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之重器！”
看完幻靈大陣和靈樞的相關奏報後，姜承婉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聲音微顫地給出結論。
“陸卿，你又爲朝廷立下了擎天之功！”
“陛下言重了。”
面對女帝的讚賞，陸晨卻是搖了搖頭。
“這是天工司璃月他們上下一心，廢寢忘食鑽研格物之道得到的成果，微臣不過是起了個頭罷了，後續的投入和研發跟微臣無關，這功勞算不到微臣頭上，陛下應當對璃月他們多加賞賜纔是，可莫要本末倒置。”
一如既往的，明明是論功行賞，陸晨卻還是習慣性地往外推，就好像是在論罪一般避之不及。
姜承婉搖了搖頭。
“萬事開頭難，若沒有你的理論立項，璃月她們即便天縱奇才，再怎麼刻苦研發，也不可能創造出這等能夠改變時代的國之重器，陸卿，不管怎麼說，你這次都功不可沒！”
陸晨還想再說，然而姜承婉卻強勢無比地道：
“此事朕意已決，陸卿不必多言，倘若連最基本的賞罰分明都做不到，朕還有什麼資格做這個皇帝？陸卿你也不想別人說朕是個昏君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還能多說什麼？
只能從了。
陸晨搖了搖頭，無奈道：“微臣，多謝陛下隆恩。”
姜承婉笑道：“陸卿放心，璃月她們功勞也不小，朕不會忘了她們的，一應賞賜定叫她們滿意，否則你隨時可以入宮跟朕算賬。”
“臣不敢！”
陸晨暗自翻了翻白眼。
算賬？
算着算着怕又是一杯昏睡紅茶下去，然後一連兩天就別想幹正事了。
女帝對他實在好得有點離譜，比他自己還關心他的身體狀況。
有一種累叫女帝覺得你累。
連續上值四五天，女帝百分百會強制給他放假，要是偷偷幹活，保準被女帝叫過去喝茶，然後莫名其妙在紫微宮的龍牀上躺兩天。
雖說一覺起來混身舒暢，但他還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而且每次回來柴紅玉看他的眼神都有點奇怪，莫名給他一種像是某國動作類電影裡發現丈夫出軌，卻選擇隱忍的妻子一般的錯覺。
他實在不想再經歷這種場景了。
姜承婉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陸晨這時道：“陛下，雖說幻靈大陣現在成本有點大，但實用性並不低，可以試着在幾個重點區域的大城鋪設，以加強要地的戰力。”
“另外，幻靈大陣對糧食消耗頗大，微臣提議加大天工司農業項目的研發投入，同時想辦法儘可能採購一切糧食，而且幻靈大陣之事應當秘密行事。”
“朝中應該還有不少心向反王的朝臣，他們要是得知幻靈大陣的存在，恐怕會壞事，搭建和改進幻靈大陣所需財物不能走戶部的帳，從內帑和隋、禹兩州的財政出吧。”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反正國庫裡也沒什麼銀錢，只能維持朝廷運轉的基本用度。”
聽到這話，姜承婉面色不由有些古怪。
你一個臣子，當着朕的面說國庫沒錢，這真的好嗎？
搖搖頭，甩去腦子裡的雜念，姜承婉輕聲道：“行，朕記住了，待會朕就下旨，讓玄極衛負責此事。”
不多時，正事便商議完了，姜承婉提出讓陸晨留下用飯，陸晨卻以天工司還有多個項目需要儘快推進，他得去天工司一趟爲由離開了。
看着蘇良漸行漸遠的背影，姜承婉輕輕嘆了口氣，精緻的小臉上悄然閃過一抹苦惱之色。
她當然看出陸晨這幾天在躲着自己，也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做。
原因在自己的兄長，也是如今大夏的擎天之柱——滄溟聖王姜承道身上。
陸晨一直以爲姜承道喜歡她，出兵幫大夏也是出於對她的覬覦，爲了避嫌，所以刻意跟她保持距離，以免激起聖王的不滿，動搖如今大夏的局勢。
雖然知道原因，但她現在實在沒辦法詳細解釋。
不是不相信陸晨，而是沒有聖遺物的人無法遮蔽天機，很難避開因果窺探。
如果只解釋自己跟聖王的關係不是他想的那樣，而不說玉璽和聖遺物之間的關聯，以及滄溟聖王的真實身份，陸晨怕是會被嚇到當場死諫。
所以，一切只能等到大夏徹底安定下來，她完全執掌這個帝國，才能開誠佈公。
只是……這個過程實在太漫長，也不知道需要多長時間。
另一邊，陸晨從紫宸殿離開後，便徑直來到了天工司，找到正在忙碌蘇凝。
“卑職見過陸少保！”
蘇凝一看到陸晨，便趕忙放下手中一沓厚重的資料，朝陸晨拱手行禮。
陸晨擺了擺手，隨意看了一眼蘇凝的堂房。
嗯.夠亂，很有技術人員的感覺。
收斂心神，他對蘇凝問道：“新型傳訊術式項目有什麼進展嗎？”
現在的天工司裡，除了他這個司正以外，就只有三個主官。
其中蕭逸是完全不懂格物之道的，專門負責行政、採購、福利、考覈、對外等方面的事務，平時基本都在外面跑，忙得跟個陀螺一樣，基本看不到人。
璃月負責武器等殺傷性技術有關的項目，比如幻靈大陣等。
而蘇凝則負責通訊、運輸、農業、民生方面的項目，比如這新型傳訊技術就是她負責的。陸晨如今遠程遙控凌雲府，需要頻繁跟禹州隋州那邊溝通，雖說現在有不少五花八門的傳訊方式，但成本都太高了，動輒幾百枚靈晶，還有被敵人截獲的風險，這誰受得了。
所以他就想着能不能把藍星的通訊技術復刻過來，用靈力和這個世界特有的各種材料來實現。
現在他需要用上了，對此自然格外關注。
面對陸晨的詢問，蘇凝垂下眼簾，一臉愧疚地道：“抱歉，少保大人，卑職沒用，現在還沒多少頭緒。”
陸晨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安慰道：
“沒事，不用急，慢慢來就就好。”
然而他這般寬仁的表現，卻讓蘇凝羞愧更甚。
她可是知道的，璃月那邊已經把幻靈大陣開發出來了，而自己這邊卻是進展緩慢，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這讓她有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大人寬厚，卑職卻不能把大人的好當做理所當然，璃月大人那麼短的時間就把幻靈大陣開發了出來，卑職卻毫無建樹，實在愧對大人栽培。”
陸晨找到一張沒有放東西的凳子，坐了上去，然後說道：“莫要妄自菲薄，研發這種事有些時候是運氣使然，也許你缺的只是一次偶然的發現，偶然的靈光一閃，或者啓發。”
“相信自己，你並不差，和璃月一樣優秀，只是運氣沒那麼好而已，只要機緣到了，你也可以做到的。”
“我相信你。”
聞言，蘇凝雖然還是一臉黯然，但心裡卻好受了一些。
片刻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不出成績，陸少保肯定很失望，結果他卻還要抽出心思安慰自己，以免她自暴自棄.
少保大人本來就日理萬機，無比忙碌，卻還要把心思浪費在自己身上
我實在太不懂事了！
想到這裡，她猛地驚醒，然後鄭重道：“多謝少保大人寬慰，大人放心，卑職一定竭盡全力推進項目，儘快將新型通信術式研究出來。”
陸晨微微一笑，很是隨意地道：“倒也不必如此着急，這種事急不來，按部就班推進就好。”
頓了頓，他又道：“你也別太拼了，要注意休息，保重身體，可別項目研發出來了，人卻累倒了，你可比這技術重要多了啊。”
聽到這話，她不由微微擡頭，看着一副氣定神閒模樣的陸晨，眼中微微閃爍起一絲異樣的光芒。
“多謝大人關懷，卑職省得的。”
陸晨微微頷首，然後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輕聲道：
“對了，我最近仔細琢磨了一下這個項目，倒是想到了一個思路，你聽聽看對項目推進有沒有幫助。”
蘇凝當即神色一凜。
“大人請說，卑職洗耳恭聽。”
這不是客套話，也不是陰陽，而是真心實意。
天工司是陸晨開創的，絕大多數項目也是他立下的，甚至格物之道也是他發揚光大的，蘇凝雖然是核心技術骨幹，但她可不會認爲自己的才幹能比得上蘇良。
能有機會聽蘇良講道，她求之不得。
“不用這麼嚴肅。”
陸晨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正襟危坐的蘇凝。
“就當朋友聊天就好。”
“好！”
蘇凝雖然應下，但神態和動作沒有一絲變化。
見狀，陸晨也不好再強求。
正事要緊。
“傳訊的方式無外乎那幾種，聲音、圖像、信箋等，信箋不做討論，聲音和圖像的話，先解決傳音的難題吧。”
“要想遠程傳輸聲音，就得先搞清楚聲音的本質是什麼，有什麼辦法能將之傳輸到幾千幾萬裡之外另一個人的耳朵裡。”
“能否從傳播的介質入手，或者借鑑一下幻靈大陣遠程傳輸靈力的方式，構建某種信息通道，將聲音轉化爲某種能量體，讓其以極快地速度向遠處傳播，對方在接收之後，能量體又轉化爲聲音.”
聽到這裡，蘇凝突然瞪大了眼睛，而後豁然站起。
腦海中，陡然閃過一抹亮光，一個困擾她許久的問題瞬間有了解決的思路。
“少保大人，你太厲害了！”
她神情激動地高呼一聲，而後忘乎所以地上前一把抱住陸晨，甚至還大膽無比地在他臉上蓋了個淺淺的章。
“呃”
陸晨一臉懵逼地看着近在眼前的激動無比的蘇凝，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蘇凝也沒給他反應的時間，直接鬆開他後便心急火燎地朝傳訊術式的實驗地點跑去。
看着她急急忙忙的身影，陸晨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這特麼的都什麼事啊.”
搖了搖頭，陸晨轉身離開了天工司。
對於方纔蘇凝的動作，他沒怎麼當回事，只當對方一時激動，有些石樂志。
突然來了靈感嘛，可以理解。
反正自己不虧，隨她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