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照射着我手中的黃色液體, 竟隱隱帶着一絲好看的金色,我將瓶蓋緩緩遞到嘴邊,心裡默默唸着, 寶寶, 媽媽對不起你。
“嗚嗚。。。。。。。。。。”一聲重物落地的聲音重重的響起, 我擡起頭看向聲源處, 臉色頓時一白。
莫言堔也發現了不對勁, 急忙跑過去,卻在看見眼前的一幕時,怔愣住。
“左菲。”我顫抖着聲音, 像左菲走去。血,好多的血從左菲身上流出來, 而凌寒羽也似乎沒想到會是這樣, 怔愣在那裡。
“左菲!救護車, 你們快去叫救護車!”我看見左菲因爲掙扎重重的從椅子上摔了下來,而下面滿是粗壯的石板, 左菲摔倒的時候,一定是肚子撞擊到石板上,看見她因爲疼痛而蒼白的臉色,我不顧一切的向她跑去,臉上淚意瀰漫, 左菲, 對不起。
好多好多的血從左菲身體裡流出來, 就好像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在她身上開放, 我看見左菲的臉色漸漸呈灰白色, 恐懼無限蔓延。
我只能一遍遍的祈禱着,救護車, 求求你來快一點,求求你!有人低聲在我耳邊安慰着我,輕柔的聲音彷彿能安撫人心。當救護車的鈴音傳來,竟似仙樂一般動聽悅耳,我模糊着雙眼,看着左菲被人擡起,她似乎穿着一件鮮紅的裙子,隨着風輕輕的起舞。
“左菲,你要好好的。否則,我一輩子不會原諒自己!”默默說完,我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
“請一定讓病人注意情緒,不可在過度悲傷,情緒大起大落,這一次胎兒勉強保住,以後一定要小心看護。”我隱隱聽見這些話語,想要醒來,卻始終睜不開雙眼,最終還是昏昏睡去。
眼睛緩緩睜開,因爲光線較強,我微微眯了眯雙眼,看了看了四周全是白色,知道自己是在醫院裡。我晃了晃暈沉沉的腦袋,驀然,我想起左菲,趕緊掀開被子,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去。儘管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可是我想起左菲當時的樣子,我就只想趕緊見到她,想要知道她的情況。
“你好,請問昨晚上有一位名叫左菲的孕婦被送來急救嗎?”我語氣急切,而且還穿着病服。
前臺小姐似乎被我的樣子嚇到,但還是翻了翻記錄,然後擡起頭,柔聲對我說,“是有一位叫左菲的被送來急救,她目前正在重症監護室。”
話剛說完,我便快速隱沒在走廊盡頭。重症監護室,重症監護室,我一遍遍的默唸着,可是,當我在門外看見左菲蒼白着臉色躺在牀上,口中帶着氧氣罩時,深深地自責感爬上我的心頭。
看見有醫生走過,我連忙拉住他,“醫生,請問這位病人的病情怎麼樣?”
醫生看看我,搖頭嘆息,“她的孩子沒有保住,很可能以後都不能懷孕了,我們很遺憾。”
我跌坐在椅子上,腦中頓時一片空白。都是因爲我,都是因爲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筱暖,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應該在病房嗎?”熟悉焦躁的聲音傳來,我神情麻木的看向來人,是言堔。
“言堔,怎麼辦,我殺了人,是我殺死左菲孩子的,如果不是因爲我,左菲就不會失去孩子,也就不會失去當母親的資格,這一切原本應該是發生在我身上的,爲什麼,爲什麼會是她?爲什麼不是我!爲什麼?”最後一句,我是高聲向他吼着的。
他緊緊地摟住我,不斷地輕拍着我的後背,“不是的,這是意外,筱暖,你不要自責。”
我在他懷中緊緊地痙攣着,我感覺喘不過氣來,胸口好疼,爲什麼,老天爲什麼這麼不公平,爲什麼這一切不讓我來承受,以後,我該怎麼面對左菲,我又該怎麼告訴她。
“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低沉隱帶怒氣的聲音自身後響起,我轉過頭望去,只見一個穿着黑色風衣的男子正往病房門口走來。
“你是她男朋友?”莫言堔眸光沉沉的問道。
男子嘴脣緊抿,隔着玻璃看向左菲的目光中滿是心疼,咬牙切齒的開口,“究竟是誰幹的!”
我吸吸鼻子,眸中帶淚,走到他面前,“都是因爲我,所以她纔會變成這個樣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深深地彎下腰,滿是歉疚。
男子雙手緊握成拳,臉色沉沉,欲有一股山雨欲來之勢,“如果左菲出了什麼事情,我不會放過你們!”
莫言堔將我拉至身後,以他高大的身軀擋在我的前面,“左菲的事情,我們的確有責任,但是你一個男人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裡叫囂?”
我呆呆的看着莫言堔此刻的樣子,一股溫暖的暖流緩緩流過我的全身,我低下頭,逼回眼眶中翻涌的淚意。
那個男人身上,此刻散發着懾人的氣息,卻在下一瞬間,轉瞬消失。
“哪位是病人的家屬?病人醒了,你們可以進去探望了。”護士從加護病房裡出來,對我們說道。
於是,那個男子一閃身便進了病房,我跟在後面,手指緊握成拳。
“菲,你覺得怎麼樣,是不是很痛,都是我不好,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該死,都是我不對。”剛剛還有着懾人眼神男子,轉瞬間,變化爲繞指柔。
左菲蒼白着臉,手指撫摸着那個男人的臉,一臉柔情,聲音嘶啞道,“傻瓜,我不怪你,真的,是我自己沒用,沒有防人之心,你不要自責。”
“左菲,對不起。”我剛說完這句話,便泣不成聲,我看着眼前的左菲,纖細的的身體,蒼白的臉色,像隨時都會隨風飄去。
左菲柔柔一笑,笑容勉強而苦澀,“筱暖,沒關係的,真的,就算這次孩子沒有了,可是下一次我還是有機會的,對不對?”
我知道左菲的想要安慰我,可是聽見這句話,我卻疼的只能彎下腰,蹲在地上,泣不成聲的哭泣着,左菲,我該怎麼對你說,你永遠失去了做母親的資格,我欠你的,究竟該怎麼償還。
“菲,你說什麼?我們的孩子。。。。。”男子擡頭看着左菲的肚子,眸裡滿是痛楚跟恨意,“我要那人給我的孩子陪葬!”一句低吼,男子便站了起來,掏出手機,準備打電話。
左菲見狀,一把按住男子的手,輕輕搖搖頭,“軒,不要再爲了我沾染上鮮血,求你。”淚水順着左菲蒼白的臉頰一路滑下,滴落在男子的手背上。
男子雙手隱現青筋,眸底暗流涌動,卻最終歸爲平靜,淡淡應了一聲,“好。”
“筱暖,答應我,不要怪她,我知道她也是爲了愛,那種愛而不得的滋味,我嘗過。所以,不要怪她,也不要爲了我,做出什麼失去理智的事情來。”話是對我說的,可是左菲的眼睛,卻始終看着的是那個叫做軒的男子。
我點頭,抓住左菲舉起的手,淚流滿面,“左菲,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除了不斷的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
左菲用手擦着我不斷涌出的淚水,澀然道,“沒關係的,其實我還好,也不是那麼痛的,不要難過了,好不好?”左菲輕輕的說着,努力的想要微笑,可是最終卻只是徒勞。
從醫院內出來,我低着頭,毫無意識的朝前走着,卻在瞬間被一股大力朝回拉了一下,瞬間投入一個溫暖的懷抱,“你不要命了!前面是馬路!”
我雙眼空洞的看着眼前一臉怒氣的莫言堔,下意識的道,“如果是我就好了,爲什麼不是我呢?”
莫言堔忽然將我緊緊地摟在懷裡,在我耳邊低語,“筱暖,還好不是你,就算看你今天那麼痛苦自責,可是我卻依舊慶幸着,如今躺在病牀上不是你,我知道你心裡難過,可是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一味的痛苦沉淪下去,求求你。”這個男人,放下自尊,在求我。
“言堔,我累了,我想回家。”
“好,我們回家。”
夕陽將我跟他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我看着我們兩並肩而立的身影,心裡滿是苦澀,我跟他又能走多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