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她輕聲說了句, “喂。”相比之下,對方沉重地傳來質問。“出來?”
“有話在電話裡說吧。”她不再怕鍾馳,而是沒空, 洗衣機裡還有沒洗完的衣服。
“我不想讓爸擔心, 你最好出來。”他不想將兩人的小矛盾, 讓老人操心。
“那還是掛了吧。”徐安兒當即掛斷電話。
鍾馳被氣的咬牙切齒, 手裡卻繼續按着重撥鍵。
“徐安兒, 你到底怎麼樣纔會跟我回家,是讓我贈禮道歉,還是答應你的條件?”他用最快的時間將手頭工作處理完, 便開車到別墅來接她。
“我想要和你專心吃頓飯,一起吃着好吃的食物。而你吃飯時也在看文件。”
“我想像其它的小夫妻一樣, 想跟你看場電影。而你全場都在外邊接電話。”
“我想讓你聽我說話。而你總希望, 我能乖乖閉嘴。”
“你需要我的時候, 我要出現,不需要的時候便隱身。你當我是什麼?隨時隨地召喚的寵物小精靈嗎?”
“鍾馳, 你要的是工作,而我要的是陪伴。我需要你的時候不在,以後也必在了。”
她輕聲細語下帶着強悍的控訴,讓他啞口無言。良久,他只能用他們之間的愛情做砝碼, 來賭一把。“你確定, 你離得開我?”卻天意弄人地, 在徐安兒耳朵流轉成, 另一層意思。
“你傲慢的態度, 是在賞我一口飯吃嗎?告訴你鍾馳,沒有你, 我照樣會活得好好的,不會餓死!”她吼的大聲,收線後卻無力地蹲在地上,雙手抱膝,身體無序地抖動,哽咽着。
‘她怎麼這樣失敗,從一開始就被鍾馳小瞧了吧?從而吃定她。料定飛出金絲籠裡的鳥兒,受不了外面的風雨,會主動回到安樂窩。’
門外提着菜籃的蒼老身影,偶然聽到屋內的隻言片語,又看着女兒哭得不能自己,一陣陣心疼。
鍾馳錘打着方向盤,爆着粗口。他剛纔都TM說了什麼,以至於讓她誤會曲解成,那樣面目全非。
鍾馳律師事務所。
最近隱現大老闆的低氣壓,在一切平和的表面上,根本看不出風吹草動,但就是這一點纔可怕。
同事們像打着啞迷,不知哪個方向是對,下個不小心就惹到易燃易爆的老闆,人人自危不敢上前。
這天,前臺遇到了棘手的事,沒有預約的一位老人,禮貌又執意地要求見鍾馳。
小助手戰戰兢兢地通報。“老闆,有位...客人要求見您。”
鍾馳掃過一記冷眼,分明在說,“你是第一天上班?”
小助手肝顫了又顫,都想自動捲鋪蓋走人。
“別怪這孩子。”徐教授從門口進了來。
“爸,您怎麼來了?”鍾馳忙站起,將岳父讓到沙發坐下。
“這裡我還是第一次來,看着氣派,我也就放心了。”徐教授不住地點頭稱讚。
“還好。”鍾馳對恩師和岳父雙重身份的徐教授,是極爲尊敬的。
“我知道你忙,我就長話短說了。”說着徐教授從懷裡拿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
“爸,您這是什麼意思?”
“這兩年辛苦你了!”徐教授帶着幾許的歉疚,拍了拍他的肩頭。
“爸,我們是一家人。”鍾馳將這些都視爲自己的份內事,不值得一提。
“安兒這孩子看着沒脾氣,可是一拗起來,誰拿她也沒辦法。她告訴我,決定離婚。我不想問,你們之間到底怎麼了,也不想知道誰對誰錯。只希望我女兒能快樂。”這是他作爲一個父親最簡單,也最不容易實現的願望。
“我不會跟她一起胡鬧,更不會同意離婚。”鍾馳冷然且堅決地回答。
“鍾馳,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麼會同意,讓安兒嫁給你嗎?”
鍾馳面對岳父的發問,他也曾想過,多半是因爲自己是老師給予重望的學生吧。
徐教授緩慢開口,“當年安兒她媽極力反對,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我仍然支持你們。原因很簡單,除了你是我看重的良才外,更多的是,我看到了寶貝女兒臉上,映着嚮往新生活的神采。”
“安兒被她媽媽嚴苛的管教,失去了她應有的熱情,被束縛了青春活力。但在遇到你以後變了,懂得爲自己的幸福去努力爭取,讓我倍感欣慰。”
“而前幾天,當她跟我說要離婚時,除了傷悲,我又一次看到了她眼中渴望改變的光。就憑這一點,我還有什麼可反對的呢?”
“爸,是我沒照顧好安兒。”他承認在時間分配上,大部分都給了工作。
“鍾馳,以後還是叫我老師吧。不能再做家人,雖然可惜。好在我們的師生關係能更長久些。”徐教授嘆息着,像是在安慰自己,也在勸慰着鍾馳。
“爸,無論怎麼樣,我都不會同意跟安兒離婚的。”他從未想過違背知書達理長輩的意願,唯獨這件事,他表現出沒有商量的餘地。
“我教了一輩子的法律,還從來沒上過法庭,不妨我們師生對薄公堂一試。”徐教授緩而慢地像是在嘮家常,語氣中卻也帶着決意。
鍾馳從來沒想到自己的女人,要離婚這件事是真的。頂多是水晶那個狗頭軍師出的搜主意,教她作上一作。
他了解她,依她的性格頂多是發些牢騷,任性鬧個小脾氣,鬧不翻天。
直到岳父的出現,不惜法庭相見,來支持女兒的決定。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拿起鑰匙向停車場走去。
鍾馳一路飛馳到徐家別墅,大門緊鎖。撥打徐安兒電話也是處於無人接聽狀態。
幾個小時過去,仍不見父女倆的身影。鍾馳不禁在想,他們會是出門散心了,還是專程躲着他?
徐教授回到家,還擔心哭天抹淚的女兒,在回來的路上,想好了安慰的話。意外的是,徐安兒頂着兩個魚泡眼在翻着招聘報紙。
她現在的人生信條是,靠自己,纔不會輸!
水晶在一旁翹着難看的二郎腿,毫無美感可言地腳趾頭夾着拖鞋,抖個不停。
“水晶,這個是按小時結算,無需經驗,看上去沒什麼難度,薪水也不錯,怎麼樣?”徐安兒眼前一亮,好像白花花的銀子在報紙上晃啊晃。
“不錯。”水晶抖得更加的放蕩。
“你也這樣認爲的!”
徐安兒得到了強有力的認可,但隨後死黨的大喘氣,更加超強地拍了她個滅火。
“這是份能讓徐爸把你狗腿打折的工作,你還去不去?”
徐安兒不灰心,又唸了下一條,看着跟自己貼邊的工作。“服務生雖然掙的少一點,好歹也算份工作。”
“你去端盤子?”水晶的下巴要掉下來的節奏。
“你瞧不起服務生!”徐安兒大呼指責。
“我是瞧不起你,就你這嬌小姐的身子,能端幾盤菜?還有你那好欺負的臉蛋,就是白白給客人吃豆腐的。”水晶否認地搖頭,說出比那更惡毒的話來。
“讓你這麼一說,我什麼都做不了。”徐安兒跟泄氣的皮球有得拼。
這時,徐教授插話進來。“安兒,別急,老爸不反對你找工作,但一定要找個自己喜歡的。”
“現在管不了喜歡不喜歡的,我只想快快掙錢。”徐安兒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一門心思要證明自己不是靠別人養的。
“別急,就算是一輩子找不到工作,還有老爸養你。”徐教授像摸小黃一樣,撫着女兒的頭。
“老爸,你要像黃爸那樣,給我點壓力嘛。”徐安兒聽了老爸的話,更加的沮喪,就連老爸都認爲她找不到工作。
水晶在旁邊看着,這對父慈子孝悲從中來,嗷的一聲開始了假哭。“我真是命苦,遇到了假爸媽....嗷...嗚...”
本是焦躁不安略帶沉重的場景,被水晶插科打諢地這樣一鬧,畫風清奇地轉變成,情景喜劇在上演。
說歸說,鬧歸鬧。水晶在徐家蹭過飯後,一抹嘴,責無旁貸地給閨蜜支招。
“喂,你真想出去找工作啊?”
“不是真的,難道是假的。”徐安兒沒什麼胃口,窩在牀上。
水晶用屁/股一拱,硬是擠出塊地方,躺了下去。“跟我一塊掙男人的錢吧。”
“水晶,我不想當騙子。”她膽小怕被抓。
“什麼呀!我是說,跟着我乾鮮花店!”
徐安兒一骨碌爬起來,對啊,她都忘記了水晶還有個看起來正經的營生!
“你要給我這份工作嗎?水晶我愛死啦!我一定好好幹,做個合格的打工妹。”她搖晃着水晶,激動的大叫保證。
“什麼打工不打工的。你忘了,這花店還有你的股份呢。”水晶被晃得像個散黃的雞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