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還是照常的交替更迭,沒有因爲誰的悲傷而永不放晴,也不會因爲誰的喜悅停止光陰的腳步。
康正帝給穆良玉和穆子英,立了精忠報國的名將碑文。撇開一切不說,穆良玉和穆子英率軍打仗,確實不曾辜負過康正帝的期望過。
這是繼帝師月落雪之案後,康正帝再度做的失控之事。
第一次失控,她是因爲自己身爲人類的嫉妒與猜忌,造成的狹隘之心做出來的決斷。
第二次失控,她是因爲所愛之人,遭受穆良玉和穆子英的血親關係的穆子衿的毒害。繼而失去了心智,造成的殺戮。
這兩件事,將在她心頭揹負一輩子。
康正帝每每入夜,都不能安眠。即使,喝了常人安眠用量三倍以上的安神湯,都不見絲毫的作用。雖然可以入睡,可是不久就會哀嚎痛哭的起來。
沒有人知道,康正帝是因爲那些枉死的冤魂哀嚎,還是因爲對南宮紫晨的追思。
執羽之子攬着康正帝,將她額頭上的汗水全部擦去,說道:“陛下……”
“別碰我!”康正帝忽然發起脾氣。
執羽之子吃力地撐起甚子,依舊毫不畏懼地將康正帝拽入懷中。
“叫你別碰我!是不是聽不懂!”康正帝毫不憐惜地肘在至於孩子心口。
執羽之子悶哼一聲,許久,這才說道:“陛下,你真的要一直消沉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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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怎麼消沉了?朕還不夠勤勉嗎?”康正帝口氣不虞地說道。
執羽之子微微蹙眉,張了張口,最終,還是輕聲說道:“陛下的心,還在哭啊。”
康正帝擡手就是一巴掌,扇在了執羽之子妖孽嫵媚的臉上,瞬時就有些輕微的紅腫。
“你是不是就想……”康正帝俯身按住了執羽之子。
可是,當康正帝看着執羽之子微微揚起的煙眉水眸,一臉悽慘又心疼她的微笑,看着她的時候。康正帝眼圈忍不住地發紅,她無法繼續說出傷人的話。
她的心,明明就是在哭啊,他並沒有說錯。
康正帝看着執羽之子隆起的肚子,翻過身,沒有說話。
可她看見跪在不遠處,用手指狠狠地摳在皮肉裡的穆子衿的時候。又牙關咬緊地翻身,躺在了執羽之子的臂彎裡。
不久,康正帝便不再要穆子衿來伺候任何人的侍寢了。
她坐在明成殿,握着南宮紫晨的手,說道:“虹夕,我早就知道是你。不用再扮作紫晨了,真的,不用了。”
說罷,她便擁着南宮虹夕,在他心口哭了起來。
夢瑤國,終於在世界的版圖上不復存在了。夢瑤國最後的皇族,也與康正帝的長子聯成了姻親。
樓蘭國在康正帝崩潰的時候,趁機偷襲的幾座城池,不久也回到了大月氏。因爲,樓蘭國全國開始了一種“疾病”。
樓蘭國的男子們,開始被診斷出來孕育產子的能力。原本那些得知宇文皓月有了身孕的男子們,開始咒罵起皇族。起初,只是一小羣人悄悄地咒罵,可是,隨着這一效應的影響之大,便形成了一大羣起義軍。
樓蘭國原本的勝利,一下子變得搖搖欲墜。大月氏自然就趁機奪回了失地。
宇文皓月爲求自保,便推說全是宇文青玉的問題,這才讓他退位的。當初說是夢瑤國和大月氏要求宇文青玉退位,才能附庸和割地,都是爲了掩蓋皇室醜聞。
雖說這一說法無比牽強,可是竟然也有人買單,就此相信了。
可是樓蘭國內的戰亂並未就此停歇,他們的內亂反而愈演愈烈,像是受人慫恿和指揮似的,不同的地方,各自都有那麼一羣人,一起不約而同地相信宇文青玉,並沒有做過這樣賣國求榮的事情。
漸漸的,一度平穩下來的戰事,又一觸即發。
康正帝坐在寧陽宮的咸陽殿,看着面前的百里凌風和蕭燼,說道:“我怎麼總覺得,這件事和你們兩個有什麼關係……”
百里凌風習慣性地微笑着,看向蕭燼,問道:“陛下說的什麼事?”
蕭燼低垂眼眸,放下手中的茶盅,沉靜淡然地說道:“不知道。”
康正帝躺在二人的中間,說道:“你們兩個,不管是不是你們兩個參與的,我又不會說你們。”
百里凌風瞥了一眼蕭燼隆起的腹部,在安靜地猜想,蕭燼這一胎,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康正帝自從失去了南宮紫晨,就加大了皇宮內的守衛。
她對百里凌風和蕭燼說道:“我知道你們都有些許武功可以傍身,可是,不要再繼續做這件事了。”
畢竟宇文皓月可以買到人闖入皇宮一次,自然也有可能闖入第二次。
雖然康正帝加大了皇宮的把守,甚至把之前參與擄走柳書君的人,全部都以極爲殘忍的手段處理了。別說是敲山震虎,殺雞給猴看了。自從坊間偷偷地暗地裡流傳出,康正帝是一個人手刃了晉州全城一事之後。沒有人再敢抱着任何心態闖入皇宮。
還有甚者,民間還流傳起一個專門教育小孩子的歌謠。
大義就是說,孩子們要是騙人,打架,不學好,就會被紫黑色的惡魔帝王抓去怪物吃掉。
因着這一歌謠,偷偷溜出宮門去玩耍的曲靖容,又闖禍了。
不過,這一次,並不是她一個人闖的禍。是曲靖容和曲靖玉兩人,一起闖的禍。
“啊——殺人啦!”一個老百姓尖叫了起來。
康正帝對曲靖容和曲靖玉偷偷溜出皇宮的行爲,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她一直認爲,有時候讀萬卷書不如行千里路。她們需要親眼接觸外面的世界,對她們的將來,是有好處的。
只是,她沒想到,會引起這樣的事故。
事情其實很簡單,只是兩個皇女在新上任的錦衣衛統領的護衛下,出去皇宮玩兒而已。
結果,她們聽見街道上有小孩子唱着童謠,在那欺負別的小孩子。就跑過去聲張正義去了。
這一去,才聽清了她們的童謠:
皇帝說,淮州里面有仇人。
淮州說,晉州里面不投降。
穆家母女是英雄,有個兒子殺兄長。
降將說,皇帝情關殺忠良;
俘虜說,人面獸心假心腸;
皇宮裡面穆寶林,沒了孃親沒家姐。
邊塞闖關屠忠良,是個猙獰兇猛的豺狼。
豺狼引火不上身,因爲身份貴重太瘋狂。
奪嫡之時見魔王,已與惡鬼籤契量。
三年送個慈忠良,便是惡鬼的條件。
誰家小孩不聽話,就送紫黑色的魔帝王。
聽到這些,曲靖容和曲靖玉原本不是很懂。於是,她們就去問那些小孩子,這個童謠的意思。
結果小孩子們給她們一解釋,她們兩個當即就憤怒了。
雖然康正帝對兩個孩子不算親厚,可是畢竟康正帝也是她們的母親。兩個孩子爲了維護母親,自然就和這羣孩子們打了起來。
可是曲靖容還是一股子慣壞了的臭屁,她揚言不許任何人出來幫忙,她自己學的那些功夫,就能打到她們告饒道歉。
卻眼瞅着曲靖容就被羣毆的不成樣子的時候,曲靖玉衝過去幫忙了。
結果,打着打着,雙方越罵越兇。
“哼!就你還皇女?你要是皇女,我就是天女!再說了!就是打你!明明皇帝就是個怪物魔王!還不讓人說嗎?”個子高一些的女孩子說道。
“你說什麼!你放肆!”曲靖玉大喝一聲。
她從護衛的腰間抽出了刀,對曲靖容大喊道:“長姐!幫我抓好她!”
曲靖容沒有回頭,不明就裡地死死抓住了剛纔一直踢打她的女孩子。
於是,就血濺長街了。
小孩子當街行兇?這還能了得?況且,隨從的護衛四人,聽從了曲靖容的吩咐,把要來拉架的大人都堵在了巷子口,不讓任何人進來。
這下可好,出了事了,護衛也頗有些不安。
京兆尹確認了護衛的身份之後,錦衣衛也跳出來爲其證明,京兆尹哪裡還敢開堂叫審?
但是,這事不可能就這樣算完了。
康正帝見樑斐芝一臉難色,便問道:“怎麼了?”
樑斐芝趕忙擺好了新沏的茶,整了整奏摺,說道:“回稟陛下,倒不是什麼大事。就是皇長女殿下和二皇女殿下又引發了一點小摩擦而已。”
康正帝垂下眼簾,看着樑斐芝挪動的奏摺。若無其事地打開了其中一份放在下面的,剛纔露出一角的奏摺。
看完之後,康正帝額頭的青筋微微有些暴起,牙關也緊繃地說道:“樑斐芝——”
樑斐芝嚇得渾身冷汗,頭低的都快俯到地上了。
“以後,不要用這種手段了!知道了嗎?”康正帝冷冷地說道。
樑斐芝不敢顧左右而言其他,只得磕頭告饒般地稱諾。
“退下吧!”康正帝說道。
宋惜玉站在門口,不由地爲樑斐芝捏了一把冷汗,不由地在事後請教她的師傅:“師傅,爲何你要那樣做啊!”
“你是想問,惜晨貴儀已經仙去,況且與爲師毫無交集來往,爲何師傅還要幫他的孩子,對吧?”樑斐芝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