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玉寧的病已經好了很多, 用過早點便到花園裡看她的那此花花草草,澆澆水,剪剪枝, 心情好了很多, 氣色也不錯。也許, 她只有跟這些植物在一起, 心情才容易變好吧。
澆完水, 趙玉寧正要去打水時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薛芸芷,她愣了愣,想起那天的事, 嘆息一聲,等待薛芸芷走近。
“玉寧。”
趙玉寧放下水壺, 拿起剪刀走向一棵小樹, 將多餘的枝丫剪掉。“這麼早過來, 有事嗎?”
趙玉寧雖漫不經心,但薛芸芷已經知道她的氣已經消了大半, 輕輕一笑,拿起水壺到一旁的小桶裡裝滿水,澆灌一旁的鮮花。
“不要以爲幫我澆澆花,我就會原諒你。”
薛芸芷迎着趙玉寧的白眼,一點也沒有生氣, 反而笑說:“我的傻姐姐, 你要是不原諒早把我趕走了, 還隨便讓我燒你的花?”
“那你快放下, 壞了我的花, 我饒不了你。”
四目相對,終是忍不住噗嗤笑了。一笑抿恩愁, 姐妹情回來,趙玉寧和薛芸芷總算和好了。
兩人在花園裡一直忙活着,薛芸芷看着一些不知名的花還好奇的問了名字,趙玉寧一一給她講解,不厭其煩。末了,她盯着薛芸芷看了老半,腦子裡一直在想着什麼問題。
“芸芷,這些花我早就跟你說過名字了,你怎麼會全都忘記呢?”
呃——
薛芸芷傻傻一笑,“最近鹽吃多了,健忘。”
一個時辰下來,趙玉寧對薛芸芷總有一種似乎已經不熟悉的感覺,比如,她的語言,她的動作和表情,還有她表達的方式,想到這些,趙玉寧不免想到紀佳靖。她認爲,薛芸芷的這些種種不同,一定是因紀佳靖。
紀佳靖,她和薛芸芷的愛情他們都清楚,那麼相愛的兩個人,被一道聖旨生生逼得分開,換了誰都受不了,所以,趙玉甯越想越覺得心疼薛芸芷,怪不得那天讓她去紀佳靖,她不願意。可想而知這些日子,她是怎麼挺過來。
“芸芷。”趙玉寧的臉色沉了些,拉着薛芸芷的手兩人去了亭子,薛芸芷看她臉色已經變了,料想她有事情想說。
心中猜測,趙玉寧一定是想跟她談紀佳靖的事。
“芸芷,你心裡一定很恨我是不是?”
薛芸芷看了看她,搖頭。
趙玉寧輕嘆一聲,目光憂傷的飄向遠方,“芸芷,我們姐妹多年,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瞭解,你就算是心中再苦,也不會告訴我你的苦,你就是這樣的一個人,默默的承受。在人前還要努力的擠出笑臉,怕別人擔心你。可是,你對我不怨不恨,卻更讓我難過,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不想失去你。”
“玉寧。”薛芸芷拍拍她的手安慰,“恨與不恨都沒有用,那是聖旨,是天意,無人能改變,也不可能改變得了。我也一直以爲,我和佳靖能夠守得雲開見月明,可是到頭來終究是夢一場。現在是夢醒的時候,我也恨過,我也哭過,可我必須睜開眼睛面對現實。我愛佳靖,可如果他能得到幸福,我又何必去追究那個幸福是不是我給的呢。”
這番話,是她替那個死去的薛芸芷說的,她希望她在天堂裡能夠安息。
趙玉寧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看着薛芸芷望着不知名的遠方悲傷的樣子,她心裡就不好受,她們是好姐妹,他們也知道他們喜歡的是同一個男人,但他們從來沒有因爲這個男人而去傷害過對方,他們靠的是自己的努力,誰也不阻止誰去愛。
“玉寧,上次你讓我去看他,我拒絕了,因爲我不能去,現在的我們再也不是從前的自由身,我是未來的雁王妃,而你是將來的平樂王妃,在人前我們是姐妹,但同樣也是妯娌,爲了自己,爲了雁王,爲了他,也爲你,我不能再隨意的去平樂王府,你試想,如果不好聽的話不小心傳進了宮裡,皇上起了疑心,那出事的可就不是我一個人,我怎麼能陷大家於不義呢。”
趙玉寧點頭,而後又憂心道:“可芸芷,你真的能這麼快放下他嗎?我那天去看他,看到他的眼沒有我,全都是你,芸芷,也許你可以做到,可是他一定放不下你。”
薛芸芷深深一嘆,無奈看着趙玉寧,她知道外表看似淡漠的趙玉寧對紀佳靖的愛絕對不低死去的那個薛芸芷,只是,她還不知道,那個薛芸芷已經死了,看紀佳靖這些日子的表現,應該是基本上接受了失去致愛的事實,但願他已經放下了薛芸芷,不管是哪一個薛芸芷。
“玉寧,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就像我一樣,接到聖旨的時候,我也以爲我一定放不下他,可是你看現在,我好好的站在這跟你聊着他,我不是已經做到了嗎,你放心吧,別替他太難過,他一定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男人,你只需好好的做你自己,好好的準備嫁給他,這樣就夠啦。”
突然間,薛芸芷覺得,也許趙玉寧嫁給紀佳靖,可以改變很多人的結局。可那個只想過貧民百姓日子的平樂王,願不願意爲趙玉寧改變。
兩人漸漸的說開了,趙玉寧的心情也好些,之後又問起薛芸芷和哥哥的事。
薛芸芷無奈一笑,“我知道你哥對我的情義,可是你要承認,公主很愛他,只有公主能給他幸福,而我,我只是他生命中的一個過客,帶不走任何的一個人,我無意拔亂他的心絃,就當他上輩子欠我的債吧,這輩子還了也就過了。”
對於薛芸芷今日的言詞,趙玉寧心生異樣,看着平靜的薛芸芷像局外人一樣清清楚楚的分析和判斷,這是作爲一個局中人根本做不到的事。
二人聊得差不多時,丫環來報說公主帶了鄰國進貢的一些水果來,讓趙玉寧去前廳品嚐。爲此,薛芸芷的第一念就是撤。
“玉寧,你快去吧,別讓公主等急了。”
“聽你這意思,是想溜?”趙玉寧睜大眼睛不可置信,一向知書達禮的薛芸芷怎麼可能有這種想法,對公主避而不見,雖算不上犯罪,但藐視皇家威嚴,那可等同犯罪。
“當然得溜。”說完薛芸芷尷尬的笑笑,“我的意思是我和公主一向不合,我不能惹她生氣,更何況她是你未來的嫂嫂,我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呀,不過呀,爲了不惹她生氣,我還是避開吧,等我有空了我再來找你陪我逛街。”
“等等。”趙玉寧拉住她,“你呀走不了,公主的人都守在門口,你只要一出大門他們都認識你啦。”
薛芸芷一聽,突然不知道說什麼纔好,趙玉寧說得一點也沒錯。
“小姐。”心月大老遠的跑過來,有些焦急,“公主來啦。”
“知道啦知道啦。”
趙玉寧見她這麼害怕見公主,不免輕笑,“芸芷,你只記得她是我未來的嫂嫂,反倒忘了你也是她未來的皇嫂,這回明白我說什麼了嗎?”
Wшw ▲ttkan ▲co 一語點醒夢中人,薛芸芷對趙玉寧豎起了大拇指,避意已消。心道:又不是老鼠遇見貓,怕她個球呀。
紀如謹已在大廳安坐,一旁是趙老夫人作陪,兩人聊得眉開眼笑,看着倒也歡樂,當看到薛芸芷和趙玉寧來到時,趙老夫人別過公主,把空間留給了三個人。
看見薛芸芷也在,紀如謹對薛芸芷一慣的態度又來了,笑着上前,“玉寧,你可來啦。喲,原來芸芷也在呀。”
聽這話,薛芸芷內心一嘆,忍了她的心高氣傲,在趙玉寧開口之前道:“見過公主。我今日只是閒了些,過來跟未來的弟媳聊聊天,也好增進感情。”
看似無意的一句話,卻讓趙玉寧和紀如謹同時心驚,一向不玩心計的薛芸芷什麼時候也學會了這一招,淺笑呤呤,眉目如絲,真誠又不虛假。
紀如謹很快恢復,主動拉過薛芸芷的手,把她帶到上座座下,“照你這麼說,我看我以後都叫你們皇嫂吧,省得三哥四哥說我不懂事。”
宮廷的生活到底是個什麼樣,真的在勾心鬥角中度過嗎?
薛芸芷不明白,多看了幾眼紀如謹,十五歲的花樣年華,過於成熟的心態,和不符合年齡的心計,紀如謹,其實她纔是最可憐的人。
有了之前的薛芸芷的那句話,接下來近半個時辰的相處時間裡,紀如謹都沒有再對薛芸芷言語不敬,看到依舊姐妹相待的兩人,她也料想他們不會再因爲四哥的事而鬧矛盾,如此可見,薛芸芷對四哥已以死了心,這樣,她也就沒有必要再針對薛芸芷,換個身份,薛芸芷即將成爲雁王妃,她的三嫂,再怎麼樣她也不能有任何不悅之舉。更何況,趙正輝也很快成爲駙馬。
品了些水果,薛芸芷謊稱要給母親買東西,帶着心月先行離去,出了趙府,她回頭望了一眼,搖搖頭嘆息一聲,竟是一副無語的樣子。
心月不知道在廳裡發生的事,還以爲自家小姐又被公主欺負了。
主僕二人慢步於街道,小商小販們各自呦嗬着,薛芸芷買了些吃的跟心月兩人分着,漸漸的心情也好了,走着走着,在人羣中,她突然看到一個美麗的女人迎面而來,她脂粉施得薄,清淡優雅,面色是自然的紅潤,纖細的身材,十指交握置於胸前下方,帶着淺淺的笑容,不停的張望着四周,好像目光裡的一切都是她喜愛的東西一樣。
“心月,這是誰家的小姐,好美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