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佳靖回到府裡才一會兒,趙正輝兄妹就趕了過來,此時天剛剛黑,平樂王府裡已經燈火通明,剛剛趕到的御醫正在給紀佳靖診斷,臉色凝重的告訴他,接下來三日務必小心養着,大意不得,過了這三日的關鍵期,病就會慢慢好轉。
趙正輝和趙玉寧看到御醫離開了,羅燁才請他們進房間,紀佳靖靠在牀頭,臉色發白,精神欠佳,整個人也瘦了好一大圈,心疼了趙玉寧。
“你們放心吧,我死不了。”紀佳靖看了他們兄妹倆一眼,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卻是那麼蒼白而無力。
“佳靖。”趙正輝坐在牀邊,看着已經傷了元氣的紀佳靖皺緊了眉頭,“才幾天不見,你說你怎麼就病成這樣,也不派人跟我說一聲。”
紀佳靖搖頭說沒事,一旁的趙玉寧心疼得眼淚都流了下來,十指捏在一起越發覺得難受。
“你們別替我難過啦,御醫已經說了,我過幾天就能下牀,十天半個月的就都沒事啦。”
“佳靖,你是怎麼突然就病得這麼重,是因爲……”後面的話,趙玉寧沒有勇氣去問,她輕嘆一口氣,知道問了也是多餘。
紀佳靖看了一眼趙玉寧,只一眼就收回目光,他不能給她希望,哪怕一丁兒。
“正輝,玉寧,你們先回去吧,等我病好了我登門致謝去。”不等趙正輝和趙玉寧說話,紀佳靖又叫來羅燁,讓羅燁親他他兄妹出府。
房間裡恢復安靜,紀佳靖長長的嘆出一口氣,慢慢的閉上眼睛,他好想念薛芸芷,想念她的笑,和她的好。
可也正是因爲薛芸芷,他纔會病成這樣,她的離去,帶走了他的靈魂一樣,他守着一副軀體過日子。曾經,他以爲自己可以跟最愛的女人遠走高飛,卻不想,如今已是陰陽兩隔永遠不相見。命運真是一把無情的刀,砍斷了他們信仰的真愛。
想得越多,痛得越深,紀佳靖深深的知道這一點,可他寧願沉浸在痛苦裡尋找薛芸芷的溫暖,也不願意清醒過來面對這個世界。沒有薛芸芷,就沒有溫暖。
第二日一大早,紀如謹就匆匆忙忙的來到平樂王府,只不過被紀佳靖以休息爲由,沒讓她多呆便打發她走了,並交待了羅燁,這三日他不想見任何人。
皇后倒是親自來看過,紀佳靖是所有的皇子中最不好爭鬥的一個,深得皇后的心,皇后陪了他半整整一日,紀佳靖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巷芸芷,心情還真的好了一些。
“母后,兒子不孝,沒能好好照顧您,倒勞累了您,兒子以後一定加倍的對母后好,以報答母后的養育之恩。”
皇后拍拍了紀佳靖的手背,溫柔而慈愛,“只要兒子好好的,當母親就是幸福的,佳靖,你好好養着,別操心,你父皇已經讓你三哥去查刺客的事,相信以你三哥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出兇手,到時候一切水落實出,定能替你報仇。”
“謝父皇母后。”
“好啦,你好好休息,有什麼需要派人到宮裡找母后。母后就先回去了。”
送走母后,紀佳靖感覺自己內心裡平靜了很多,他深深的呼出一口氣,寬了些心,身體也覺得輕盈了許多,精神也好了不少。
只是每當他一個人的時候,就又被無窮無盡的孤獨包圍。
他放不下薛芸芷,即使已經陰陽兩隔。
不對,她的靈魂還在另一個叫薛芸芷的身上。
紀佳靖突然眼膽一亮,薛芸芷猛的就站在了眼前一樣,用手指着他說:紀佳靖,你是個孬種,你只不過是失去了一個愛人,就被打擊成這樣,你看看我,我失去了多少,沒有親人,沒有家,沒有朋友,連想要找個可以信任的人都難,你還有那麼多的親人朋友在身邊,比起我,你不知道要幸福多少倍。
閉上眼,薛芸芷消失不見。
自從決定要幫助雁王奪位後,薛芸芷一顆心像是落了地,好像有了一個要奮鬥的目標一樣,這兩天她吃得好,也睡得香,偶爾會想想紀佳靖,爲他悲傷一下,嘆息一聲。
尋了個要跟未來夫君搞好關係的藉口,薛芸芷帶着心月來到了雁王府,清早的空氣清新干淨,雁王正在院子裡練武,侍衛來報後得知薛芸芷已經客廳等假,他收了劍呼出一口氣,嘴角露出了笑容。
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紀恆君來到客廳,薛芸芷正趴在桌上擺弄着茶杯,有點小女人的模樣,可愛天真,也有孩子般的心性,純真又童心未泯。這一慕,拔動了紀恆君的心絃。
直聽到門口傳來見過王爺的聲音,薛芸芷纔看向門口,只可惜在她的目光迎向紀恆君時,紀恆君眼裡的欣喜已經轉爲平靜而深沉。
薛芸芷站了起來,恭敬的給雁王請安,紀恆君的臉上很平靜,沒有任何表情。
他是個善於隱藏自己心情人,薛芸芷知道。
“不知芸芷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紀恆君要人上了茶,就坐到主人家的位置上,本是請薛芸芷也上座,可薛芸芷不想靠他太的,隨便找了張椅子坐上,表情淡淡,神情安然。
“我只是聽說雁王在查平樂王被刺一事,想過來問問查得如何了,雁王要是信得過,不妨說出來聽聽。”
紀恆君笑笑,“在柳樹鎮的時候,你直呼我的名字時我雖然真的有些不痛快,不過現在你叫我一雁王,我覺得更加不痛快。”
薛芸芷擡眉看向他,或許是他的冷靜傳染給了她吧,她只是搖頭輕笑,“平樂王告訴我要學會入鄉隨俗,雁王何必爲難芸芷呢。”
“什麼話,這哪是爲難,你別忘了在人前,你可是本王未來的王妃,這稱呼上的改變再正常不過,你說是吧。”
這都什麼跟什麼呀,一個稱呼也能扯出一大堆話來。
薛芸芷翻了個白眼,當然只能對自己翻,之後輕笑,“雁王如何說,芸芷便如何做吧,只要雁王不責怪。”
“當然不怪。”紀恆君轉頭叫來管家,“讓人多準備點早膳,本王要與王妃一起用膳。”
薛芸芷心中嘆息一聲,想着自己真的沒辦法掌握紀恆君,就算她知道他的未來,可他的自我隱藏和冷靜深沉,不是她所能隨時瞭解的,就像現在,他轉過了話題,卻仍然能夠信心滿滿的跟人對話,或許他真的很自信,覺得能夠完全撐控着她吧。
薛芸芷沒有拒絕與他共進早膳的邀請,她也知道她不能拒絕,好歹她也要爲自己保留一點隱忍,讓他覺得她可以順從他,同樣也有她自己的想法。
“這是我最喜歡吃的糕點,你嚐嚐。”紀恆君把一盤杏仁糕移至薛芸芷的面前,溫柔的笑容留在臉上,就像是面對一個他喜歡的女人一樣。
不知不覺,薛芸芷想到了紅夢娘。
“謝謝!”
紀恆君回以微笑,“剛纔你問我查刺客的事情怎麼樣了,我現在回答你。刺客一事本就是無中生有,不過你應該知道,我想在上面大做文章,至於對象你一定猜到是誰,只不我還沒有找到切入口,將他一舉拿下。”
“小心貪心不足蛇吞象。”
紀恆君沒有生氣,笑說:“還請芸芷提點。”
“糕點很好吃。”薛芸芷一口就塞了一個,就着茶水嚥了下去,又拿起一塊看了看,又看向紀恆君,“你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任何事情如果操之過急都會適得其反,所以你應該像我吃這些糕點一樣,一個一個來。”薛芸芷張大嘴,又是一塊糕點放進嘴裡,像先前一樣喝了一些茶水,之後嚥了下去。
紀恆君一直看着她,直到她吃過完了四個。
“看來你心中已經有了對策。”
紀恆君的自信和霸氣總是讓薛芸芷覺得寒冷,也罷,誰讓她就是個棋子呢,爲了以後的幸福生活,就得仰仗着這位爺。
“只是建議而已。”薛芸芷含笑謙虛,“我聽說前兩日你在追我的路上遇到了玉王妃,她去了趟鏢局,我想你應該查過那家鏢局了吧。”
“沒錯。”
薛芸芷點頭,“那就她吧,從玉王妃下手,把行刺的事放到她的身上。”
紀恆君眼裡閃過一線異樣,追問:“如何下手?”
薛芸芷真想給他一個白眼,知道他這是幫意在考驗她,“走鏢的都是江湖中人,玉王妃千金之軀,身份高貴,居然跟江湖中人走到一起,僅憑這一點,你就可以大賺一筆。”
紀恆君滿意的笑了,拿起糕點整個塞到嘴裡,又喝了些茶水,然後慢慢的嚥下去,讚賞道:“芸芷真是會吃,其實雖然我喜歡吃糕點,但就是因爲糕點比較容易嚥着,所以我很少吃。”
“那恭喜你。”薛芸芷露出迷人的笑容,“你以後可以放開了吃,只要有茶水,一口一個,包你一帆風順。”
說完話,薛芸芷起身告別,被紀恆君叫住。
“芸芷難得出來一趟,難道不想去看看他,以解相思。”