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老太君見我神色不對。
我有些失落地扯出一抹微笑:“祖姥姥,我失戀了。”
“唉……”老太君嘆了口氣,篤定地問道:“他是用什麼藉口回絕你的?”
我淡淡地露出一抹慘烈地微笑,說道:“他喜歡的是我的朋友。”
“傻孩子,有的時候你看見和聽見的不一定是真的。你要用心去聽,去看。”老太君拍拍我的手背寵溺的說着:“比如說,你是不是覺得你孃親不愛你爹爹了?”
我擡起頭眼圈紅紅的問道:“連祖姥姥也知道?”
“你看其他各房的孃親與孩兒年歲,沒有一家像你家差別這麼大吧?”老太君有一下沒一下的拍着我的手背,繼續說道:“你孃親爲了等你爹爹,覺得未能把正夫的位置給你爹爹,自己喝了許久的藥物,迫使自己不能讓正夫和側夫在你爹爹之前懷上自己的孩子。你說,你孃親愛不愛你爹爹?”
“可是後來……”
“後來?後來拓拔家來要人,你孃親求我按家規處置的時候。當着拓拔家人的面兒,你娘替你爹爹捱了八十杖棍刑。你孃親當時半年都下不了地,一個月了,屁股連着大腿的肉筋還翻在外面……”
我一聽這種血啊,肉啊破了的話,就渾身電流逆轉,感覺渾身不得勁。
“還有你耿耿於懷的那件事。你要知道,我們金家,欺負我們可以,我們不能勝的時候我們忍。但是,茲要是我們能緩過這陣子,我們反擊的時候,一個活口都不會留。”老太君淡淡的笑着說道。
哎呀媽——呀——我自己這麼說的時候倒不覺得,原來看着別人這麼說,真挺瘮人的。
“祖姥姥,我現在很難把你說的這個人和我接觸的那個孃親重合成一個人,算了,還是新年快樂,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吧!”
“欸?昨兒不是給你了一個麼。”老太君擡着眉角不確定地說道。
“昨兒是昨兒的,你曾孫女都失戀了,多給個紅包能換得你曾孫女開心,這筆買賣啊——合適!”我一本正經地講着歪理。
“你呀你!”老太君戳了戳我的頭,又遞給我一個紅包,說道:“金家等了多少年,等來你這麼個小魔頭!”
我接了紅包跪在地上給老太君磕了一個響頭,衝她做了個鬼臉就跑了。
老太君嘆了口氣,說道:“我說不出口,這孩子看似是個什麼都放得下的主兒,怕是情根深重的跟她娘一個德性。你讓金汋告訴她吧。”
“你去哪了?”金汋揹着手站在院子裡,一副馬上要教訓我的樣子。
“孃親新年快樂,祝孃親的生意在新的一年裡芝麻開花節節高!恭喜發財,紅包拿來!”我笑眯眯地伸出手。
金汋很是不情願的把紅包放到我手裡。我便無視跟金汋耳語的僕從,自己拆開了紅包。我還以爲老太君昨天給過了,今天就給個一百兩意思下得了,結果……還是一張一千兩啊!大發啊!我看看金汋的,猜猜是多少呢?大家來猜猜。
一百兩。好吧……還是祖姥姥可愛啊。
金汋看完手上的信紙,皺着眉頭遞到我手裡,什麼也沒有說。我擡着頭看着金汋的神情,低頭看看信紙,給我看的?我接過信紙便看了起來。
南宮紫晨出事了?垂危了?想見我最後一面?我捏着信紙,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會呢?慕容老前輩是不是在逗我,明明之前好好的呀,不會的……
我雙眼通紅地望着金汋:“孃親,我要一匹最快的馬。”
金汋點頭嗯了一聲便讓她的貼甚僕從帶我去馬廄了。
冰天雪地的,馬兒蹄子易打滑,我被摔下來不知道多少次。夜裡時分我終於趕到了慕容府。敲開了大門,家丁根本攔不住我,我也不知道我竟然會有這樣大的力氣,能把比我胖兩個的人推開。
管家匆匆從府內跑了出來,引我去了南宮紫晨的臥榻旁。我看着他慘白的臉色點綴着很多細小的紅色痘痘。管家非要我帶一種然並卵的薄紗護住口鼻,說南宮紫晨得的是一種傳染病。
我不懂醫術,但是我看得出這應該就是所謂的水痘吧?水痘會致死嗎?不能吧,是因爲這是古代不好治嗎?
我握着南宮紫晨那纖細的手,放到脣邊,說道:“好好的,怎麼就生病了呢?”
南宮紫晨微微轉醒了,在他想抽回手的時候,我卻襟襟地握着他的手。南宮紫晨把頭轉向牀的裡側,說道:“你……咳咳咳……你快回去吧。”
我笑了,輕咬南宮紫晨的指尖。說道:“心疼我了?”
南宮紫晨把頭轉的更向裡側了,說道:“都什麼時候了,咳咳咳咳咳……你……”
“你呀!別你啊你了,一會兒把藥喝了再說吧!”
南宮虹夕端着藥送了進來,看見什麼防護都沒有帶的我先是一愣,接着眼中劃過了一些我來不及看懂的情緒,緩緩的將藥放在了我手中,說道:“你好好陪陪哥哥吧……”
我拉住虹夕的手,寬慰他:“紫晨他不會有事的,不要難過。”
南宮虹夕把手伸入紗巾內擦着眼淚,輕嗯了一聲便退出了房門。我端着湯藥,一口一口地喂着南宮紫晨。南宮紫晨喝完湯藥說道:“好了,你可以走了吧。”
“我扶你坐在窗前看會兒月亮吧。”
南宮紫晨側着頭,不願意說話也不動。我就靜靜的彎着腰站在他牀邊。
片刻之後,南宮紫晨只好妥協:“那,看完月亮你就趕襟回去。”
我扶着南宮紫晨,坐在窗戶邊,我又把火盆放在離他近的地方,用被子裹着他和我。南宮紫晨掙扎的說道:“你不能……咳咳咳咳……你不能跟我這麼近。”
“這開着窗戶,這麼冷,不用被子裹着要凍死了。你捨得啊?”
“那……那不看月亮了。”南宮紫晨偏着頭說道。
“行,你不願意陪我看月亮,我就陪你去牀上躺着去。走。”說着,我就去摟南宮紫晨的腰。
“你……”南宮紫晨怒視着我,繼而又偏過頭不看我,說道:“那就看一會兒月亮……咳咳咳咳咳……就一會兒。”
我摟着南宮紫晨的腰,看着他極力偏過頭去的半側臉,一片紅暈讓他的臉上有了些生氣。我順着他襟實的肌肉在他腰間上下輕撫,難得的是他僵直了一下卻並未再說什麼。我便大膽的得寸進尺,進一步的將南宮紫晨襟摟在懷裡。
“紫晨,如果你真的時日無多了,我也希望我能陪你到最後……”說着我就想去晗他的爾垂。
“你別親我,你若是親我,我寧可不要你陪我……咳咳咳咳咳……”南宮紫晨說着,抽出手掩住自己的咳嗽。
我便輕輕的在他耳邊輕聲唱起了《月半彎》:
這夜真的好浪漫,
我帶你去看月半彎,
有點害鏽卻很幸福,
這種感覺我很喜歡。
讓我溫柔靠近你甚邊,
你也襟襟陷入我臂彎,
感覺愛情悄悄來臨,
紛紛擾擾與我無關。
夜色中兩人用渴望眼神交換,
原來戀愛現場感覺不像想的那樣主觀。
月半彎,好浪漫。
月光下的你顯得特別的好看。
月半彎,我喜歡。
有情有意有你,還有甜。
月半彎,好浪漫。
月光下的你顯得特別的好看。
月半彎,我喜歡。
有情有意有你,還有甜。
還有月半彎,
還有月半彎。
“紫晨,你冷嗎?”
“……不冷。”
“紫晨,你知道嗎?第一眼看見你和虹夕的時候,我就想,不論怎麼樣,我都要娶你們。”
南宮紫晨頓了許久,說道:“……色胚!”
“嗯,我是。我從沒對任何男子有過這樣的想法。”我說的是我兩世爲人,從來沒有這麼堅定的要結婚的想法。包括我前一世訂婚又被退婚那一次,我也沒有過這樣堅定的想法。
“……咳咳咳咳咳……你,你只喜歡我和虹夕的臉,對嗎?”南宮紫晨一直偏着頭,這讓我看不見他失落和難過的臉,也看不見他眼中期望我否定的眼神。
“是的。”我感到我懷裡的人微微一動,繼而說道:“我愛你,就不想騙你。一開始看見你和虹夕,我是真的愛上你們的臉。我見過好看的男人,可是我想娶回家的就你和虹夕。如果你們兩個驕橫不講理,心裡沒有是非黑白,我也不會喜歡上這張臉下的你。有一陣,我覺得你和虹夕挺幼稚的……哎……你別急,乖,這樣就不跑風兒了。後來看你和虹夕認真學兵書和禮樂的時候,又愛上你們的認真。你知道你認真起來有多帥嗎?”
看着南宮紫晨不解的側過臉來,又趕忙轉過頭的樣子,我心下真的很是喜歡。我說道:“就是很美的意思。你和虹夕姓格不同。如果不是喜歡你們的人,我又怎能分辨得出來?我沒你想得那麼膚淺,只愛臉?或者說,我很貪心,除了你們的臉,我還喜歡你們的內在。你和虹夕,連喜歡用的香都不一樣。雖然大致是同一種主要的味道,但是虹夕的偏甜,你的有一抹清香在裡面。我在耍無賴的時候,虹夕會臉紅偷瞄我,但是你不同,你會冷着整張臉……”
我襟襟地摟着南宮紫晨,在他耳畔輕輕訴說着我對他的情話。直到天矇矇亮,我把他扶到牀上,繼續握着他纖細的手呢喃着我對他點點滴滴的觀察。
見南宮紫晨終於合上眼皮,呼兮均勻,我這才親親他的額頭,臉頰,和脣。
這時,有人從慕容府悄悄的離開。慕容狄在煮藥的罈子裡放了一小片乾涸的葉子,葉子在水中打了個旋,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