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
蘇凝平復下心情，這才擡起頭，看向陸晨，輕聲問道：
“這個.新式傳訊術式，到底有什麼用啊？”
陸晨笑了笑，而後一邊再次展開卷軸，一邊說道：“傳遞信息的方式並非只有單一的文字、語言或者圖象，這個單一音節的聲音同樣可以。”
聞言，蘇凝頓時一臉期待。
“請大人爲下官解惑。”
陸晨示意蘇凝打開卷軸，然後用蘇凝方纔的方式操弄起來。
片刻後，蘇凝手中的卷軸便響起一聲“嘟”的短音。
“假設，這個頻率的聲音響一次代表的是一，我若是連續用這個頻率敲了九次，就代表九”
說着，陸晨用卷軸發出九次同樣頻率的聲音後，停頓了幾息時間，又用同樣的方式讓卷軸發出三聲。
“然後這樣代表三這個數。”
柴紅玉和蘇凝對視一眼，彼此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疑惑之色，顯然不理解陸晨這樣做有什麼意義。
陸晨微微一笑，然後從書案上拿出一份文書，將其攤開，然後展示給兩人看，同時說道：
“倘若將剛纔的數字代入這份文書裡，九是行，三是列，你們根據這個行列找一下上面對應的是哪個字。”
聞言，兩人稍微怔了一下，下意識地按照陸晨的吩咐在上面找了一下。
片刻後，兩人似乎同時意識到了什麼，眼眸陡然一亮，異口同聲道：
“是【陸】字！”
陸晨笑着合攏文書，輕聲道：“現在明白了嗎？”
蘇凝神色激動地站起身，而後神色崇拜地看着陸晨，猛地朝他躬下身，顫聲道：“大人天縱奇才，下官佩服！”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這要是還不明白，那她就不配站在這裡了。
陸晨的意思很明顯，這個只能發出單一聲音的半吊子傳訊法陣，完全可以利用聲音頻率的不同，配合事先準備好的文本，或者說編譯本，將其轉換爲文字，從而達到傳遞信息的目的。
而這個新型傳訊法陣是沒多少距離限制的，能夠用極低的成本向遠方傳遞信息。
而且這玩意造價還特別低
想想看，女帝人在京中，就能通過這個新型傳訊法陣瞭解到三京七十五省的情況，信息滯後性大大降低，就意味着中央對地方的控制大幅度提高。
要是哪個地方發生叛亂，中央立馬就能下令調動附近的軍力前去平叛。
無論哪個地方有多偏都能做到。
跟這新型傳訊術式一比，目前的傳信方式簡直弱爆了，中央也再不用準備成千上萬枚極品靈晶去發動一次時間極短的遠程通訊法陣了。
那玩意極其燒錢不說，平日裡的維護保養也是一筆天文數字，對建陣場地還有很高要求。
目前也就洛京、禹州、魯陽、南皮等重點地區有，楚王那邊財大氣粗，底蘊雄厚，用傳訊大陣聊天打屁都行，但朝廷現在這點家底，開個傳訊大陣連一個字廢話都不能說。
更何況陸晨還極有先見之明，早早地就在各個行省建立了玄極衛所，安插了諸多人手，這要是把新式傳訊法陣送到他們手上
嘶！
想想都覺得可怕。
難怪陸晨會說這是跨時代的產物。
真不知道這男人的腦袋是怎麼長的，一眼就能看出這玩意的妙用之處，而她卻覺得這就是一坨屁用沒有的半吊子垃圾。
同時，意識到這新式傳訊法陣的妙用後，她體內才穩固不久的修爲又開始躁動了起來，隱隱有突破的徵兆。
柴紅玉也很快反應過來，看着陸晨的目光滿是崇拜。
面對這兩個化作小迷妹的大姑娘，陸晨有些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
“靈光乍現而已，都是運氣，就算我一時想不到，你們遲早也會意識到的，不必誇耀。”
說着，他直接站起來，拿起兩枚已經合上的卷軸，而後不等蘇凝迴應，便開口說道：
“蘇司業，你跟我一起去紫宸殿向陛下報喜請賞吧，順便商量開闢一條生產線，以及後續的一些安排。”
聞言，蘇凝遲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
“大人，您一個人去吧，下官那邊還有些要事要處理，而且還要儘快測量新式傳訊法陣的各項參數，就不陪您覲見陛下了。”
說完，沒等陸晨挽留，她便站起身，行了個禮後轉過身，快步離開了內堂，完全不給陸晨挽留的機會。
看着她漸行漸遠的背影，柴紅玉不由有些感慨。
正所謂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有什麼樣的上司就有什麼樣的下屬。
陸晨每天勤勤懇懇，從不懈怠，甚至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連帶着他的下屬也都是這樣，整個天工司就沒有沒人的時候。
尤其是司業蘇凝和祭酒璃月，還有青囊局的劉若薇，這三個國色天香的女人都快在天工司搭窩了，成天和各種瓶瓶罐罐打交道。
搖了搖頭，柴紅玉轉過身，對陸晨說道：“懷宇，我們過去吧。”
“嗯。”
陸晨輕嘆一聲，微微點頭。
很快，兩人便來到紫宸殿。
一番俗禮過後，姜承婉一如既往地無視了柴紅玉這個小尾巴，直接放下手中的文書，看着陸晨微笑着道：“這個時間過來，陸卿是有什麼喜事相告嗎？”
“英明不過陛下。”陸晨笑了笑，然後將兩枚新式卷軸拿了出來，而後毫無顧忌地遞給姜承婉。
姜承婉也沒有絲毫防備地接過卷軸，動人的眼眸滿是疑惑地看着陸晨。
“這是.”
“新式傳訊術式。”
陸晨像之前在天工司那樣，仔細給姜承婉講解。
聽完他的講述，姜承婉眼中陡然閃爍起精光，腦海裡頃刻間閃過數個念頭。
“好！好東西啊！”
和陸晨一樣，她幾乎是瞬間就意識到了這新式傳訊術式意味着什麼，小臉上滿是興奮之色。
“陸卿，你纔回京不到兩旬，就接連爲朝廷立下兩個擎天之功，朕這次必須賞你！”
聞言，陸晨搖了搖頭，淡淡道：
“陛下，恩賞之事，還是日後再說吧。”
姜承婉當即皺眉，正準備開口，準備把賞賜強行摁在陸晨身上，然而還沒等她開口，來這裡的路上就已經想好託辭的陸晨卻是不慌不忙地道：
“陛下明鑑，非是微臣謙遜，也不是微臣不識好歹，而是賞罰皆需名目，而無論是幻靈大陣、靈樞，還是新式傳訊法陣，現在都需要暫時保密，不能公之於衆，打叛軍一個措手不及，儘可能擴大戰果。”
“所以，就算要賞，也該等到取得戰果，否則無故恩賞，難以服衆，有損陛下聖明。”
聽到他這麼說，姜承婉思索片刻，便無奈地放棄了。
“罷了，來日方長，且待日後吧。”
陸晨眼眸微微一鬆。
“不過。。。”
姜承婉突然再次開口。
“雖然暫時賞不了，但，陸卿你的功績朕記下了，這次賞賜，朕定要封你爲國公，世襲罔替，加食邑兩千戶，官至正一品太保。”
聽到如此厚賞，柴紅玉頓時驚詫無比地看着姜承婉。
陸晨眉頭一挑。
“微臣今年才二十二歲，官至正一品.陛下，這”
然而還沒等他反對的話說完，姜承婉便擺了擺手，霸道無比地道：
“朕意已決，陸卿不必多言。”
陸晨：“.”
算了，隨她折騰吧。
反正等賞賜下來，至少也是好幾個月之後的事了，那時候他估計墳頭草都兩丈高了，這妹子愛怎麼賞就怎麼賞，無所謂。
想到這裡，他也就沒有再反對，直接躬身應下。
而看到他如此平淡的反應，柴紅玉幾乎本能地意識到不對勁。
不對，按照懷宇的性子，他應該不會只反對一次纔對。
這麼簡單地應下
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她的面色逐漸變得有些難看，腦海中浮現出那天晚上突然造訪的神秘女子。
‘可惡，那個女人到底對懷宇說了什麼，懷宇最近怎麼越來越反常了’
這時，她突然感知到一股輕微無比的靈力波動，下意識地擡頭看去，頓時看到姜承婉給了自己一個微妙的眼神。
“對了，陛下。”
只有三才境修爲的陸晨沒有察覺到兩女的小動作。
“方玉他們有消息了嗎？什麼時候到京城？”
姜承婉收回目光。
“兩天前傳回消息，最遲後天入京。”
聞言，陸晨心底微微一鬆。
現在天工司進入正軌，新政的規劃也差不多完成了，剩下的，就只有把自己腦子裡的東西傳下去，不至於人死道消。
把衣鉢傳承下去，他就可以“慨然赴死”了。
有聖王天花板級別的戰力，加上英明神武的女帝，長遠的發展規劃，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還算可以的治政理念.
林林總總加起來，總能換一個繁華盛世了吧？
不過要說了無遺憾，那也不盡然。
一念至此，他下意識地擡起頭，目光略過姜承婉和柴紅玉，腦海中，浮現出遠在北境威懾八方的雪白倩影
不知不覺間，產生了那麼多的交集，彼此之間，似乎只剩下一層窗戶紙了。
不過事已至此，他和滄溟聖王只能活一個的話，讓後者活下來無疑是最佳選擇。
無論如何，大夏都不能失去這根定海神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