的感覺。”母親撫摸着我的發頂, 眼中滿是愁緒。
我笑着搖搖頭,“媽, 沒事, 都會過去的。”我依舊笑着安慰母親。
母親搖搖頭, 不再言語。
我轉過頭,盯着機場門口, 心底竟隱隱希望,他能出現在這裡,可是卻明知道不可能,他現在,明明昏迷, 躺在牀上, 臨走前, 本想去看他一眼, 可是, 就怕一看,就再也捨不得離開。
我跟他之間, 總是在不停的分離着,我知道,這一次,我跟他再也沒有機會見面,我們糾纏了十幾年,結局卻早已註定,可是,卻彼此丟了心,失了愛,再也找不回來。
離開的事情,同樣沒有告訴南楓,因爲,我不想一次次的面對着過去的回憶,哪怕我知道,南楓有多愛我。
“各位了旅客請注意,由本次飛往巴黎的1247次航班,現在開始登機,請乘客們前往三號登機口登機,祝您旅途愉快,謝謝!”大廳內,突然想起溫柔的登機提示。
“媽,我們走吧。”我拉起坐在椅子上的母親。
“筱暖,真的決定了嗎?”母親拉住我,眼裡滿是認真。
我對着那雙眼睛,堅定地點了點頭。
“那就走吧。”母親低聲一嘆,站了起來。
轉過身時,最後看了一眼門口,卻驀然搖了搖頭,嘴角牽起一抹苦笑,轉身往前走去。
“又準備再一次的離開嗎!”低沉喑啞的聲音瞬間從後方傳來,成功制止住我擡起的腳步。
我瞬間回身,不敢置信,卻在見到他此刻的模樣時,眼底淚花閃閃,渾身抑制不住的顫抖,“你,你醒了?”
他的頭上還綁着繃帶,隱隱滲出血跡,手上還打着石膏,臉上的傷還沒有好,毫無血色臉此刻正一臉怒氣。“對!你是不是很不希望我醒過來給你添堵?”
我不斷地搖頭,“只要你能醒過來就好。”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的滑落,我明明不想哭的,可是卻始終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他眉頭緊蹩,伸出手,用沒有受傷的那隻手,不斷地擦拭着我臉上的淚水,口氣依舊很不好,“哭什麼,我不還沒死呢嗎!”
這個傻瓜,傷還沒好就這樣出來了,知不知道自己這樣會有多危險。我撲進他的懷裡,緊緊地擁抱着他,感受着他的體溫,心裡不斷的安慰自己,幸好他還在。
他不斷地輕拍着我的背,“如果我不來,這一次,你又要離開多久。”低沉哀傷的嗓音,輕輕拂過我的耳邊。
“不知道,也許,是一輩子。”我在他懷裡悶悶的說。
“幸好,我來了。”他緊緊地將我摟住,像是一件失而復得珍寶,如此高興。
“筱暖,”母親的聲音突然傳來。
我趕緊從莫言堔的懷抱裡退出來,尷尬的看向母親。“媽。”我竟然忘了,母親還在身邊。
母親看了我一眼,然後,朝莫言堔走去,“你覺得,你能給她幸福嗎?你能給她想要的未來嗎?”
莫言堔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朝着母親,堅定地點了點頭,“請您放心的把筱暖交給我。”即使以如此狼狽的樣子出現在這裡,可是此刻,她依舊倨傲。
“既然這樣,筱暖,你呢,願意和他一次面對所有問題嗎?”母親目光一轉,看向我,眼底滿是鄭重。
我點頭,早在他進手術室的那一刻,我就後悔我過往所做的種種,我以爲我可以控制住不去愛他不去想他,可是當他在我面前消失的時候,那種連心似乎都不會跳動的感覺,我真的不敢再去感受,此刻,看着言堔出現在我面前,我爲什麼還有繼續堅持以往可笑的藉口呢,給自己一次去愛的機會,試一試,或許幸福,其實真的很近。
“媽,我決定和言堔面前對一切,可是,我請您離開這裡,因爲,您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希望您再受到任何傷害!”我眉頭輕蹩,心中滿是擔憂。
“你既然知道擔心媽媽,有怎麼會不明白媽也會擔心你呢?”母親突然反問。
我走上前去,輕輕地將媽媽攬入懷裡,“媽,您是我唯一的親人,以前的分離已經夠多了,不要再一次的讓我留有遺憾,好不好?”我卑微的乞求着,希望母親可以離開,這樣一來,我就不會在擔心母親的安危了。
母親渾身僵硬,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笑意,“媽媽知道了,筱暖,媽答應你,可是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和寶寶,聽到了嗎?”
我重重的點頭,鼻頭微酸,“媽,巴黎那邊我已經安排好了,您一下飛機就會有人接應你,您先在那邊住着,等到這邊情況穩定下來,我再去接你,好不好?”
母親忽然盯着我的小腹,用手輕輕地撫摸着,柔聲說。“小寶貝,外婆等着你哦,到時候你也一定一定要來看外婆,外婆教你唱童謠。”
眼淚終於傾巢而出,“媽!”我緊緊摟住母親,或許這次一別,又會是一年半載不會再見。
看着母親漸漸消失的背影,心裡竟覺得空落落的。
“走吧。”莫言堔輕輕出聲喚我。
我點頭,扶着他朝機場外走去。
接下來,我所要面對的,是所有人的抨擊。
“你害怕嗎?”出租車內,莫言堔握着我的手,狀似不經意的問。
我搖搖頭,看着他冷硬的側臉,試圖緩解一下氣氛,“咳咳咳,我可是不是那麼輕易地就被打敗!”
他轉過頭來,笑着摸摸我的頭髮,將我摟在懷裡。
剛進電梯內,莫言堔便牽起我的手,緊緊地握住。我朝他微微一笑,堅定地點了點頭,即使前路在困難,我們依舊可以一起面對,不是麼。
推開門的剎那,我看着病房內的所有人目光全都聚集在我身上,有一股灼熱的是視線,瞬間聚焦在我身上,像是要把我撕裂。
我目光坦然的回視她,握緊了與莫言堔交握的手。
“看來,我真是低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